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合者,攻守同势也。剑尖微斜向左,似在守势,但左手指尖触剑,能瞬间引导为平刺法。
纪凌出剑一霎,才幡然醒悟,心知遇到强手!若换上能全身攻击的重剑比赛,叶晓此剑,唯一的破绽在靠前的左手。但事实上,也不算是破绽!对手一旦攻击左手,其实也就是章法明显,除非速度比叶晓快许多,否则剑中左手空门的机会太微了。
这种近乎完美的出剑方式,便是当今日本剑道之王,神无月?隐花无字流的技巧之一!俨然是无懈可击的王者姿态!
剑影骤降骤起,纪凌意欲挑起一道大圆弧,青影下挑而来!
然而叶晓剑身下沉,却是强行压下纪凌的青剑,顺势前撞,势如迅雷!剑声啪的一声脆响,纪凌被迫向剑路后方退去!叶晓冷哼一声,剑尖如同打了一个勾,剑光错开,已经顶住纪凌的咽喉!
两人同时立住了!旁人看得大气不透,心叫这两人来真的?
纪凌微微喘气,盯着离自己喉咙不够五厘米的花剑,道:“这个,是金城川学的剑术流派?”
“不知道!”叶晓彷佛是苦笑了,道:“只知道这个流派的新生代,都输给了金城川!”
纪凌松下剑,陷入沉思,缓缓道:“我开始理解你们的心情,金城川将为市内击剑队带来严重的冲击。”
方明超无端冒出一句,“啊,要是他在……”
纪凌听了奇怪,扬眉道:“谁?”心想莫非这滨江市内还有人能直接对抗金城川?
方明超脸上起了古怪神色,最后哼一声,道:“不提也罢,反正不回来了。那种无情无义的人,我懒得提起来。”
纪凌忽然很想知道那人名字,不知怎么的,似乎冥冥中觉得自己与那人有缘分,本想继续追问。此时,大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也有人说话,“对,市体育馆半年前装修过。”
纪凌听着很熟悉,一时没想起谁,也不问方明超了,抬眼看着门口。
一人转入,身段瘦长,脸色沉郁,似颇有城府,却是贵族中学的击剑教练许福平!这许福平见闭馆之前还有不少人练剑,眉头一皱,脸上便闪过烦躁的神色,似乎没人练剑才是好事。他匆匆一眼的,也没瞧到在最里头剑路上的纪凌与叶晓,而是对身后道:“上二楼看看吧。”
跟随许福平后头的也是一个男子。纪凌不得不将目光投向他,因为那男子也长得瘦削沉冷,相貌神态与许福平有七分相似,想是有血缘关系。这两人,前头是一身运动衣服,后头的穿着正式的黑西装,偏偏是一般模样,看着自然有点滑稽了。
许福平与他兄弟上了二楼,不知参观什么去了。
方明超呵呵笑了,道:“长得真像!不是双胞胎吧?那老许样子很嚣张,没想到他兄弟也不遑多让。”纪凌听此失笑,本来也没兴趣深究,忽然见叶晓脸有疑惑神色,便奇道:“你认识许教练的兄弟吗?”
叶晓自语道:“这人怎么来江滨市了?”听了纪凌的话,又点头道:“他叫许福安,是许福平的弟弟,也是前国家击剑队教练!只听闻现在他不带队了。”
纪凌暗暗道,“做过国家队教练的人?许福安?来参观市体育馆,是要在这里举办比赛吗?”
方明超没有这两人想得复杂,道:“来这里,当然是探望他老哥啊!你看老许,孤零零一个人,不找兄弟陪陪,不无聊啊?”
叶晓不作评论,只是看看墙上挂着的大钟,道:“闲事少理,我们也该走了。”
人有时候总有些预感,纪凌忽然感到,那许福安会不会带来麻烦呢?但很快笑话自己,与那人毫无关系,怎么也牵扯不到的。
…………
纪凌在学校里出了不少不大的名,尽管他还是一副独行独断的模样,没人敢主动接近他,但大家议论他的时候,也没了以前的尖酸刻薄。
喜欢一个人,那人身上什么特质也是可爱的。原本说纪凌是“通藩卖国”的家伙,现在改了口风,都称赞他有个性,敢言敢行了。
此时的纪凌,没心思计较旁人的议论,脑海里想着叶晓的话,“我不知道你能否抗衡金城川,但毕竟让我多了一个希望。”纪凌忽然觉得叶晓是否在使用激将法,她片面的强调金城川的厉害,不时贬低旁人。但转念一想,不论如何,与金城川一战,自己绝不逃避。
学校的白天生活尚未被搅乱。孙知程没再找纪凌,马前更是逃课不见了,连准女朋友方悦婷,也乖乖的没出现他跟前,只是到了中午就发个笑话短信过来,示意关心。但纪凌与方悦婷的暧昧关系,多少传了些出去,八卦者乐此不疲的说笑着。
听从石峰岩的意见,纪凌无聊的休息了两天,到了星期三,他便按捺不住了,下午早早离开了学校,前往城北南珠体育馆。
今天的天空蓝得纯粹,亮丽无限,也不见白云来扰乱,一如纪凌的心情。一股舒畅的热量从他内心涌起,运行全身,以致手指微微发热。他知道自己准备好了,他拥有一个古怪但强悍的教练,也同样拥有一个强悍而古怪的对手!
没东西比感受到自己一步步变得强大,更有成就感!纪凌开始享受着一切,甚至有点觉悟,石峰岩曾经问他在剑术上追求什么?他答不上来,现在也不行,但感觉到离那答案近了一些。
大门没上锁。纪凌有些奇怪,心想有谁比我更早到了?是苏素吗?这女生是个早到上瘾的人,但想起苏素对他越发差劲的态度,纪凌真无可奈何。
呀!大门发出轻微的声响。纪凌心头忽地压力大增,就像打开了一个猛兽的笼子一般,不禁大力透了口气。
有一道长长的影子,是从窗外投入的阳光,遇到立在场地中心的人而留下的。
纪凌心噔的一沉,看到了那位正面融入白光之中,只露出背影的男人!
男人瘦削而有劲,身穿黑色的运动服装,浑身散发孤僻但不凡的气息,如同一头高傲的猎豹!他顿了一下,下巴微微别过来,两道漠视的目光,掠过纪凌的脸,神色却没有丝毫变化,就像看到一个根本不起眼的过路人。
这男子又转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