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对裸露的脚毫无防备地与地面接触,像漫天飞雪飘落到地面上那样,冰冷对着瑟寒。
连翘扭过头不去看令她心伤的眼神,好一会儿,她没听到任何动静,她以为小姑娘已经许可了她的做法,让她待会过来看她。
她继而转过身子,打算离开,她迈动步子的时候,后面又扯住了她的衣服。她大可以加大力量甩掉后面的那只小手,可她怎么忍心呢?
连翘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周云天看清楚情况后来到近前,小姑娘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他忆起当初连翘活泼顽皮的样子。
三人到参因楼的时候,一楼零零散散地聚了些食客,夹杂着对这次月谷的评论。
周云天开了两个房子,他让连翘和那小姑娘先上楼去了,自己则在楼下找了个空闲的桌子坐了下来。
“这次月谷现世,好像与以往大不一样。听说在几天前祈天帝国有大能预言这次月谷必有重宝出世。”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月谷虽说每个月圆十分都会现世,但是每年只有一次会出现重宝,而其他时间虽也会出现稀世珍宝,但与重宝相比是有很大差距的。”
“这次呀,就是每年会出现重宝的时刻。”他旁边一个人接道。
“你凭什么断定这次月谷现世会出现重宝?”有人质疑道,当然也希望能听到确切的回答。
“这还不简单?风祝帝国的骄子已经向这边赶来,不同于以往,这次他们人数不仅是往常的三倍,而且大教疆域的英才也赶马而来。等着看吧,从明天开始,各个帝国的能人贤士都会在此地蜂拥而聚。”说话的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周围的人听了,无不赞同地点头。如果果真如他所说,只怕风起云涌之地,不得太平了。
这时店里进来一个风尘仆仆的女子,要了客房就径直上楼去了。
“看到没,刚才那个穿红色衣服的女子便是火涟帝国的似然姑娘。”
“喻似然?”有人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没错,似然姑娘此次来到月城,必然非比寻常。”
喻似然,本是一户寻常人家的孩子,在她五岁那年不小心误食了一枚滚圆的珠子,使她平静无波的日子一下子被打破。就在她吞掉珠子的当天,便有一队神秘人来到她家,要带走她。
当时小姑娘的她一下子吓哭了,刹那间一股炙热的温度以她为中心向外辐射,那些神秘人根本靠近不了她,反倒是自身要去抵挡侵袭而来的热浪。一群人束手无策,无奈之下只好离开。
第二天喻似然便不见了,没有人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她再次出现在人们眼中的时候已经是十年后了。十五岁的她已出落得亭亭玉立,一双明亮的眼睛自细密的睫毛后透出,晶白的牙齿微微隐露,辅以秀丽样隆起的琼鼻,怎不叫人喜欢呢。她不仅妍姿俏丽,更是聪慧无双,以惊人之姿征服了很多宗派大教。
当时,小城中有一大蛇为祸四方,人们想尽办法都不能抓住那条大蛇,只因那大蛇实力强大,却还谨慎无比,一有风吹草动,便没了影踪。
她来到小城打听那些见过大蛇的人们,从他们的口中了解大蛇的情况,又分析以往人们对付大蛇的经验,心中有了计较。
她在蛇洞外面放了大蛇喜欢吃的玉蕊莲花,虽然莲花的尺寸只有直径一寸,却是对大蛇大有裨益的。而后她在旁边燃起一枝熏香,执一团纨扇将熏香的气味一直驱往洞内,引诱大蛇。
大蛇受到诱惑,探出脑袋,静心聆听,没听到什么声音便将脑袋收回洞内。不久又伸出脑袋,而后又收回去。
几次三番,直到第五次的时候它才朝着玉蕊莲花而去,已经到了探出信子便可将其通入腹中的时候,“哧溜”地一下,又缩回了洞中。
在暗处观察的喻似然不禁着急,她没想到这条蛇谨慎到这个地步,如若它不将玉蕊莲花吞入腹中,她的计划根本不会奏效。
不知道大蛇来回多少次了,它围着小小的莲花看过来看过去,还用鼻子嗅来嗅去。这次,它终于确定玉蕊莲花没有问题,吐出信子将其吸入腹中,即要打道回府,片刻间它的身体酥软下来。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喻似然当机从暗处现身,持剑向大蛇斩去。哪知大蛇吐出信子就抵挡住了她的剑。她没有办法只好远离大蛇,摇了摇手中的铃铛。
突兀间,大蛇身下现出一个直径三丈有余的圆形巨坑。大蛇一下子慌了神,因为它已经闻到了气味,可以要了它性命的气味。
喻似然来到巨坑前,一眼望到底下一潭黑魆魆的死水,大蛇已经看不到了。
原来,喻似然在玉蕊莲花里加了竺风散,瞬间即可使大蛇全身酥软,挪移不动。它眼界不广,即使再小心,也难逃落入彀中的下场。后用牵几扇导熏香气味入洞中,吸引大蛇。大蛇自然清楚,这种熏香与玉蕊莲花乃是共生之物,有熏香的地方必然有玉蕊莲花。
她本想斩掉大蛇的头颅,取其身上的精华,但当她与之交手一合后就知道希望落空了。无奈之下,她只好开启事先布置的陷阱,虽然大蛇尸骨无存,好歹也算除了祸害。
“喻姑娘,水来了。”一个中年男子出声道。
喻似然看他身后满当当地都是人,一眼看不到边,便示意他们把木桶里的水倒入巨坑中。
等到所有木桶的水注入后,整个巨坑底部都已经布满了水。喻似然郑重地取下脖颈上漆黑如墨的瓶子,揭开瓶盖,一股猛烈刺鼻的气味霎时弥漫。她双目凝视,屏息以待,双手牢牢抓住瓶子,小心翼翼地向巨坑中注入三滴液体。
黑色液体以自然之势向下落,你追我赶,在下落之中三滴液体竟是凝结在一起,滴落在水面只泛起一层小小的涟漪。但甫一接触到水面,它便染黑了周边的水面,以迅捷无比的态势一下子便将整个水潭染黑,澄澈无比,明亮清朗的水面霎时间被黑黢黢,不可名状的黑色液体独有的颜色替代。
“喻姑娘,这是什么?”那中年男子看着乌黑的潭水,惊讶莫名。
“乌七水,可以瞬间腐蚀大蛇,尸骨无存。”喻似然自信非常。
她抖手摇了摇手腕上银白的铃铛。刚才还能看见的潭水,眨眼间便被厚重的土地替代,看不到踪影。
“城主,大蛇已经到了向陂坡了,正向我们这边赶来。”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跑上前说到。
“好,喻姑娘这边也已经好了,我们现在就从另一条道回城,倘若让大蛇发现我们,一切就功亏一篑了。”城主当机立断,率众人离开。
真正使她声名大噪的是之后不久的一件事。
素心门对外宣称喻似然为其下一任掌门人。素心门虽然声名不显,但其雄厚的实力是值得任何人重视的。据传在这个大陆上还没有四大帝国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素心门。素心门向来是只收女子,而且万年只收一名女子入其门派,收人极其严格,非惊才艳艳者不收,非品性卓绝者不收,非毅力超群者不收。
一次喻似然在归返素心门时,被一群枝西乌鸦所追,如影随形。这种乌鸦嘴中会吐出一股黑色的烟气,可以腐蚀人的肌骨,尤其是一群特别多乌鸦的时候,极其可怕,可以转瞬间腐蚀掉一个人。
紧追喻似然的乌鸦只有五只,而且她自身凭借着纨扇还能勉强抵挡。岂料屋漏偏逢连夜雨,她还没有喘过气的时候,前方不知又从哪个岔口涌出来一群枝西乌鸦。
她只好调转方向而行。就像该来的总会来的一样,她的前方又出现了一群乌鸦,依然是枝西乌鸦。以后她每调转一次方向,就像是约定好的一般,总会出现一群枝西乌鸦,而她离素心门却是越来越远。
终于,她没有了力气,倒在了一个洞口外,她的身体上已经疮孔满是,脖子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一片,像是被人用手生撕一样。那群乌鸦没有再追过来,扑闪了下翅膀,然后集体飞走了,好像从来没有出现在这里过。
喻似然悠悠转醒后,许是因为太疲累了,便迈步进入了洞内,只是她没有注意到洞口那三个大字:栖涧洞。
栖涧洞在火涟帝国可谓是凶名远传,人们从来没有见到从栖涧洞里出来过人,倒是有很多人进去过,却再也没有出来。
三个月后,有人看到喻似然从栖涧洞里出来了。没人认为自己进了栖涧洞还有出来的可能。可是喻似然出来了,没人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只知道她出来了。她是第一人,大家都认可她的实力。
时人有诗赞曰:
本归清平寻常家,只因误食皎皎珠。
奈何相逢未知者,却而恸哭乍退之。
妍姿斐然当时人,自是灭蛇孤涉险。
银河迢迢穹中挂,缘因陈迹井中客。
大厅里又零零散散地来了些人,周云天见他们谈论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不似方才那样高谈阔论,便要起身向楼上行去。
哪知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