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碧月从龙泉寺出道以来已近一年,一年来因形势的变化,身份也随之发生了改变。从朴罗大师的弟子到元大将军,从元大将军到啸林的教官,从啸林的教官到天涯沦落人。起起伏伏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几乎让人眼花缭乱。可是,无论怎样缭乱,胡碧月都是名闻遐尔的元大将军。
“元将军找卫忌,是为胡将军报仇吗?”
胡光的冤死,让后齐的民众都记住了那个背叛主子的人渣——卫忌。人们都说他是狼变的。他们发誓,无论谁见到他都要给他碎尸万段。侯长海也是聪明人怎么会不记得卫忌呢!
“是的,我是想为胡光报仇。”
“好!我们一齐干。我想这个卫忌是逃不出元将军的手心了。”
“肯定?”胡碧月细细地品了品口中的酒,露出甜甜的笑意,“有侯兄这句话,我就有了信心。”
碰过杯之后,两个人更觉激情澎湃,热血沸腾。
“没有你,我可不敢说牛话。”胡碧月酒酣耳热很是动情,“你成功地打入杜府得到了杜予的信任,若杜予不生病,说不定你已经为国立功了呢!”
“下面的话我替你说了吧!若杜予不生病我们已经扳倒了吴阶。”
“完全可能!若没有那场战争,杜获不会死,若杜获不死,杜予就不会生病,若杜予不生病吴阶就不会如此逍遥。这是命运的安排啊,由不得我们。现在的宋之云已经跳不动了,吴阶也不怕她这个垂死挣扎的老太婆了。
“没办法!”侯长海感到非常的遗憾,“我的奋斗全部打了水漂。”
“我曾经想过,假如吴阶死了,后齐将会怎样?”
侯长海笑了笑:“咱们也别假如了,哪有那些好事等着我们?我们好像生来就是要遭罪的,要与奸臣斗。”
酒喝了一半,眼见从欢乐的顶峰要滑向悲伤的低谷,胡碧月马上转移了话题:“你再猜猜,卫忌这个浑蛋现在靠什么生活呢?他是否与他的家人在一起?”
侯长海顿了顿,很郑重地说:“我估计没错的话,他还是一个富贵人家的门侍,他还是单身没有娶妻生子。”
“你和我想的一样,做惯了一个差事是不容易改行的。他在那个小县城也挣不了多少钱,他的父母也是很贫困的不会给他资助。”
断断续续间,他们一边喝着一边唠着,不知不觉中天黑了下来。
胡碧月决定不再喝了。
“我们休息吧,明日早晨我们简单地吃过饭再行路。”
“好吧!”侯长海看到酒后的胡碧月脸上涨得通红,笑道:“元将军搞得太狠了,今晚,你一定要好好睡一觉不要乱核计了。”
“谢谢你!是应该好好休息了。”
胡碧月与侯长海每人各租了一个小屋,分头而睡。
没想到,第二天早晨胡碧月早早就起来了,她与侯长海吃过早饭就向永城进发了。
进了永城县,胡碧月将路口卖烧饼小贩食箱里的烧饼全给包了。卖烧饼的老翁可挺乐,连连说道:“遇到大买家今天一定是一个皇道吉日。”
胡碧月将购来的烧饼全都放在了自己的食品箱里,然后就与侯长海离开了老翁。
三拐两拐,他们来到了又一条小巷。这条小巷子里的人并不多,胡碧月大声喊起来:“烧饼——热呼的烧饼——”
侯长海不是说卫忌依然干门侍的职务吗?因此,胡碧月路过门庭轩昂的宅邸就多喊几声。她在想,小小的县城,卫忌就是长着两只脑袋四条腿,他还能跑哪去?
那些低矮的草棚里出来的人听到喊声只是买一个两个的,胡碧月因此改变了主意,她后来停在富裕人家的门前不动了,如果富裕人家不理她的烧饼她就去敲门,问:“府中有叫卫忌的门侍吗?”
一个上午,他们走了四条街五条巷,没有打听到有关卫忌的半点消息。正在他们觉得有点儿累了一筹莫展之际,一个豪门贵族的门侍向他们道出了一个震撼人心的消息:卫忌在县衙当门子呢!
“他竟然认识卫忌!”
胡碧月兴奋得想跳,没见到卫忌的真身却有人知道他在何处。侯长海更是激动,现实与他的预测百分之百的吻合,他的判断准确无误:卫忌真的没有在他的老家冀县红牛村而是永城、卫忌依然在做门侍,县衙的门侍。
“哈,咋这么准啊?”侯长海笑得合不拢嘴,“我都有点佩服我自己了。”
“是啊,咋这么准呢?”胡碧月高兴得合不上嘴,“这么高的判断力来源于何处啊?”
“来源于聪明的大脑,”侯长海沾沾自喜,甚至有点儿骄傲,“我可是一线人物啊!奸细中的奸细,坏人中的坏人啊!”
“幸亏,你在坏人堆里沾了一把阴气,不然,你怎么算得这么准呢?”
看到胡碧月少有的欢笑,侯长海也受到感染不禁大笑起来:“老天爷,你可真开恩啊!”
两个人将剩下的烧饼给了路边的一个乞丐策马急驰向县衙方向奔去。
到了县衙门前,胡碧月看到县衙门前有两名带红帽的门子正拿着水火棍直勾勾地看着过路人。
其中右面的那个人让胡碧月的眼睛大放光芒:“卫忌!”
胡碧月有短暂的愣怔,她认出右边的那个人就是在胡府做过三年门侍的卫忌,但她不敢相信卫忌就在她的眼前。谁能相信,卫忌就这么容易地找到呢?
侯长海见胡碧月痴愣的表情,知眼前的两个人中的一个有可能就是卫忌。他轻声说道:“稳住神不要失态。”
胡碧月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没想到在县衙门口真就见到了仇人。她不知道现在是冲过去抓住她的仇人还是暂时绕开遇着机会再说?
侯长海看出胡碧月的犹豫之色,马上小声道:“不要惊动他,在县衙门前是抓不住他的他的同伙会帮助他抵抗的。
这会儿,胡碧月已经很镇静了,她觉得在县衙门口动手不但抓不住卫忌还有可能暴露了自己后果不堪想像。
“我们走吧!”
胡碧月怎想?卫忌在县衙做门子不会是一天两天的事,为了生计没有特殊情况他不会离开的。
两个人像什么都没发生的似的慢慢地离开了县衙。
他们在县衙附近的地方找了一个小客栈,这个名叫“鸿运”的小客栈是二层小楼,客栈门口的一个小伙计恭恭敬敬地接待了他们。
“我们就要底层的房间,” 胡碧月用低沉的老者的声音说,“最好是最里面的那两间。”
“好说!好说!客官请到里面的五号房和六号房。”
小伙计的左手指向了东面,胡碧月与侯长海先行一步。
胡碧月推开五号房间的门发现里面很凌乱不太整洁,两张木床对着摆放,两床之间有一个小方桌。
“小二,给我们送一壶水吧,我们走得太渴了。” 胡碧月让小二赶紧去取水来,她发现自己的嗓子干得快说不出话来了。
“我喝的酒比你多所以没有你那样渴。”
“吃那么多的肉怎么会不渴呢?酒没有你喝的多但肉可没比你吃得少。”说完,胡碧月笑了笑,高兴地说:“我在想,以后我到哪儿都得带着你,你能给我带来好运。”
“哎,心里想的可别说出来,”侯长海笑道,“如果说出来就不灵了。”
“哪能呢,聪明智慧也不是一天半天的,那是生下来就带来的。”
“我们得跟踪卫忌看他住在哪儿。”看样子侯长海比胡碧月还心急,“早抓早利索。”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能耽搁太久,时间长了也许他会隐匿起来。”
“那到是,县衙门也不是随随便便谁都可以去的地方。所以,我觉得卫忌一定有他固定的住所。”
“看样子你比我累你今天歇一天,傍晚时候我去跟踪卫忌。”
“你歇着,我去吧!” 胡碧月不忍心让侯长海一点儿没歇着就去监视卫忌。
侯长海笑道:“你可真逞强你不比我弱多了?”
“你还真有当哥的样式小弟我就不客气了。你今天先去探底我明天接着探。”
这两个人相互都很尊重对方,所以,他们配合得十分的默契。
天渐渐地暗下来,侯长海知卫忌要退岗了,他匆忙地穿好衣服就走了。
侯长海的时间掐算得够准,他刚刚走到县衙门前,见两个门子站在了一起。
“嗬,马上就要走了。幸亏我来得及时,不然,今天就算跑空了。”
侯长海装作很文雅的样子,挺直身子目视前方,一眼都不看县衙的六扇门。
卫忌呢,哪里会想到有人盯上他了,他还在核计今晚在什么地方喝酒呢!
“到娘娘庙那边的‘小摇红’喝点去!”卫忌对他身边的门子说。
看样子,卫忌是与他的同班门子在商量着喝酒的事。
果然,卫忌的同班同意了他的请求,两个人摇摇晃晃地向娘娘庙那边走去。在一个不其眼的小胡同里他们放慢了脚步,一个飘着三角小黄旗的酒馆矗立在他们的面前。三角小黄旗上清晰地写着:小摇红。
昏暗的灯光下,侯长海慢慢地跟在他们的后面,两个人谁也没怀疑到他们身后的这个衣着讲究肩上背着一个褡裢的书生是跟踪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