登陆注册
1202700000166

彩云易散琉璃脆

我抱着包袱,站在门口跟把守的侍卫求情,说把衣服送进去就出来。天那么冷,于归身子骨弱,定是受不住。

央求许久,仍是没有得逞。

我准备硬闯进去,看护的金吾卫却一个接一个的赶过来挡住我,将大门堵的死死的。为首的将领更是直接跪了下来,凛然道:“王妃还是请回吧,陛下有命,任何人不得进入祈翊殿。”

我道:“我速进速出,绝不会多留。”

“还请王妃止步,莫要让小人为难。”

我非故意为难,但见不到于归,我心急如焚。

周旋许久还是不行后,我只得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托侍卫将衣物转交给于归,然后赴宫恳求南帝。

——

晌午时分,天下起了冬雨,雨势颇凶,不知下了多久才停。清乐宫的前庭积水严重,我跪在石阶之下,能看到自己的倒影。

雨水打湿衣衫,贴着皮肤冰凉刺骨,冷风吹得头疼,睫毛上挂着的水珠滴进眼睛里,又痒又痛。

南帝不愿见我,期间曾差了高兴公公来赶我几次,未果后,便任由我跪在门前。

“陛下,求您开恩,让我去探望她一眼吧。陛下,求您了。”

这是我不知道第几次开口哀求,嗓子哑了,喊出的声音绵软无力,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

我费力的挺了挺身子,想尽量跪得端庄些,眼睛盯紧了大门不敢移开。

“陛下,求您,让我见她一面吧。”

不管我怎么唤,清乐宫的门仍旧闭得严严实实的。

清晨出门匆忙,早知道要跪地这么久,我就该做个万全的准备,在腿上绑个护膝。跪久了又冷又硬的石板,膝盖从最先的酸痛,现下都疼得没了知觉。

我不明白南帝为什么不愿成全这么一件小事,我只是想要见见于归,又不是求他放人,何必如此绝情。安平说的没错,皇家的规矩,从来都严酷到令人胆颤。它就像一条条锁住人咽喉的铁链,时时刻刻禁锢着你,谁都扳不断,也逃不开。

不知又过了多久,只听得吱呀一声,清乐宫的大门被缓缓打开。

我慌忙起身,可跪久了腿上无力,这一动,险些跌倒。还没等我迎上去,却见从里面走出来的不是南帝,而是听笙。

我大为失望,踟蹰不前。

少焉,听笙迈着款款的步子朝我走来。刚走近,她便随手扔下一物件儿到我脚边,冷冷道:“拿去吧。”

我没有吭声,弯腰将地上的东西捡起,原是块令牌。

我有些错愕,不解的看着她,疑惑道:“您为何帮我?”

她淡然一笑,答非所问:“有了这牌子你可以随时出入祈翊殿。不过不能久留,每次只能留半个时辰。”

我垂了垂眼帘,福身诚然道:“谢谢您。”

话毕,我将令牌揣进怀中,转身欲走,她兀地又道:“这个时候,人人都急于撇清和于氏的关系,你却拼着命往前凑,你就真的那么在意这个朋友?”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再次谢过,匆匆出宫。

﹉﹉

祈翊殿,邬郡阁。

“大路这般宽,你走在左,我走在右,中间还能容得下跨马的金吾卫,提刀的羽林军,我哪里挡了你的去路,分明就是你这个轻佻公子戏弄我,还来编排我的不是。

“你这卖花娘子野蛮不讲理,本就是你挡了我探花郎的道,却还口齿伶俐怨我轻佻。你拦住我的马,挡住我的眼,使我过不去,走不动,偏生还不知。”

“我何时拦住你的马,怎生挡住你的眼?”

……

刚踏进破败的阁园,便听得阵阵戏腔声,阁中坐着一个衣衫单薄,披头散发的女人。

石桌上放着一个皮影人,她手里也拿着一个,不停的更换,演着不同的角色。

园里冷风很大,呜呜的响,将围在走廊遮风的破旧帘布吹得荡来荡去。

满地的落叶碎瓦,使这个地方没有一丝活气。

我站在长廊的那边,不急着走近打扰,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的背影,不觉间,鼻尖已泛酸。

等她唱完三两戏文,我提步朝她而去。许是她太过投入,也或者是我步子迈得太轻,她竟没有注意到身边多了一个人。

我将身上的狐白氅衣解下,轻轻为她披上,然后伸出手蒙住她的眼睛,就像以往那般与她打招呼,嘻笑道:“于芒儿,猜猜我是谁呀?”

她动作缓慢地按住我的手背,嘴角勾起淡淡一抹笑意,回道:“是那个胸无点墨,乱用成语,胆大妄为的北邱公主吧。”

我朗声说道:“猜错了,应该是冰雪聪明,才高八斗,乖巧可爱的缺缺姑娘。”

话罢,她与我都笑了起来。

来之前,我怕看到她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所以措了一堆词准备宽慰,可如今见她如此平静,反而觉得更加害怕。

我松开手,坐在她身边。

一壁为她系紧氅衣上的系绳,一壁佯装生气道:“天冷成这样你还穿那么少,你以为自己很抗冻啊!”

她放下手里的皮影人,浅笑道:“我不冷,一点都不冷。你来看我,我心里暖得很。”

我抿嘴笑笑,又问:“我给你带的衣服呢,怎么不穿,是觉得那衣服不好看吗?若是不喜,我改明儿重新给你置办。”

她一脸茫然,像是不知道这回事。我立刻紧张起来,忙追问道:“你是不是压根没有收到我送来的衣裳和吃食?我明明托了看护的侍卫给你送来的,他没照办吗?”

她垂下眼帘一言不发,我心下了然,怒不可遏。

“这些狗奴才,真是不要命了,我的东西也敢昧下。”

我气得要死,提着马鞭就要去算账,于归却死死拖着我不让去,我扭头温声安抚道:“放心,我不惹事,我把东西拿回来就好。那里面都是我给你准备的御寒衣物,还有一些你爱吃的点心,如果让那帮狗奴才吃了,我肯定会被气死的,我得去要回来。”

于归惨然失笑,蔫蔫说道:“别去了,东西要不回来,他们会抵死不认的,丢了就丢了吧,以后你再给我带就是。若为了这点小事和那些人置气,有失你的身份,不值当的。而且,得罪了他们,我在这儿更不好过不是吗。”

我一瞬哑然,暂且妥协下来。

倒不是怕失了所谓身份,我从来不在意这些,而是怕我收拾了他们,事后这些人会将气都撒在于归身上。

我重新挨着她坐下,无奈的抬手擦了擦她脸上灰尘,她咧嘴,笑得更甜。

环顾四周,竟没看到任何仆人女婢的踪影,我记得宫里的妃子即便是被废打入冷宫,身边也可留着以前的侍女听其使唤。

我哑声道:“怎地不见东珠,她去哪儿了?”

于归笑容瞬间消失,默了须臾,才黯然道:“我身边所有的侍从都死了,东珠也被杖毙了。”

话音未落,她眼眶便已红透。

我自知问错,遂不敢再提,连忙扯开话题:“我以后天天都会来看你,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带,想玩什么,只要你说,上天下地我都去给你找来。”

“我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缺,有你来看我就很好了。”

随后,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琅嬛镯子放到我手中。

我凝着镯子,莞尔一笑,柔声道:“这镯子,是你成亲时我送你的,平日里见你都是戴着的,现在怎么藏到怀里去了?”

她幽幽道:“进祈翊殿那日,我全身的饰品都被卸了。钗子玉坠,一件不留。不过那些是俗物,我向来不喜,丢了就丢了。只是这镯子是你送的,我舍不得,怕被人搜去,只好偷偷藏进了怀里。”

一阵寂静,两两无言。

我凝视手镯,噙着眼泪点头,含笑道:“那我现在重新给你戴上。”

我伸手牵她,她拒绝了,平平缓缓地说:“这镯子你留着吧,留着当个念想,日后见着镯子,就像看到我一样。”

我怔然不语,惊愕许久才颤颤开口道:“什么念想不念想的,我不见镯子,我就要见你。我这人小气,难得送人东西,这镯子我既送了你,你就必须给我永远戴着。等你到了七老八十,我再送你一个,和这个凑成一对儿。”

我强势的把镯子给她套上,容不得她反抗。可她的手腕太细了,竟细到卡不住小小一只镯子。她一垂手,镯子滑落掉在地上,碎成了两截儿。

我呆了呆,才赶紧蹲下去拾起。

于归面露愧疚,声低如蚊蝇:“缺缺,对不起。”

“没事没事,坏得不严重。”

我一壁将物件儿装进怀里,一壁安慰她道:“你别担心,这还能修复。我拿回去找个顶好的能工巧匠看看,等修好了,我再给你戴上。”

她说好,再次舒眉展眼。

顿了顿,她抬眼望上阁楼雨角,恬然说道:“再有一月,允小五的孩子就该出世了。你说,那会是个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啊。”

我接过她的话,笑道:“应该是个男孩儿吧,允小五挺爱吃酸的。就是不知她的孩子会是个什么秉性,会不会像他爹娘似的,是个闷葫芦。”

她扭过脸,笑对我道:“我猜,那会是个女孩儿。圆圆的脸蛋儿,弯弯的笑眼,小巧的鼻子,粉嘟嘟的嘴巴……一定漂亮极了。”

我道:“等她生了,她会带着孩子来看你的。到那时,你就会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了。”

于归笑了笑,没有再出声,末了,又痴痴看向雨角。

沉默良久后,她道:“我以前也幻想过,我将来会有一个孩子。调皮的,乖巧的,女孩儿,男孩儿,想了很多很多,都是按照阿颛小时候样子幻想的。但可惜了,我没有做母亲的福分,永远都没有。”

这次,换我哑口无言。

她摆弄着手上的皮影人,慢悠悠的述说着:“我记得小时候,他总埋怨,不管去哪儿都能碰到我,说我们之间的巧遇太多,很让他苦恼。他不知,这所有的巧合都是我设计好的。是我想见他,特别,特别想见他。我每天什么都不想,就想着怎样才能见到他,怎样才能和他多说上两句话,怎样才能让他注意到我,心之所向,目之所及都是他。我曾经,真的非常爱慕他。”

这一段话,累得她缓了好久才将气调顺。

“其实,我是怨过他的。我怨他不喜欢我,怨他对我冷冰冰的,怨他总也不来瞧我。慢慢的,我却想通了,他没错,我也没错,谁都没错。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也没办法。这世间,有的是至死不渝,海枯石烂的良缘,也有的是强行结和,终日争吵不休的孽缘。而我,得了半生欢喜,半生心酸,已经扯平了,没什么好怨的。我只是不解,他既然不喜欢我,为何还留着我。”

歇了片刻,她又自嘲道:“最后这段时间,他对我可好了,会常常对我笑,会牵我的手,还带我去青雀街看影子戏。我们去西郊看满山的红枫叶,顺着小舟驶过淙淙山溪,我捧起溪水里的银鱼给他看。他太好了,好到我以为,他是渐渐喜欢上我了……可原来不是。”

“所有人都在算计我,他也算计我。”

这些事,其实少年时的他们就一起经历过了,如今旧事重演,好像是要把所有足迹抹掉一样,让人断肠,让人哀婉。

浮生长且假,唯有几人当了真,原来喜欢,是能装出来的。

但我想,百里颛应该也是喜欢她的,至于有多喜欢,我判断不了,不知有没有喜欢温耳那样多。

年少的情动,若不能得到回应,不能换来两情相悦,必定要抱憾终身。

歇了歇,于归释然道:“若你见着阿颛,麻烦替我转告他,说我不恨他了。要他莫愧疚,也莫来见我……我不喜欢他了,再也不喜欢了。”

她放下了手里的皮影人,放下了她的执念。

我知她的心灰意冷,暗暗思紂,却再找不到恰当的话安慰。

“好,我替你转告他。”

她嫣然一笑,眼眶湿润。

我紧紧拥着她,拍着她的后背,不忍道:“如果想哭,别忍着,大声哭出来就好了。别怕,我一直在的,我会给你抹眼泪。”

话落,她的身子突然抖得不成样子,就像筛糠似的,豆大的泪珠不停从眼眶里涌出来,忍了这么久,她终于释放出来,哭的撕心裂肺。

这一场痛哭,几乎耗尽她所有的精力,脸色苍白可怖,嘴唇乌紫发青。我怕再哭下去她会晕厥,遂赶紧哄劝:“你还记得咱们小时候经常去吃的那家甘木居吗?我听说,他家又添了新菜式,雪衣豆沙,桂蜜糯米糍,还有什么千层云锦丝,也不知味道怎样。你想吃吗,若想吃我明日就给你带来。”

她慢慢止住眼泪,泪眼婆娑的望着我道:“我都要,每一样都要尝尝。”

我欣喜万分,忙应承道:“好,都给你带,想吃什么都给你带。”

我握紧她的手,乐乐陶陶道:“于芒儿别怕,只要我在,我就一定护住你,谁也别想再伤害你。我会想办法将你弄出去的,我送你去我的家乡北邱好不好。那是个很好的地方,虽然没有南瞻的烟雨如画,繁花锦绣,但那里牛羊成群,绿草茵茵,有雪山皑皑,有驼铃叮当。你一定,会很喜欢那里。你先到北邱等着我,等长极征战回来,我就带着他去找你,他要是敢不从,我就不要他,自己去找你。”

她破涕为笑,眉眼盈盈,清亮如星河坠入:“谢谢你缺缺,谢谢你能跟我说这么动听的话。这世间,除了我的父母外,你是唯一一个,说要护住我的人。我已然知足了。”

“那说好了,你得等着我,等我带你去北邱。”

她浓睫轻颤,浅笑道:“好,我等着你带我去北邱。”

无论何时,这样的傻话,也只有她和我会相信。

我不能久留,寥寥数言后,只得辞别:“于归,我得回去了。不过你别怕,我以后会常来陪你的,明日我还来,而且会来得很早。”

她点了点,笑着说好。

我转身离开,刚走至长廊尽头,便听她于我身后朗声道:“缺缺,明日,你可来得早些。”

我回头看着她,郑重应承道:“很早就来。”

————

走出殿门,我拆下身上所有值钱的钗環首饰,打算用来买通侍卫的头领,让他好生看护于归。他满口答应,可我仍不放心,先礼后兵的威胁道:“从今时起,我会每日来此,若我来时看到她伤了病了,我就唯你是问。”

从祈翊殿回来后,我一刻未歇直奔甘木居,将里面所有的点心都买下,回府,又让花抚帮我备了很多的御寒衣物和棉被,东西很多,塞满了马车。

待一切安排妥当,才算是松了口气,安心更衣就寝。

躺在床上,却是毫无睡意,一心想着明日去见于归的事。

熬到半夜,我还是没能合眼,心口闷疼闷疼的,索性不睡,叫上朵步趁夜出发。

出城时,天才微亮,朦朦胧胧间,我好像看到西南方向有火光映天……

我赶来时,祈翊殿外的百台石阶下面站满了人,祈翊殿,门紧闭,弥天大火,却无一人上前扑救。

那大门,被一把大大的铁锁锁住。

“于归——”

“于归——”

我狂奔而来,拼命的砸着这道红门,声嘶力竭的呼喊:“是谁锁了殿门,把门打开,快把门打开!”

无人回应。

大火屠楼的情况下,这些负责看守于归的侍卫,却都在淡定的隔岸观火。他们无动于衷,站在很远的地方静静看着这场大火燃烧。

我连滚带爬的下了石阶,死命拽住那个领头,宛如拽着一根救命稻草,苦苦哀求:“钥匙呢,锁大门的钥匙呢?快给我,快给我!”

他挣脱我的手,面无表情道:“王妃,这火是庶人于氏自己点的,至于钥匙在何处,请恕卑职不知。”

我嘶吼道:“怎会不知,快把钥匙给我!!”

他一字一句,吐得清晰:“卑职,当真不知,也无能为力。”

“狗东西!!”

我虽恨得咬牙切齿,巴不得手劈了他,可现在,我没有时间浪费。

我重新拦下一个侍卫,声泪俱下的央求:“帮帮我,只要帮我把门撞开,你们可以不进去,我去把她带出来。求你们了,我求你们帮帮我。”

被我拽住的侍卫面露难色,略有触动,但侧目瞥了瞥他的领头,又断然拒绝:“王妃恕罪,这里无备用水龙,我等虽想救火但有心无力。而且,火势太大,已经来不及了。”

“怎会来不及!!”

我狠狠推开他,掉转头到处去找斧头,我想,只要将那锁门的铁链斩断,我就可以进去救她。

可是,我找不到斧头,也找不到任何能开锁的利器。

我急得大哭,再次绝望地朝着那扇门奔去,却教朵步一把将我抱住。

“放开我,放开我朵步,你让我去救她……我要救她,她在火里,她在火里呀,于归,你出来啊,于归……”

“你救不了她,火太大了。”

朵步死死的抱住我,那些佩刀的侍卫更是将我团团我围住,困着我不让我靠近。我哀求着朵步让她松手,她却将我禁锢得更牢,生生将我拖下这百台阶梯。

“求求你们,我求求你们去灭火,去救救她吧,救救她啊——”

我嘶吼着求人去救火,可没有一人听命。

“于芒儿——于芒儿,”

滔天的大火吞没了残旧的亭台楼阁,火越烧越旺,滚滚浓烟直冲天际。逐渐蔓延开来的火圈,好像会吸人似的,稍有靠近就会被卷进火堆里。

很快,所有的亭台楼阁,全部付之一炬。

耳边尽是冬风煽火的呼呼声,横梁倒塌的轰隆声,还瓦片爆裂声,声声入耳,听得人心痛如绞,一刻未歇。

一切,都成了定局。

“啊——”

朵步终于松了手,我痛苦的倒在地上,埋首嚎啕。

良久后,我跪在祈翊殿的铁门之外,木然的看着这场熊熊烈火,只觉无力和无助朝我席卷而来。

低头,眼泪滴在手背上,灼痛得像被火星子溅到。

我拧过身,冷眼看着在场的每个人,在他们脸上,我看不到一丝不忍,一点歉疚。

这些人的嘴脸此刻都是那么的狰狞恐怖,就像一个个丑陋的小鬼。

是他们的袖手旁观杀了于归,每一个,都该死。可是,我杀不了他们,他们没错,只是受命于自己的君主罢了。

无能为力!所有人都无能为力,我也无能为力。

我突然很想大笑,笑着笑着,又仍不住落泪。

我就这样枯坐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这里成了真正的废墟。

“王妃请节哀,多保重身体。”

一道令人作呕的的声音在我身后传来,我擦干眼泪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轻轻将朵步推开,缓缓走向那领头的侍卫。

我盯着他,冷冷问道:“节哀什么?”

他不言,垂首躲避我的目光。

我又道:“为何不救火?”

他抬头,语气波澜不惊道:“庶人于氏纵火自焚,这火烧得猝不及防,我等是毫不知情啊。待反应过来时,火势已大得不可控了。”

我握紧拳头,沉沉道:“那为何,要用铁链将这门锁死?”

他铁黑着脸,不耐烦道:“陛下有旨,令我等看管于氏,不让她踏出祈翊殿半步,锁门,也是无奈之举。而且这火是她自己点的,与人无尤。”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她纵火自焚,是她咎由自取?”

“是。”

他回答得干脆利落。

我嗤笑,频频点头道:“是啊,她要纵火自焚,是她咎由自取,与尔等无关。你们都没错,是她错了!”

“是她错了,也是我错了。”

我冷笑,倏地将他腰间佩刀拔出,他以为我要自残便急忙伸手来挡,我举刀朝他挥去,一下抹断他的脖子。

人应声倒地,血浆喷了我一脸,我不甚在意。

长这么大,头一次动杀心,要了一个人的命。

天大亮,乌雀啾啾,我抬头望着远山,满目萧然。

于归,没了,我最好的朋友,没了。不过双十年华,就这样活活烧死在这座废殿里。

有些话,如果有机会说就一定要说,不管多难为情;有些人有机会见,就一定要去见,不管相隔多远。

如果不说不见,一次离别,便是永生。

同类推荐
  • 弃后不承欢

    弃后不承欢

    那一年,她为了母亲努力的在父亲面前施展自己的才华。【文已签约,谢绝别站转载】【此文为慢热,不定时爆发】那一年,她身为凤家最受宠的四小姐却亲眼目睹的凤家被一召圣旨全家灭亡的过程。那一年,她有身世尊贵的官家小姐变成了人人嫌弃的乞丐儿。亦是那一年,她认识了那个给予她关怀,给予她第二个家的男子。凤瑾萱,凤家丞相遗留在世上唯一活下来的女儿。生性淡然却拥有一副世人都妒忌的天姿容颜,本以为自己可以在月家平淡的过完自己的一生,却不想因自己心爱的男人,她再次的被赶出了第二个家。心已死的她,在机缘巧合之下知道了凤家被灭亡的一点儿线索,而选择涉险要为那忧郁不乐的娘亲报仇。丫鬟,她做过就不在乎在做一个青楼的女子。青楼女子的野心亦不能满足她报仇的计划,让当朝的皇上迷上自己,这才是她报仇的第一步阶梯……推荐小月月的《美人谋:逃婚郡主》很好看的小说哟,亲们有时间可以去看看!
  • 双面王爷多面妃

    双面王爷多面妃

    她被喜欢了十年的人退婚,成为云国最大的笑柄,她发誓从此拒绝爱上任何人,一纸婚书 将她指给最没有权利和地位的病猫王爷,只是她心已死,嫁谁都无所谓,可是,为何眼见"病猫"被人欺负她的心会痛?孰可忍,孰不可忍,本王妃不发威你真的当老娘是"病猫 "了?本文属慢热,春水是第一次写文不喜慎入
  • 宠妃倾皇城

    宠妃倾皇城

    她是现代所有女性膜拜的对象,拥有倾国倾城容貌和聪慧头脑,却因为替前世报满门抄斩的仇,卷入后宫争斗之中……并在皇宫尔虞我诈的生活,既要应付宫中女人的奸诈小动作,又要利用自己心爱的人,进行一场深谋远虑复仇计划。无权不理朝政之事的冷漠皇上,看似糊涂却是最聪明的,无形中默默掌握权利。她们的爱情就是在明争暗斗的生活,日益增进!!!也有可能在明争暗斗中,日益变淡……
  • 红颜错:誓与君绝

    红颜错:誓与君绝

    年少的无知,让她坠入爱恋的迷惘,成为国家的千古罪人。一朝国破,沦为敌国俘虏,堂堂公主受尽千般凌辱,万般虐待。单纯的笑脸掩埋在了漫天的血腥里,徒留一张带着伤疤的容颜。三年的磨难,让她敛起了笑容,变得沉稳安静。他是一代君王,诱她深情,灭她国家,囚她于笼,却渐渐将心沉沦。他是一国国师,预知了千万人的未来,却唯独看不到他们的结局。国仇家恨,爱恋情深,她该如何选择?山无棱,天地合,亦要与君绝!----?----------?----------?----------?----------?----“容华,你是不是觉得人都是没有心的,只是你手中的工具?”——夏初汐“初汐,你只能是朕的,永远是朕的!”——容华“阿初,当你累了的时候,有个人会一直在你身后陪着你。”——黎洛
  • 双面公主复仇妃

    双面公主复仇妃

    (连载新文《敏贵君轻》求收藏、贵宾、票子各种求。。。)冷宫无宠的公主,心灰意冷的替嫁,以复仇为基石支撑着自己的生命一直走下去。当真爱站在她眼前之时,欺骗也如期而至,面对心爱之人的忏悔,她只恨上天将她玩弄于鼓掌之间。命途多舛的皇子,一辈子忍辱偷生只为寻回那属于他的权利和荣耀。相似的身世让他对她另眼相看,情根深种。但既定的计划让他不得不战死沙场,再见时她竟已经成为弟妹,江山,美人他将如何抉择。“他若还活着,你愿意活下去吗?”他说。“来不及了。”她将杯子倒扣,一滴酒都不剩,“鹤顶红的味道不错。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没死,只是我宁愿活在你已经死去的世界里。”他以爱之名谋江山,她以恨之名倾天下、、、
热门推荐
  • 我的三十六岁女房东

    我的三十六岁女房东

    又名: 放下我的对你爱八年的爱情,抵不过你和他的鱼水之欢。分开之后,林昀时常在想,爱情的尽头到底是什么?或许爱情的尽头,不是走向婚姻,而是选择祝福彼此。我的房东36岁了,她没有18岁女孩的胆怯和天真,也没有23岁女性的美貌,但是她有成熟的魅力,还有一个十岁的女儿。遇到她的那一刻,我觉得故事开始了。微博:辰安gn微信公众号:辰安的书抖音:辰安
  • 无始天帝

    无始天帝

    武道乱世,诸侯割据,宗派林立,百家争霸。武毅天生重瞳,逆天崛起,杀天骄、夺造化、平动乱!他屹立三千大道,背对众生,成就无始天帝位!
  • 叶晓天探案集

    叶晓天探案集

    一个喜爱推理的初中生破案无数最终成为名负其实的名侦探
  • 争云逐浪

    争云逐浪

    异域少年突入修仙世界,百家道法震古烁今。西戎 南疆 东洲 北冥 中原,何处才是归家之途?凤凰高鸣,鲲鹏振翅。大地即将陷入浩劫,谁,才是救世之人?侠骨柔情,红颜天命。有情人阴阳相隔,九幽之地,烛龙破暗,他又能否让爱人复生?一切的一切,尽在争云逐浪。
  • 轼

    在世间,有一些未知或只有极少数人所知晓的东西,它们蕴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 我当创世神的那些年

    我当创世神的那些年

    (万界流,非创世流,第三人称,非第一人称)我从凡间来,更到凡间去。不拘名利场,却在红尘中。血染刀剑未沾衣,滚尘扑面不留痕。仙佛神圣难敌手,移星易宿谈笑间。英雄美人帝王将相,却难免生老病死悲欢离合。怪力乱神魑魅魍魉,也不过蝇营狗苟小肚鸡肠。呜呼!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 斗战圣空

    斗战圣空

    巨砾山石,高耸入云,天无涯 还无角,纵观古今 还看今朝
  • 谁能想到

    谁能想到

    已经很熟悉光头了,但还是摸不透他。有天他问我想改变自己的人生么?我觉得已经改变了,没有回答。
  • 没有玫瑰的花店

    没有玫瑰的花店

    五年前,她决绝离开,将一切错误归结在他身上;五年之后,当二人再次相遇,她已事业有成,千人簇拥,而他却依旧停留在五年前的那个雨夜,踟蹰不前.........
  • 总裁的眼泪

    总裁的眼泪

    这还是他第一次掉眼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