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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灭门

正午,一处密林。

两个道士模样的人远远走来,步伐缓慢,却几步就到了眼前。

白脸的小道士额头沁着汗珠,边喘气边嚷嚷着“师兄慢点儿”。

那高个的道士神色不变,回了句“前面茶馆歇脚”便不作声,虽是继续赶路,速度还是慢了些。白脸小道士得逞一笑,眼里闪了亮光。

出了林子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被树叶层层遮挡的阳光带着热浪扑面而来。白脸小道士惊呼一声,“怎的如此之热!”又一眼看到不远处的茶馆,立即提气飞跃而去,喊了两碗茶。高个道士默默加了速跟在后面。

店小二声音欢快:“两位道爷请用茶,这大热天的,不妨多歇一会儿再赶路。”高个道士点点头。

白脸小道士脸颊微红,埋怨着天热太阳毒,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随后皱了眉,“师兄啊,这茶可真难……品味。”瞅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店小二,小道士改了口。高个道士端了茶碗,一口一口喝了茶,神情自若,倒看得小道士怀疑这茶口感尚可,只是自己喝的太急。转念一想这师兄一直都是这般性情,沉默寡言,云淡风轻,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待高个儿道士“品”完茶,付了钱。两人真要起身继续赶路,听到邻桌的汉子说话便又稳坐了。

那身形稍宽的汉子叹了口气:“那依大哥的意思,这小女娃到逃不了一死了?”

对面的黑衣汉子摇摇头:“想要逃过这一劫,难呀。你说,才七岁的小女娃,又是娇惯出来的,就算练了三拳两脚,又怎么逃得过那边的追杀?我看呀,完了。唉。”

“可大哥,那平日里称兄道弟的,总归有几人是真心的交情,说不准出手相助。”

黑衣汉子冷笑一声,“那日出手的几位,哪个不是名噪一时?除了杨家那个虽没了一双腿,却留得性命,其他的连命都没了。他们中挑一位,像咱俩这样的联手也走不了几招。你说,这般人物,如此轻易的丢了性命。可见那位的能力。其他人,哪里还敢相助?纵是有心,也没有那胆。”

那身型较宽的汉子,愤恨地锤了下桌子:“大哥,都是我们无能。想当年若不是恩公,我们又哪里有今天?可惜如今我们也是有心无力呀。”

黑衣汉子沉默数息:“罢了,现下我们奋力赶过去,若有希望,将这性命搭上,也定要救他一救。若已然来不及,便年年烧香为谢了。”

说罢,两人在桌上扔了铜钱,急匆匆向北赶去。

两个道士相视点头,起身,亦向北赶了过去。

角落里一直默默坐着的老头眯了眯眼,自言自语了声:“命不该绝。”又挑了颗花生米扔进嘴里。

花家地道,一盏灯亮着

木仁看着安静异常的小姐,两行老泪又流了下来。心中想到,小姐自出生锦衣玉食,除了老爷夫人,便与他最是亲近,往日里一口一个“木爷爷,木爷爷”的叫着,声音软软的,让人十分的喜欢。自己孤身一辈子,这小丫头却让自己享了天伦之乐。现如今……唉

木仁闭了眼,七天前一批高手来到花家,说是奉那位之命给花家贺喜。然花家今日并无喜事,虽有疑惑,也按礼数也将那一众高手请了进来,准备宴席款待,也意欲在席间细问一番。哪知还未开席,那领头的一声令下,花家数人就一命呜呼。待反应过来,死伤已多半。见形势不妙,老爷一个眼神他便意会,趁双方无人注意,通过暗道逃至小姐房里将小姐带入地道。他虽速度快,却不防对方有备而来。他到小姐房间时,已有敌人闯入,幸好平日里小姐也练了些功夫,再加上两个忠心又武艺不错的丫鬟拼死相护,才等得到他来,将那闯入的敌人杀死后,他便将小姐送入地道,点了睡穴。

听得外面刀枪声不断,木仁心中慌乱起来,这种慌乱,除了那年濒死时有过,之后从未再有。而今日……木仁听着外面的动静,找机会出了地道,入眼皆是血色,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半个时辰前还有好些跟他打招呼。观察着周围,只剩书房那边还有动静,木仁小心翼翼地挪往书房。

书房门前。花家家主和夫人相互扶持着,目光狠厉地射向前方之人。那领头之人竟笑了一声,说道:“交出来吧。”

花家家主道:“敢问这当真是那位的命令?”

领头人点头:“自然,否则,这武林之中,谁还敢动花家。”

花家家主握剑的手紧了紧,“我万万没想到,他竟如此狠心。为了那东西,竟灭我花家满门。”

领头之人道:“你还是尽快交出来吧。哦,对了,主上其实还要一个人。”

花家家主怒喝道:“休想!”

领头之人道:“花家主还是痛快一点,你可看清楚了今日除了你花家人,你府上做客的陈陆两家,我们也没放过。”

花家家主刚想说话,被夫人打断:“你回去告诉他,那东西,本来我花家就不稀罕,他当日作贺礼送出来的东西,如今竟以这般血腥的方式拿回去。我真为他感到羞耻。至于他要的人,你也告诉他,妄想。”

花家家主看着自家夫人将那盒子扔过去,领头人接了盒子,笑道:“夫人的脾气可真不好,来之前主上就多有嘱咐……”

“住嘴!”花夫人怒斥。

花家家主看着自家夫人,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幽幽念到:“夫人。”

花夫人转过头,展颜一笑,“嫁与你,我并不悔。”说罢,手中清水匕首刺入腹部。

花家家主肝胆俱裂,抱住夫人,“我宁愿你去,也不愿你失去性命啊。”

花夫人笑得温柔,“你既已中了毒,也是命不久矣。我们夫妻一场,不如一同下去,有你,我安心。”

花家家主紧紧抱着夫人,花夫人气息渐无。

花家家主苦笑一声,“你还要看下去吗?”

那领头人微微叹道:“可惜了夫人的花容月貌。在下,便告辞了。”于是领着一众人消失在院中。

木仁躲在暗处,见那些人已走,忙到老爷跟前。

花家主看到木仁,问道“小女可安好?”

木仁答道:“安好。”

花家主点点头:“那位不会罢休,定会要她性命。她,我就交付给你了。若她不问起,你也别说,别让她报仇。好好活着便好。”

木仁的连连答应,泪水流了下来。花家主硬撑着一口气,“你快带她走,快走。”

木仁擦擦眼,郑重道:“老爷放心,我拼了命也会保护好小姐。”

看着老爷和夫人相依的尸体,木仁心里十分难受。多好的人,却连安然入土都不能。木仁看着躺了一院子的尸体,脑中飞速掠过他们平日里的音容,心里长叹一声,缓缓转身。

收拾好东西,木仁看着仍睡着的小姐,信念坚定,一定要护小姐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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