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热的小舌头在纪凌脖子上游走,方悦婷满头乌发散乱,清秀的脸庞却充斥着**的妩媚。纪凌在喘息,任由方悦婷在摆布,这少女哧哧的笑,那一双桃花点点的眸子,迷乱而大胆,她轻咬着红唇,手指自纪凌胸膛绕着,一寸一寸的往下摸索……
呼!!纪凌大力喘了口气,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原来只是一场春梦,但清醒过来,又觉得浑身酥软。纪凌拥着被子翻身,心头似有花蕊初生,满是青涩而甜软的花蜜,‘怎么了?会梦到她?难道我……对她……?’
天微微发亮,一抹玉色,清晨的风,在这大城市中,少有的清凉。今天是星期六,上午还有课,纪凌早早出门。他的家步行到学校,需要半个小时,但他从不坐车,而是选择静静的走路,这是多年来的习惯,独自一人的时候,就算不思考,内心也会有一股自由自在的感觉。
穿过小巷,拐入大马路,纪凌抬头就看到方悦婷,浅黄色的梳发夹,百褶短裙,今天却是怯生生的,因为有六个大男生围着她。他们围了个圈,见方悦婷如笼中小鸟般逃不出去,都哈哈大笑起来。
方悦婷一反以往大咧咧的态度,可怜巴巴的都快哭了。
纪凌觉得很不舒服,心窝就像揉皱了的纸张,有棱有角的刺痛着他的心情。方悦婷眼珠一转,看到了纪凌,惊喜的叫了他名字,趁那群男生愣了一下,便低头冲了出来,躲在纪凌身后,这才得意洋洋的吐舌头,道:“呸,想泡我?问过我男朋友再说,他可是剑术高手!”
纪凌听到方悦婷说了男朋友,心弦一颤,只是轻轻道:“你先走。”
方悦婷不依了,从后抱住纪凌,耍小性子般道:“嗯,人家不离开你。”
纪凌喉咙发干,喘息渐渐粗了,抬头见那几个不知来头的男生已经满嘴冷笑的围过来,不由皱眉,快声道:“你别闹了,快走开!我会……”话没说完,纪凌暗觉不妥,还没想到是什么回事,那方悦婷往他腰间一摸,竟然抽出了那把伸缩剑。
少女的幽香霎时远离,一股恶毒的怒火却在纪凌心中燃烧。
哈哈,方悦婷与那群男生都大笑起来。一粗鲁的男生张开那张臭嘴,讥笑道:“哎呀,剑术高手,我好怕怕啊!”方悦婷早躲得远远的,嘟着嘴,还是一脸可爱的模样,她摇着手上的剑,嬉笑道:“可惜哦,你现在没有剑了!告诉你,想揍你的人,就是我呀。”
纪凌拳头在发抖,以致骨节有些发白,他抬起脸,那是一双空洞洞的眼睛,看得人心底发寒。方悦婷一颤,有些吃力的说:“看什么看,现在才知道看我吗?”
纪凌压住狂怒,盯着方悦婷,字字道:“交回来!”
那六个高大男生吹着口哨,将纪凌围在小巷口。那个臭嘴的男生,笑得脸歪眼斜的,淫笑道:“要来做什么?哦,可以伸长缩短的……”下流话还没说完,他的瞳孔就映来一头暴怒的野兽,旁边的人也反应不过来!
纪凌已经一把抓住他的喉咙,将他整个掀翻在地!“我说话的时候,你这废物,竟然敢插嘴?”这一声暴喝,震得整条马路的人都心头一惊!
那家伙完全蒙了,恐惧还没生起,纪凌的拳头就暴雨般打在他脸上,几乎能听到砰砰的响声。是凤眼拳!
所谓凤眼,就是中指的第二关节,这关节极其坚硬,凤眼拳高手,根本是无人能靠肉体抵挡的。其它人都看呆了,一反应过来,都叫骂着狂踢纪凌。
纪凌完全不顾背后,也不知道痛,那一双血红的眼,死死盯着地上的家伙,一拳一拳的打在那人脸上,没有半点含糊!
好可怕的场景!那臭嘴的家伙,从小开始打架,骨折、流血都是常事,但这是第一次感到恐惧,因为他脑海里闪过,“我可能会死。”霎时,那家伙满嘴鲜血的哭叫,“救命啊!救命啊!”
他那几个同伙也吓傻了,居然亲耳听到喊“救命”,他们现在才知道,这纪凌与平时他们欺负的人,是完全不同。
一人怒叫:“混蛋,放开他!”一脚就踢向纪凌脑袋!
飒!那脚在纪凌脑门前定住了,因为纪凌双手抓住了他的小腿。被抓住脚的人,只觉浑身发麻,呼天抢地的也大叫起来,“别,别啊!”
无法想象暴走的纪凌有多大的力气,一个近六十公斤的人,竟然被他整个举起,如同棍子般砸向围墙!
砰!令人胆战心惊的巨响,那人痛苦的嚎叫着,捂着肩膀打滚大哭。
“疯子,碰到疯子了。”另外那几个吓得拔腿就跑,也不顾地上受伤的同伙了。
方悦婷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抖,她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这本该是一个小报复,小小的教训一下纪凌,她完全无法想象纪凌拳头滴着黑血,满眼凶狠的向她走来。
纪凌咬牙道:“交回来,你这个畜生!”
呜哇!方悦婷号啕大哭,咽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呜。”她转身就要跑,却没料碰在一人身上,连手上的剑都叮咚的落地了。
是石峰岩!他脸上结了冰霜一般,却是盯着纪凌。
方悦婷看了这两个男人,哭得更凶了,捂着眼睛就往学校方向跑去。
看不清石峰岩的脸色,他弯腰捡起了那把青剑。而纪凌也渐渐平复下来,他伸手要接回剑。
呼!一巴掌打了过来,啪的一声脆响,纪凌的脸多了个红红的指印。纪凌喉咙格格的响,颤声道:“你……你……”居然被只见过两次面的人打一巴掌,这简直是挑战纪凌的忍耐力,但他看到石峰岩时,却不由惊住了。
失望、痛心、怜惜……不知多少感情堆在石峰岩的脸上,就像一个长辈,看到关爱的孩子犯了大错般,他大声道:“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纪凌的心好委屈,就像被捏成一团的泥巴,怎么也舒展不开,“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你是我什么人了,来教训我!我觉得那些废物该打!”
石峰岩大力喘气,一把抓住纪凌的衣领,砰的一声,将他顶在墙边!“什么都不明白的是你!纪凌!我不关心打架的事,我是问你,为什么要发怒,为什么对着一些比你弱小的人,要发这么大的怒火!”
纪凌一震,人就呆住了!
石峰岩怒声说:“我看错你了。第一次遇见你,以为你与我一样,在剑术上有所追求!原来不是!你不过是一个小角色,练剑,只是为了宣泄你的暴力!你居然为了一群街头无赖,发狂般打斗!这样的人,永远不可能成为受人尊敬的剑术家!我……真是愚蠢,居然想收你这个心胸狭隘的人做徒弟!”
纪凌喉咙塞住了,他咬着嘴唇,一双眼睛闪动着倔强的光芒。
石峰岩吸了一口气,摇着手上的青剑,道:“你不配做一个剑士,也不配拥有它!”道罢,大步走向路边,跳上了吉普车。
孟良看了这两人,都不敢多说话了,开动车子离去。石峰岩留下的,只有一个绝情的背影。
纪凌背靠着围墙,也没在意街上学生,路人的异样眼神,他忽然想到,可能有些事情,是他年轻的肩膀不能承受的。
这个星期六,纪凌是不需要上课了。学校路段发生这么严重的打架,作为事件主角,这沉默的纪凌让班主任等人十分头痛。
纪凌又恢复平时的冷淡,着口不提事情的来龙去脉,对班主任那痛心疾首的脸容也没感到内疚,他反而想起石峰岩,因为那一巴掌是真心的,不是因为怕麻烦,怕领导责怪,怕校风受损害。
至于方悦婷,一直的哭,哭得上课也止不住声,老师也不得不让她回家去了。
第一中学纷纷嚷嚷的,不知何事的人听一些“亲眼目睹”的同学胡诌,都以为是英雄救美的老套故事。
而公寓内,石峰岩坐在电脑桌前,一声不吭。孟良正职是个软件设计师,这也是工作的时间,但看石峰岩的失落神情,自己也静不下心了,干脆一拍桌,道:“不骂都骂了,老哥你该不是后悔吧。”
石峰岩深深一叹,道:“我,是不是太冲动了,他年纪还小……”
孟良失笑,道:“爱之深,责之切,不过你的关心也太过了。哎,你俩个,都是一样的冲动,感情用事!你怎么不问问纪凌,究竟发生什么事?”
石峰岩哼道:“街头无赖那么多,个个来闹点事,他就死命的打啊?没有自控能力的人,是不可能成为好的剑手的,我……只不过是可惜他的天赋!”
孟良沉思一番,叹道:“你要放弃他了?纪凌他,十岁的时候,妈妈就因病去世,他老爸又是一个常年在外的生意人,这孩子就像一个孤儿,脾性有些古怪也不出奇。”
石峰岩沉吟一会儿,道:“纪凌给我感觉,向来是坚强的,但怎么会失控呢?现在想来有点奇怪,那群无赖究竟做了什么?”
此时,孟良无端啊了一声,拿起纪凌的剑,道:“老哥,你这样算不算抢劫啊?而且还是抢了遗物!”
石峰岩大为愕然,拿过来仔细看了,原来剑柄末端刻了些字,有纪凌妈妈的名字与日期,正是七年前。
孟良拍腿道:“嘿,要是你去世的妈妈送的礼物被抢了,我看你比纪凌还疯!”石峰岩立即瞪了他一眼。孟良失笑了,忙道:“哦,对对,伯母长命百岁。呵呵。”
石峰岩摸着下巴,皱眉道:“但是……”
孟良看穿他心思,道:“一个大男人向小孩道歉,也够难为情的。不过你收徒弟,就看他有没有胸襟了,要是纪凌肯原谅你,不就说明,他跟你真的有缘分了?俩师徒嘛!”
石峰岩摇头,道:“阿良……”话没开始说,孟良闷声道:“别叫我娘,我没有这么不懂事的儿子。”
石峰岩被他一闹,反而喷笑了。
此时的纪凌,不免成为众人的焦点,剩最后一节课的时候,他才能坐回自己的座位。教室内的气氛立即凝重起来,自然没人敢接近他了。
教室走廊传来一些窃窃私语,又有女生惊喜的叫道:“是孙知程!”
一高大的男生走了进来,相貌颇有古代豪气之风,浑身有劲,他双目光华内敛,看似很有城府。第一中学的击剑队队长,同时也是教练的孙知程,高三,省击剑队成员,听说很有击剑才华,保送入重点大学,日后还有机会入国家队,在这间中学里,理所当然的是一位体育明星了。
孙知程横扫一眼,这些高二的学生,都不怎么敢正视他,倒是纪凌,盯着黑板,没看进来的是谁。
孙知程打量了纪凌,眉毛一扬,似乎是找对人了,大步来到纪凌桌前!
这一站一坐的两人,害得整个教室空气都凝固了,旁人大气都没透,心里都紧张,因为消息很快传开,有两个击剑队成员也参与打架事件,只是被纪凌吓着了,跑个没影。如今队长兼教练亲自来找纪凌,大家自然想到坏的一方面了。
纪凌没能提起足够的精神,只是淡淡问:“有事么?”
同学们都偷瞄着孙知程,离纪凌近一些的人,也向外挪去。
孙知程一睁眼,双掌重重的拍在纪凌的书桌上!啪啪的两声同响,吓得不少同学,连忙逃出教室。
纪凌脸色灰暗了,嘴角抖出一个自负的笑意!却没料孙知程一低头,大声道:“对不起!”
连纪凌也不解的哦了一声,别的同学更加面面相觑了。
孙知程道:“事情始末我已经知道。我的队员们,看到你在商场使剑的视频,都认为你有击剑的才能,但其中有两个不懂事的,认为你在第一中学四年,都不曾加入击剑队,是看不起击剑这运动,说要教训你。”
纪凌听着,忽觉得心烦意乱。
孙知程浑然不觉,继续道:“我以为他们是嘴里说说,也就没提防。没想到,他们叫了四个外校的学生想围殴你,还拖你的女朋友下水。我代表击剑队,向你道歉!”
纪凌叹了口气,见这孙知程肯当着众人的面向个师弟道歉,也算是有魄力,便道:“第一,我的确看不起击剑,第二,那个女的,只是贪玩,不是我女朋友。道歉就免了,你们不要接近我就行了。”
孙知程呵呵的笑起来,道:“听说贵族中学的许教练,还有南珠的石教练,都想你学击剑,难道你一点兴趣都没有?我想,还是加入本校的击剑队好些,毕竟有个照应。”
纪凌这才明白孙知程的目的,原来也是招揽他入队。
孙知程叹道:“作为击剑队的教练,我居然没能发现本校有潜力的人,是我失职了。”
纪凌忽然产生一个奇特的想法,问:“我可能要记大过,你们还希望我加入吗?”
孙知程哼哼的笑了,道:“体育有专长的人,哪个不是打架打来的?没有点血性,那还怎么学厉害的击剑?你放心,我们都很欣赏你!”
纪凌只觉晕头转向,他推开孙知程,箭一般跑出了教室,走廊的同学立马让出路来。孙知程吃惊的追出门口,远远叫道:“你怎么了?那你还加不加入啊?”
但纪凌一眨眼就消失没影了,孙知程不解的摊开手。
铃铃!上课铃响起,铃声急躁得垂死的挣扎!纪凌跑出了教学楼,而手机也响了起来,‘一定是他!他打电话来的。’
纪凌脑海里多了一个自己解不开的疑问,他接通一听,不由失望,原来是许福平。许福平大大松了口气,像是担心纪凌不肯接电话,他安慰道:“纪凌,你的事情,你班主任已经告诉我了,幸好通知及时。虽然,校方可能要记你大过,不过你别放在心上。他们不留你,只要你说一句,愿意跟我学剑,贵族中学的手续学费的,我随时能帮你办妥,你带几件衣服就可以来住宿!我想你对第一中学,也没什么好感吧……”
纪凌急声道:“但是……我打伤了两个人!”
许福平哼笑一声,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学武的人,打伤人还得内疚,那以后不如别比赛了。击剑也是这样,进攻进攻再进攻,然后获得胜利。打架这类的小事,又怎么能与胜利的荣耀相比?你没必要沮丧,这恰恰证明你有学剑的潜质,不应该浪费的……”
‘为什么?’纪凌的疑问越发清晰,‘我明明是打架了,他们还说我打得好,反而他!’石峰岩的话响在耳边!“我居然想收你这个心胸狭隘的人做徒弟!”
‘为什么?反而他会那么愤怒?’
哔哔……,车喇叭的声音,纪凌抬头看去,校外停着一辆吉普车!石峰岩的手伸出车外,轻轻的召唤。
纪凌心头压力大消,也不顾手机里许福平的喂喂的叫声,大步的出了校门,跳上了吉普车。
石峰岩咳嗽一声,自嘲道:“我居然带你逃学了,真是惭愧。”说着,将伸缩剑递给了纪凌。纪凌默不作声,接过就是了。
石峰岩转着方向盘,犹豫一阵子还是问了,“你,在生气吗?”
纪凌笑了笑,像是礼貌性质的。石峰岩反而奇怪,道:“不气了?我打了你一巴掌啊。”
纪凌像是醒悟过来,点头道:“那你先欠着吧。”
石峰岩吸了口气,摸了摸脸,失笑道:“我欠人一巴掌,可真是少见的债。”
两人沉默了一阵子,看着四周人声车流。纪凌忽道:“你又是来劝我学剑的?”
出乎纪凌意外,石峰岩摇头,道:“我忽略了你的意愿,其实我那么心急,是因为一个月后有一个团体比赛,市内的击剑队,专业的,业余的都会参加,呵呵,其实就你而言,年轻,又有根基,没必要匆忙做决定,毕竟这不是游戏。”
顿了一下,石峰岩找话题说了,“对了,你为什么会学剑?”
纪凌一想,耸肩道:“想学就学了。”
石峰岩道:“那你得到什么?”
纪凌道:“学剑而已,非得得到什么吗?”
石峰岩一笑,道:“当然了,你学剑至少有七年,如果没发现得到什么,那只能是你在追求什么了!”
纪凌思路忽地有些清晰,道:“我在追求?”
石峰岩肯定的道:“嗯,若没有追求,那么不可能坚持七年学剑的,如果你心目中,剑术不过是强心健体的运动,那它应该与篮球、足球甚至跑步是没有分别的。你愿意放弃学剑,改学踢足球吗?”
纪凌摇头,道:“我,不会放弃剑术。”
石峰岩满意道:“既然剑术是你的唯一,那自然是有追求了。”
纪凌恍然大悟,急问:“那你呢?”
“我七岁学剑,觉得很酷,但转眼坚持了二十八年!有追求,有失去,有怀念,但那是我的人生,我的答案跟你没关系,想知道的,自己去寻找!”
“……哦,教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