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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死人眼睛

翌日。

正如烟爷爷所说,天隐村的众人很是好客,热情的样子让子歌都不好意思了。在众人的帮助下,很快就帮子歌建好了一座屋子,子歌也不必再留宿洛紫馨的闺房。

日子就在平静的生活中慢慢流逝,子歌也渐渐地适应以凡人身份的生活。每天日出而作,跟着村里的大叔们一起去妖兽山脉的边缘捕猎,日落而归,天黑便已入睡。

天隐村的老少妇孺也都挺喜欢“这勤快的小伙子”,孩子们都喜欢围坐在一起,听他讲外面世界的故事。与他同龄的就只有洛紫馨一人,两人也时常在一起玩笑打闹,害得村里的大婶们私底下都说这两人有猫腻。

子歌有时候也会想,不如放弃一切,就这样永远生活在天隐村,也挺好的。但每一次浮现出这样的念头,子歌就会马上掐断,他的使命不允许他出现这样的念头。

他总是下意识的提醒自己,自己不属于这里,必须要在两年内离开天隐村。

两年,是子歌给自己定下的死目标,是他曾经发誓为那个女孩儿报仇的期限。可体内的武元力始终处于被封印的状态,墨灵所说的那样东西,子歌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每每想到离开,心中都会涌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这天晚上,子歌与烟爷爷和洛紫馨一同吃过晚饭后,便回了自己的房子,洗漱过后,准备睡觉。但不知为何,今夜的子歌心中总有些七上八下的,好像是某种事情即将发生的征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子歌,便起床点灯,沏了壶茶,取了本书,打算秉烛夜读。整座天隐村都陷入了深沉的黑暗之中,夏夜的蛙鸣也都沉寂下去。

应该说,天一黑,方圆千里便只剩下风声和树叶落下的声音,安静的有些诡异。

黑暗里,只有子歌的房屋透出暖黄色的光亮,在那光亮下,看了约莫一个时辰书的子歌终于开始感到困乏,打了个哈欠,便伏在桌上,眼皮还没完全闭合,处在一种将睡未睡的状态下。

就在这时,窗外浮现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一直睁着,从不眨一下,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子歌。子歌眼皮快要完全闭合的时候,余光扫过,猛然发现那双眼睛。

子歌一个激灵,站了起来,撞倒了桌上的茶杯,已经冷了的茶水洒了出来,沿着桌子滴落在地上。

嗒——嗒——

那是茶水滴落在地上发出的声音,那双眼睛随着子歌的身影而转动,不知道是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被子歌发现,还是根本不担心子歌发现自己。

子歌望了那双眼睛一眼,便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重新倒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他的心里有些发毛,人们总是对未知的事物感到恐惧,这很正常。

子歌没有贸然地开门察看,迷魂幻森和帝冢之行赋予了他强大的心理素质,方才的惊慌不过是人在突发事件中的应激反应,喝过茶水后,子歌渐渐地平静下来。

那双眼睛还在死死地盯着子歌,但子歌已经不再去看那双眼睛。

“是谁在外面?”这是最核心的问题,也是唯一的问题。

难道是哪个孩子在和他开玩笑?但子歌马上否定了自己的这个猜想。这双眼睛的主人不仅不是天隐村的某个孩子,也不可能是村子里的任何一个人!

天黑不出门,已经是天隐村不知流传了多久的规矩,人们也早已经习惯了天黑不出门,如此一来,外面那双眼睛的主人,一定是外来人!甚至再大胆一点儿的猜想,外面那双眼睛的主人,是不是人?

如果子歌知道,其实自他醒来之后的每一天晚上,都有这么一双眼睛在窥视他,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子歌踌躇着走到门口,伸出手想要打开门,但犹豫再三,还是把手放了下去。他转过身,躺在床上,把被子盖过头,沉沉睡去。

窗外,那双眼睛始终没有离开。

鸡鸣三遍,日出东方。子歌一骨碌地跳下床,走到屋外,来到昨晚那双眼睛所站的位置。子歌蹲伏下来,仔细察看那一片土地,那是一片松软的泥土,如果昨晚有人曾在这里站了一晚,一定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譬如说,脚印。

但是,令子歌感到诧异甚至有些恐惧的是,周围的泥土完整如新,除了他刚刚走过时候留下的脚印,他没有发现其他任何人的脚印!

当然,没有留下脚印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御空而行,便可脚不沾地。可是,御空之力是武王强者的标志,或者和他一样身具极品身法武技,可如果是那样,对方完全没必要在外面偷窥——其实也不算是偷窥,毕竟那双眼睛是光明正大地窥探。

子歌现在不过是凡人一个,对方完全可以不知不觉地杀了子歌,没必要搞这些唬弄人的把戏。除非,对方对子歌并没有歹意,又或者说……

对方无法进入房子里面!

“诶!你在干嘛?”一只素白的手猛然拍了子歌一下,虽然子歌现在是凡人之躯,但战斗意识可没有随之封印,聚精会神的他被人这么一拍,完全是下意识地就抓住那人的手,一个擒拿,将那人拿下。

“啊——痛!你干嘛?”那人吃痛,娇呼道。

“洛姑娘?怎么是你?”子歌看清来人,正是洛紫馨,便急忙松开手。

子歌这么一松手,却害惨了洛紫馨,女孩儿重心不稳,眼看着就要摔倒,这要是摔下去,免不了灰头土脸。子歌见状,拉住洛紫馨的手,忽然发力,洛紫馨被他抱在怀里。

两人的姿势,有些暧昧。洛紫馨刚好比子歌矮一个头,子歌闻着洛紫馨的发香味,忽然有些舍不得放手。

这时,烟爷爷恰好走出房门,看到了这一幕,朗笑道:“啧啧!子歌啊,有一手嘛!老头子的孙女这么快就被你搞定啦?”

听到烟爷爷的话,两人才忙不迭地退后一步,洛紫馨看到自己爷爷脸上那促狭的笑意,跺了跺脚,娇嗔道:“爷爷!你为老不尊!”

“我为老不尊?”烟爷爷愣了愣,旋即反讥道,“你一个女孩子家,一大早就扑到人家子歌的怀里,也不知道是谁不知羞!”

“爷爷你……哼!不和你说了,我去做早饭!”洛紫馨脸色通红,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子歌苦笑一声:“烟爷爷,你误会了。我和洛姑娘……”

“行了!”烟爷爷打断子歌的话,“小伙子年轻,气血旺盛,老头子懂!我这孙女啊,以后就交给你了啊!老头子也可以省省心咯!”

子歌苦笑不得,这老爷子还是洛紫馨的亲爷爷吗?怎么好像巴不得赶紧把洛紫馨送出去似的。子歌见状,也不好再多做解释,有时候,有些事情只会越抹越黑,还不如顺其自然。

子歌压下杂念,问道:“烟爷爷,我有件事儿,想和您打听一下。”

“说呗。”烟爷爷取出他那标志性的烟枪,吃了口烟。

“烟爷爷,昨晚有人在我窗外,看了我一整晚。我想请问烟爷爷,天黑,为什么不可以出门?外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子歌一股脑把问题都问了出来。

啪嗒——

烟爷爷手中的烟枪掉落在地,旋即又捡了起来。子歌看到这一幕,当下心中了然,看来,烟爷爷必定是知道一些事情。

烟爷爷连吃了三大口烟,吐出的烟雾有些缭绕,让人看不真切他脸上的表情:“天黑不出门,是那个男人离开天隐村前留下的话,打那之后,咱们天隐村就没人再在天黑之后出过门。这么多年,这条规矩是一辈传一辈,可总有不听话的娃儿,非要在天黑之后出门,结果,他们第二天都消失了,再也没出现过。”

“消失了?那外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子歌迫不及待地追问。

“不知道。”烟爷爷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没人知道天黑之后有什么东西,总之,只要不出门,就会平安无事。再说,咱们天隐村只是个小村子,天黑之后不出门,对大家来说也没啥的,这时间久了,大家也就都习惯了,没啥大不了的。子歌啊,以后不管你看到啥,听到啥,记住,天黑以后,千万别出门!”

听着烟爷爷慎之又慎的话语,子歌若有所思,为了不让老人担心,便点了点头:“放心吧,烟爷爷,我知道了。”

吃过早饭,子歌和往常一样,跟着村里的叔叔伯伯上山打猎。白天一晃而过,天色再一次暗了下来。这一晚,子歌一直没睡,他在等,等那双眼睛出现。

夜半,风声鹤唳,那双眼睛如约而至。

经历了昨晚的事后,子歌虽说有了心理准备,可当这双眼睛出现的时候,子歌仍然控制不住地心里发毛。子歌小心翼翼的移动身体,不管他走到哪儿,那双眼睛就一直盯着他到哪儿,如同跗骨之疽。

子歌开始一步一步,慢慢地挪动到窗边,他的脚步很轻很慢,不知道是怕惊吓到了那双眼睛,还是惊吓到他自己。

子歌终于靠近了那双眼睛,他仔细端详,绕是以他的心志,都在认出那双眼睛的一瞬间,吓得连连倒退。

那是一双死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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