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流星,乃剑道虎目流的奇技!一剑斩出,手指紧紧抓住剑柄是常识,而流星恰恰相反,手掌从剑的护手处瞬间滑到剑柄末端,剑也就“变长”了。这也是贵族中学击剑手们连闪躲也来不及的原因,不是金城川的剑快,而是无法判断距离!
流星极难修练,稍一松弛,剑就脱手或者力度减弱,而且若是第一次没击中,在高手前,那再没第二次机会了。然而金城川连续使用,自然流畅,难怪石峰岩心里赞叹。而纪凌,居然能看穿流星本质,赫然是场上唯一能挑战金城川的人。
石峰岩笑着对苏素道:“现在,你知道纪凌的实力了吧。”
苏素松了口气,只觉手脚微微发软,再看姿态从容的纪凌,心里滋味难分了。
围观的人以为金城川还会出手,都瞪大眼睛看着,但金城川竹剑垂地,再无进攻的姿态,他那双炽热的眸子,隐含傲然的笑意,他道:“我叫金城川!”
金城川说话了!除了纪凌不知情,在场的都吃了一惊。这金城川平日怪怪的,不曾听他说过一句话,哑巴不至于,一般是认为他是日本人,不熟中文,所以不会多说话,但现在一听,中文字正腔圆,流畅自然。
纪凌点头,道:“我叫纪凌!”
金城川不理旁人,转身走了两步,忽侧脸道:“姓金,叫城川!是中国人!”
纪凌不以为然,道:“没必要向我解释。”
金城川微微一笑,扛着竹剑,穿过人群而去了。大家看着路上**的剑手们,对这金城川又惊又爱,立即让出路来。
石峰岩叹道:“你们真会胡闹,难道年轻真是无所顾忌的吗?好了,苏素,纪凌,跟我走吧,许教练一来,那又得吵吵闹闹了。”这师徒三人,颇有做贼心虚的感觉,立马离开了贵族中学。
剑手们这才爬了起来,听到路边的人的窃笑声,真面目无光了,相互挽扶着离去。地上的青草也嘲讽的刺痛史卓,史卓拳头握得更紧了!萧娅怜惜的摸了摸他脑袋,道:“史卓……”
吉普车上,苏素瞥了纪凌一眼,见他若有所思,但着口不提被暗算的事,便道:“你是不是在怪我?”
纪凌道:“只要对我没影响,我怪你什么?”
苏素真不知道他是冷漠还是大度,憋了好一阵子,才哼道:“扯平了!”
纪凌不解道:“扯平?我先前欠你什么了?”
“你偷看……”苏素恼怒之下,脱口而出,忙咬住嘴唇,差点将那难堪的事暴露出来。正在开车的石峰岩忍不住问:“你俩有什么误会?让教练我评评理。”
纪凌居然点头,道:“我上次在更衣室……”“你去死!”苏素脖子根都红了,一掌捂住纪凌的嘴,忙哈哈道:“既然是误会,那还需要评理吗?对了,教练,你借到器材没有?”
石峰岩无奈道:“许教练不应该叫福平,应该叫水平!反驳我的话真太有水平了,我借不了。”
纪凌的嘴唇尝到苏素掌心的微咸,便嗯了一声。苏素吓得抽回手掌,一脸厌恶的,用座位上的垫子猛擦手。
纪凌不看这女生,问:“那教练,你要借什么了?”
石峰岩道:“那种插上负重铅片的背心,还有绑脚,贵族中学投入那么多钱在击剑上,这些训练装备肯定有多的,不过许教练似乎很在意纪凌你弃明投暗,对我有成见了。”
纪凌想了想,冒出一句,“那些东西,我家也有啊。”
吱!石峰岩煞车,愕然回头,道:“你有?”苏素哼道:“有,也就你有一套,现在是团体赛训练,你家有四套啊?”
纪凌摇了摇头。石峰岩一笑,继续开车。纪凌这才道:“有七套!”
吱!石峰岩硬是煞车,与苏素一并瞪大眼睛,问:“为什么?”
纪凌有些理所当然,道:“因为,一个星期有七天,方便替换。”
苏素惊疑的目光投向纪凌,又探到石峰岩的耳边,问:“教练,你不是说那种全身负重的装备很贵的吗?”
石峰岩想了想,道:“是很贵。”
眨眼到了五点半,吉普车在纪凌的家门前停下。南珠击剑队六人下了车子。丁一夸张的哇出声来,道:“纪凌,你家很大呀。”
其实小区内房屋设计都一样,纪凌的家是别墅式的小洋楼,淡褐色的木质屋顶,暗绿色的小阳台,屋子占地不大,最多是一百二十平方的。
纪凌道:“这是旧屋子了,住这是因为后院比屋子还大,有一百五十平方。”
谢耀国奇道:“这样也行?哪个是设计师?懂不懂建筑了?”
纪凌眼内盈盈有光,似乎在回想往事,淡笑道:“也许是天才呢,人是需要更大空间的。”他无端冒出一句似乎有深度的话,苏素听着就不痛快了,哼道:“不会打搅你家里人吗?我们这么多人!”
纪凌耸肩,以示无所谓,道:“不要紧的,反正就我一个住。”道罢,率先进了小前院。
石峰岩见这几人一脸惊讶,便低声道:“纪凌没有了妈妈,他爸爸常年在外,你们别说什么真羡慕之类的话。”
孟良呻道:“我替他们出心里话,虽然同情纪凌的遭遇,但一个人能拥有这么大的地方,想做什么都没人管,爽啊!”
苏素等人盯着孟良,也不得不没精打采的点头承认。
纪凌家的后院,除了贴近围墙中了些花草,东南角有一个极小的池塘,大部分是空荡荡的,一旁立着五六根木桩。
这说是一户人家的后院,还不如说是剑术训练场。这纪凌果真是个沉迷剑术的家伙,苏素心里暗想。
纪凌率先穿好负重装备,手脚,腰背上都加有铅片,比击剑用的剑衣重上十倍,是高强度训练时使用的,纪凌平时练剑,穿三十分钟已经汗流浃背,但今晚做好要穿上几小时的心理准备了,他道:“教练,我准备好了!”
石峰岩一怔,想了想,似乎这才记起要特训的事情,对孟良道:“可以开始了!”
孟良也目光凌厉的扫了这四个学生,道:“你们不认真些,那就得输了。”
苏素等人都被这两教练害得一阵紧张,想象不了接下来将是如何残酷的训练。
天上的月色渐渐明朗,城市夜生活的热闹也刚刚升温!
后院的灯亮着,但木柱旁空无一人,接着,屋子里头传来孟良的招呼声,“还要不要牌,想清楚了。”
纪凌穿着负重衣,眼珠子环视剩下的五人,最后目光落在当中的红木大桌子,桌面上有一些筹码,应该是道具,而孟良做荷官,正向击剑队四人与石峰岩派牌。
孟良看纪凌一脸茫然,又问:“想清楚没有?还要不要牌?”
纪凌惊醒,按住桌面道:“在要牌前,我只希望得到解释,这个,跟击剑训练有什么关系?”
教练石峰岩正在瞄自己的牌,听此道:“你认为这是扑克游戏?”
纪凌望向苏素、谢耀国与丁一,心想这难道算是击剑训练?苏素三人当然也奇怪,但他们认识石峰岩较长时间了,知道这教练手段甚是古怪,当下也不知从何质问。
纪凌无奈,哼道:“还有六天,我们就要与孙知程决斗,你若是想我们输,我无话可说。”
石峰岩轻轻摇头,道:“若能打败第一中学,南珠的知名度大增,你们也有宝贵的胜利经验,这是好事,我怎么会希望你们输呢?”
丁一心快嘴快,既然纪凌带了头,他立即说:“那打牌赌钱的做什么?教练,输不要紧,在别人地盘被耻笑那就郁闷了。”
石峰岩笑了,悠悠道:“那你们认为,只要努力练剑一个星期,就能超越一批水准这么高的对手?”
飒!纪凌立起,冷冷道:“无聊,你既然替我答应这场比赛,就别说这样晦气的话。”
石峰岩皱眉,手掌凌空压了压,才道:“所以我才用特殊方法提升你们的水准,不需要怀疑,相信我的话就行了。”
苏素见纪凌大有冲撞教练的气象,忙向谢耀国与丁一打眼色,这三人同声道:“我们信任你,教练!”
石峰岩满意点头,孟良更开心的说:“乖!“
纪凌长长吁了口气,但碰到石峰岩那坚定而自信的目光,不由想,他是希望以打牌来让我放松心情?应该如此。当下道:“那我明白了,今晚的特训就是赌钱!”说着,想脱去负重衣服。
石峰岩却阻止道:“哎,你别脱,这个星期,除了洗澡,你无时无刻的都得穿着。”
这话一出,纪凌脸色沉了,道:“睡觉与上学都得穿着?”
石峰岩故意反问,“莫非你做不到?那可以直接认输了。”
纪凌真没好气,只好又坐下打牌,刚要了一张牌。孟良看石峰岩牌面大,就让他下注。石峰岩揉着耳珠,扔下好几张筹码。
苏素三人不跟着下注了,将牌翻转过来。纪凌定定的瞧着石峰岩,似乎领会到什么,便道:“好,我跟,继续发牌!”
结果!两副牌打开一看,是石峰岩胜出。石峰岩笑着将筹码收回,道:“到最后,谁输的,负责明天打扫训练场和擦剑。”苏素等一片唉声叹气。
石峰岩忽然问纪凌,“我的牌面比你大,你为什么还跟我赌?”
纪凌想了想,道:“我看你,好像有点做贼心虚的模样。”众人都笑了起来,石峰岩没笑,翻着手上的筹码感叹,‘好缜密的观察力,也许说,你是个感情极细腻的人,这是优点也是缺点,我得尽快让你适应过来!’
赌了一晚,清点筹码,居然说纪凌输个精光,苏素次之。石峰岩看时间也晚了,道:“好,今晚的训练结束,先送你们回家,苏素与纪凌,明天四点之前,必须将体育馆打扫干净。”
苏素一肚子气了,恼怒的说:“现在还早啊,怎么就走了?我还有筹码!”
孟良笑道:“好,那我们走,让苏素留在纪凌家过夜算了。”
纪凌与苏素一怔,立即别过脸,不看对方。
待送走了教练一行人,纪凌揉着发酸的肩头,叹道:“穿着负重衣打牌,真是有这样的训练?”若是平时,纪凌一定认为无聊荒谬,但石峰岩教练那股貌似认真的劲头,令纪凌不得不重新思量,也许有玄机吧。
车上,苏素实在忍不住了,问:“教练,打牌究竟是为了什么?”
孟良笑道:“就是为了玩,怎么?我们说是训练,你就相信呀?”
石峰岩失笑一声,眼望车外,沉吟道:“你们三个根基很好,这是优点,但正因为如此,一个星期的训练不会令你们有大变化,但纪凌不同,他……需要一个点拨,这比教他击剑的姿势重要得多……”
苏素三人听着似懂非懂,只好支吾的点头。
纪凌在院中挥剑,直至汗流浃背,他才颓然坐下,喘气如同火烧,“究竟,你在教我什么?很模糊!难道会比击剑技术更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