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平等人听着这闲言闲语,各怀心事。
唯一一样的是都担心日后这王后不好相处,苦了几人。
“你们都回罢,我在这候着。”
“昭平姐姐,这种事情我们来便是了。”几个小宫女在旁边齐声应和,争相想在昭平面前露脸。
“无妨,大概是饮了夜茶,毫无睡意,回去也不会休息,不如让你们好生歇息着。”
“昭平姐姐你真好,要是以后能跟你做事就好了。”
“是啊是啊。”
“都回去吧,我都困死了。”昭喜见大家推来让去,好不麻烦,赶紧打断。
“是。”于是其他人都走了,只剩下昭平一个人守在门口,尽显落寞。
屋内。
玟旸顺着汤骐尔的手小心除去了她身上的衣物,除了环凤玉镯,一览无遗。轻轻的将她抱进浴桶,发现桶的高度是照着他来的,放进去脑袋便会沉下去。无奈,只好自己也进入浴桶,抱着她驱热。清平雪水果真降温神器,只是玟旸并未受热,身体渐渐凉了下来。
梦里的汤骐尔,好像看到熊熊烈火中走出了一个白衣飘飘的公子,身上带着湿气,来到她身边,替她抵挡三昧真火。霎时,便不再害怕了。口中也不再喃喃,渐渐睡着了。小脸靠在玟旸的胸膛,嘴角扬起了微笑。这一幕,玟旸没有看到,他还在想着药师的话,希望待白天早日向卜师问清楚。
半个时辰一晃已过,药师遣人送来汤药。昭平端着,长吁了一口气。
“王上,药师已遣人送来汤药。”
“替寡人放于外面的桌上。”
“是。”
这次昭平不敢再打搅,放下东西便离开了。
这边厢,玟旸抱着汤骐尔出了浴桶,全身包裹住,回床上仔细给她擦身,面露赧色,自己身上的湿衣服却不着急换下。
一勺一勺将汤药全部喂完才算。
折腾完毕,玟旸才换下衣服,熄灭了蜡烛,躺回床上准备就寝。
而汤骐尔,不安分的手脚又环上了身旁的人。玟旸睁了睁眼,一只手搭着她的小手状似安慰般轻轻拍着。
不甚温柔。
“昭平姐姐,你怎么还在门口?”
一大早返回曜阳殿的宫女们就看到昭平靠在台阶边的灯柱旁,好像一夜未睡的样子,十分的疲惫。
“你们来了正好,可以伺候王上洗漱了。”
“啊?”
小宫女们有点惊讶。
“昭平姐姐,你有所不知,王上每日都是自己晨起洗漱的,不用我们帮忙。”
“往日里不用早朝的时候王上也会早早去听书阁,今日。。。”
“我在这边一夜,未曾有见到王上出来。”昭平叹道。
“咦,那就奇怪了。”
“兴许是昨夜与王后。。。累着了也不可说。”一个大胆的宫女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昭平姐姐,我们该进去吗?”
大家七嘴八舌的,最后不知该不该进殿。
昭平昨夜吃了闭门羹,眼下又不知道屋内情形如何,不敢擅自做主。
“我也不了解王上的喜性,这样吧,我们悄悄进去,你们就做平日做的事。”昭平对宫女们说,转眼看到刚刚大胆发言的宫女,“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司琴。”
“挺大方的姑娘,你有空将王上的喜好写下交于我,卜师嘱咐我与昭安四人以后主管鸾凤殿,以后大家齐心协力共同伺候王上。”
“是,昭平姐姐。”大家一同福了个礼。
“哎,妹妹们以后见了我不必行礼。大家都是宫女,无分高低贵贱,只有主子与下人之分才是。”
“是。”
大门打开,大家鱼贯而入,各司其职。将昨夜的红绸尽数扯下,回归曜阳殿本来的面貌,除了两盏大红灯笼高高挂在门口,告诉着人们有喜事发生过。
阳光已经照进了屋子到了床上,玟旸微微睁开眼睛,意识到自己误了早朝,立即起床,待触到枕边人的秀发才想起,昨日大婚,特许朝堂大赦三日,才安下心来。
只是,玟旸锐利的眼神看到汤骐尔秀发中透出的银丝,用手轻轻拨开,一缕一缕的白发展现在眼前。怎会如此?真如药师所言。
不等佳人醒来,玟旸穿戴完毕直接前往书房召见卜师。
出门时不忘嘱咐宫女们不得打扰王后休息。
卜师似乎早已知晓王上因何找他,手里揣着一件斗篷等候在书房,面色凝重。
“卜师,昨日。。。”
“王上,不必多言,我已知晓,昨夜我夜观天象,发现紫薇星旁原本明亮的那颗星变的忽明忽暗。料想是王后凤体有异,起卦发现王后肉身尚存人世。”
“竟有如此之事,依卜师所见,该如何是好?”肉身尚存,只需将三魂七魄返回,便能起死回生。若是如此,这婚结的当是糊涂,玟旸手里握拳,暗自思忖。
“都怪老夫不好,现如今只有回到人间,一探虚实。”卜师将手中斗篷奉上。“王后披上此斗篷便可在人间自由行走。”
“卜师的意思是,”玟旸接过斗篷,仍然不太明白。
“王上可派遣殊羽将军等人跟随,陪王后回人间一趟,若是王后愿死,这便是您与她的家国天下,”顿了顿,卜师捋了捋白须,“若是王后愿生,王上恐将再等三百年。”
三百年。
玟旸眉间蹙起,须臾吁了口气,“寡人孤寡千年,三百年又如何,不急这一时。”
“王上,臣有罪,臣不该鲁莽行事,使您蒙羞。”卜师跪在地上,深深地作了一揖。
“卜师快请起,玟旸知道卜师为何如此,是玟旸令您操心了。”
扶起了卜师,玟旸知道他心里仍有芥蒂,仍旧介怀自己多年劝诫,自己却不愿妥协另纳良妾,“寡人答应卜师,若此番,王后还阳,寡人。。。愿意纳夫人,美人。”
“王上,”卜师虽然一直希望阎帝早日诞下子嗣,现如今刚迎娶新王后,却是不能急于求成了,也得过个半载才好向众臣提纳妾之事。都怪自己办事疏忽,竟犯大错。眼下只希望这新王后无心人世,否则大婚刚过,王后便失踪,如何安定民心。
“唔,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天怎么这么亮?”
汤骐尔揉揉眼睛,仍旧睡眼惺忪的样子。
“啊!今天星期几?我是不是要迟到了?”
梦中惊醒的感觉,汤骐尔这一叫把门外的侍女给唤来了。
“王后,可是梦魇了。”昭平一直在门外徘徊等着王后醒来。
王后?对了,自己已经来到另一个世界了。但是,竟然是王后,那昨天那个,不就是王上。原来小说里都是真的,穿越后就是主角。汤骐尔颇有一股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气势。
“王后?”
“咕~”只有肚子提醒她她还要吃饭的。
“我饿了,”
“奴婢马上命人准备午膳。”
新婚燕尔,新郎却不在,这并不影响汤骐尔的食欲。满桌的美味佳肴,要不是顾着有人在,汤骐尔只差趴在桌子上吃了。一旁的昭喜等人,无不掩嘴偷笑。
“咳咳,”许是听到笑声吃东西分心了,汤骐尔被一块桂花糕给呛着了。
“王后!”昭平眼明手快,赶紧递上了茶杯。
宫里的厨子手艺实在太好,桂花糕香糯黏腻,喝了好多水仍咽不下去。眼瞅着汤骐尔面色涨红,大家都慌了起来,不知如何是好。本能令她站起来指着后背想让她们拍背把桂花糕顺下去,无奈没有一个人懂她的意思。
单靠鼻子进出气的汤骐尔感觉人生到达了极限,她想起了以前上夜班早上吃鸡蛋馒头的时候总是被噎到,还一直跟同事说以后自己如果死了有可能是噎死的。现如今恐怕是一语成谶,小命又要不保了。
身体弱弱朝地倒去,众宫女急忙上前搀扶,却被一阵风抢了先。
玟旸堪堪带了殊羽来到内殿,便见到这一幕。手里微微运力,还没嚼烂的桂花糕喷出了口。已成猪肝色的小脸慢慢转红,已经翻了白眼的眼睛又正常闭上了。如果汤骐尔知道自己这时候的吓人模样,以后怕再也不敢吃桂花糕了。
意识渐渐回拢,微微睁开双眼的汤骐尔,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双沉浸烟波蓝的双眸,仿佛有万千星辉融在眼底,施了咒般使人移不开眼。
“寡人的脸上可是有什么异物?”玟旸亦盯着她。
回过神来的汤骐尔才发觉自己是坐在他腿上,姿势甚是暧昧。咽了咽口水,在玟旸的借力下才站了起来。
屋内的宫女们跪了一地,汤骐尔扫了一眼,心中恨恨还好皇帝来的及时,否则自己又要死一次了。有时间定要教导她们如何自救救人。
回转身就福了一礼,这还是看电视剧看多了学来的。可惜她不知道这不是玟旸那个朝代的礼仪。
“皇上,臣。。。臣妾是自己吃东西不小心,不关她们的事。”
见她福了一个特别的礼已经有点皱眉的玟旸听到她称呼自己为皇上,无奈的望着她。
殊羽听到这个称呼,对这个王后多了几分猜忌与鄙夷。实在不明白,卜师为何会安排一个身份不明的人来做王后。
久久不见回应,汤骐尔有点沉不住气。双手不安分的交替摆放,忽然放大了双眼。
“我的手。”不待玟旸查看,汤骐尔跑到了镜子前,隐藏在黑发中的银丝已然又多了,法令纹也加深了一点。
“这是怎么回事?”汤骐尔回身询问玟旸,心下骇然。
玟旸站在她身后,神色凝重。
“你们先退下,去温嬷嬷处自领责罚。”门外的殊羽见此情景,直接进屋喝退宫女们,等她们出去后又自觉将门关上。
镜中的汤骐尔比昨日年老了五岁有余,玟旸低首微叹了口气,心中若有所思。“你可知你如何会来到此处?”
此处,什么意思,难道我不是穿越来的。
“不知道啊,”汤骐尔老实回答。“我是谁?”
“此处名唤多罗城,是异界的一处。你本应是死后该与寡人成一对的。”
“我不是死了吗?”不等他讲完汤骐尔便问道,“我是被车撞死的吧?”
原来不是穿越。
“如今只能确定你肉身尚存。”
“什么意思,你弄得我云里雾里的。”转头又看着镜中,汤骐尔没甚好气,一只手抓了下头发,掉下来好大一撮。“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脱发了!”
“怎么办怎么办?”双手扯着玟旸衣袖,此时的汤骐尔已全然忘了眼前的人是什么尊贵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