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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9、诉说衷肠

十里的路程在说说笑笑中很快就到了,运木材的马车停在了庙前。一真法师在颠颇中睡了一路,看她安祥的面容秦江心中很欣喜。

木头搬完时天已大黑,坐在餐桌上大家看到刚刚到来的厨子为他们准备的丰富晚餐都十分高兴。

新来的厨子名叫陈鹤,他四肢灵活,干活麻利。他一边端碗送筷,还一边道着歉:“不好意思,老母生病晚来了一天,望兄弟们见谅。”

“哪里?哪里?”秦钢客气地向陈鹤摆了摆手,“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免不了的!”

原来陈鹤是秦钢的老乡,两家只一河之隔。陈鹤的菜炒得不错,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谁家有红白喜事免不了要麻烦他。秦钢将陈鹤介绍给秦府也是为了报答当年秦老将军的救命之恩,如今已是秦家义子的他发现静云寺缺一个做饭的,就建议秦夫人派陈鹤来,果然,陈鹤就来了。

众人午时在餐桌上逗留时间较长,吃得又饱又喝了许多酒,晚饭没耽搁多久一伙人就散了。秦钢与五名车夫到西厢房歇息去了,秦江随一真法师来到佛堂的右厦。

一真法师精神尚好,坐在自己的木床上显得风轻云淡,恬然惬意。

秦江坐在窗边的木凳上很随意地问:“一真法师的上午之行都去了哪里?”

“没去什么地方。”

“没有吗?”秦江笑道,“不会吧?”

“只看到胡光的府邸被官军烧了。”

“你知道了?”

“刀行的掌柜告诉我的!”

“你如此镇静?”

“胡府被焚与我何干?我还能因胡府的不存在去死吗?”

“哈哈哈……”秦江一阵大笑,他觉得一真法师真的领悟了人生,“说得对,一切都是天意……”

一真法师静静地瞥了秦江一眼,心中暗想,也许秦江说得对一切都是天意。

“胡光是一位嫉恶如仇的武将,奸小们在皇帝面前进谗言,皇帝不但杀了胡光本人还灭了胡光的家族。”

听了秦江的述诉一真眼角浸出泪水,她悲痛地说,“一片废墟让我明白人世间什么都不属于自己,只有泥土是最后的归宿。”

“三国时的司马懿明明知道诸葛亮所在的西城是没有兵的,诸葛亮不过是玩空城计,他的十五万大军完全可以打败诸葛亮可他没有打。你知道这是为何?”

“‘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

“啊……”秦江大惊,没想到一真法师不但武艺高强,还懂得很多历史典故。“你知道司马懿当时已看穿了诸葛亮的西城没有兵?”

“知道的!司马懿知道他若打了他离死也就不远了。因为他打败了诸葛亮他在魏国的使命也就完结了。”

“说得对!切中要害。”秦江对一真法师由衷地赞叹,“佩服!佩服!”

因司马懿的事一真马上想到了大伯胡光:“胡光勇猛杀敌将后周的呼颜况打回老家去了,皇上以为安全了就将他杀了。”

对一真不再讳忌胡光的事秦江很感慰藉,他激动地说:“帝庸臣腐,就会出现这种败局。自胡光大将军被杀,我就对前景失去了信心,我认为后齐很快就会被呼颜况灭了。现在,我只想为胡光报仇,除此之外别无它心。”

一真法师被秦江的大义所感动,无依无靠的她觉得身边能有这样的侠士很幸运: “小尼此生无所求,只求秦大侠将小尼当作家人看待,小尼此生也就足矣。”

“这么点心思二哥我一定能做到,小妹尽管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宁肯不做朝臣也要为小妹尽力。”

“秦大侠只要将小妹之事稍加留意即可,千万不要放弃自己的光辉前程。”

这时,秦江从衣襟里掏出一块绣有梅花的手帕放在桌上,亲切地说“上元夜,我在鹿鸣街的巷口拾到了这个手帕我就一直保存着。”

“上元夜拾到的?”

“是的,上元夜。在那个灯火辉煌的夜晚,我见到了一位貌美如花的小姐。她裙子被扎一个口子心情很坏时没有迁怒于别人,所以我对那位小姐很敬重很佩服。”

“德貌双全的小姐?”

“是啊,非常的有品位有气度的小姐。”秦江好像陷入深思中,“她就像人间仙子一样让人荡气回肠。”

“这么说,这块手帕就是这位极有品位的小姐的了?”

“你真聪明!”秦江很感叹,“的确是这位小姐的。”

“后来你找到这位小姐了吗?”

“也算找到了也算没找到……”

“嗯,”一真法师很惊诧,“为何这样说?”

“知道她是谁家的小姐了,但没有去接近。”

“没有将手帕交还给貌美如花的小姐?”

“是的,我自私了甚至可以说是不怀好意。”

“你想娶人家?”

“哎,不用我说下文了。”

“你不将手帕还给人家,她哪里知道你是拾金不昧的主啊!她哪里会知道天底下还有一位叫秦江的人呢?”

“我想时机成熟的时候再将手帕给她……”

“结果,你没有机会了?”

“你都说了我说什么?”秦江苦笑了一下,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来。

“你……”一真法师有点不知所措,没想到这个手帕的来历如此悲情,她惊骇地说,“你这么伤心?”

“这个小姐就是胡光的二女儿,名叫胡碧月……可惜,她在那个黑暗的日子被杀了……”

“胡光的二女儿?”一真法师不觉一楞,没想到秦江与自己的堂姐还有这段奇遇,还珍藏她的手帕。这时,她仔细地瞧了瞧桌上的手帕,只见白色底面的中间绣着一朵红色的梅花,那支梅花很是鲜艳。远处望去,那梅花竟像真的一样。

激动之余,一真竟然冒出这样的话:“这个手帕我替胡光的二小姐保存吧!”

“你……”秦江很窘迫,脸色微红,不知如何回答。

“舍不得吗?”

“舍得!舍得!有何舍不得的。二小姐已经死在大火中,我留她还有何用?”

“我真的收起来啦!”一真很珍惜地将梅花手帕拾了起来,这时秦江竟改变了主意他说道“还是放在我这里吧,看到它,我就像见到了胡家二小姐。”

一真笑道:“你可真是重情重义之人!”

“上元日二哥看到世上品貌兼优的绝世美人,二哥下定决心非此女不娶。谁知世事难料……”

“二哥,不要悲伤……”一真法师竟然劝起秦江来,只要你心中有胡家二小姐 ,只要你心中有为胡光复仇之念,小妹定助公子一臂之力,小妹会跟着你去为胡光复仇。”

说到此,一真法师泪如雨下,如今,她眼望四极自己没有亲生父母和兄弟姊妹,她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既然秦江将他的心志表白到如此极至,她还有何隐瞒? “二哥如此仗义,请接受小妹一拜……”

看到一真如此的炽诚秦江热泪盈眶,他扶起一真,痛苦地说:“‘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我为胡光一家的悲惨遭遇而悲伤也为自己悲凉的处境而悲伤。”

“二哥所言极是,二哥爱上一个极有品格的名门小姐,如今此小姐却香消玉陨,此情何堪?如果没有这场灾难,二哥何至于此?二哥武艺高强,力大无比,满腹经纶,有知有识,相貌堂堂,英俊倜傥,明媒正娶胡家的小姐不是正当?可是……”

“唉……”

“唉……”

两个人同时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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