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梓曦心里没有想事儿,他拿着石榴,在院中边吃边往书房走着,到书房他就坐了写字台前的椅子。
郑晓文是心里急急地走到书房,把左手拿的那个石榴,往大方桌上一放,把右手拿的这个石榴,掰成瓣才递给乔翔,说:“给你,吃吧,可甜啦,可好吃啦!”
乔翔接过石榴,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郑晓文,这一会儿,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竟然管不住自己的痴眼了,使劲盯着郑晓文看。
乔翔的表情,秦梓曦看不到。郑晓文的身子、炉子上的烟筒,挡严了秦梓曦的视线。
郑晓文对乔翔的这种痴情眼神,早在大学时期就熟悉了,这会儿感觉不足为奇了,也早已习以为常了。
不过,这段时间里,郑晓文心里有点埋怨乔翔:你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那会儿,你一直是初恋女生、初恋女生的喊叫,这会儿,你又这样看我,你让我怎么理解你呀?
得了吧你,你纯粹就是一个,想拉着我玩,就拉着我出去玩,想看我,就这样不滚眼珠看我的屁孩儿小男生!
我告诉你,我和你的思想很想保持一致,可我怎么都保持不了一致,得了,不理你了!
郑晓文思想着,她平静的脸上,略带一点点生气。她看着乔翔,又转身看看秦梓曦,说:“你们两个在这儿吃石榴,我去东院搬几块煤,马上就过来。”说完出了书房门。
郑晓文端着一盆蜂窝煤,从东院过来进了书房。这盆煤虽然有点沉,可她脸上、心里,还是显得平平静静的。
她放下煤到书房里间,搬出来一把椅子放在炉子前,坐下拿起火剪挑开炉子盖,看看该不该下煤。
秦梓曦吃着石榴,站到郑晓文身边说:“天又不冷,你下块儿煤,就把火封住吧。”
“今天早上我感觉有些冷,就把炉子生着了。”郑晓文说着看着乔翔,问,“乔翔,你冷不冷?”
乔翔没有动。郑晓文刚才有点生气的样子,他到现在还在心里窝着、还在思想着,还在别扭着、还在难受着呢!
他垂着眼皮儿,慢慢地吃着石榴思想着,听到郑晓文问他,他只看了郑晓文一眼,眼皮儿随即又垂了下去,脸上没表情地说:“不冷,你封住吧。”
哎呀呀,这人和人真的是不一样啊!三个人私底下,都在追郑晓文,可今天,这两个人这会儿的表现,也真是让人费解!
此时此刻,如果杨依林在书房的暗处藏着,他要是看到听到了,这两人和郑晓文的对话,看着这两个大男人,在享受他心爱女生的劳动力,就这个场面,他心里会有什么感受?他会有怎么样的反应?
他?不用多说,他一定会冲出来,上去来个左飞脚、右飞脚连踹:歘歘!歘歘!踹这两个大男人,一人两脚不可!!
踹完,他还会指指这两个人说:你!你!你看看你们两个那笨鸭子懒熊样,就这还想和我杨依林较劲争抢呢,你们够资格吗?你们两个趁早靠边儿,那儿远往那儿滚!!
不过,话还得说回来,单从一个人在某个场合的外在表现,也不能完全代表,这种表现就是这个人的内心真实。
在今天现在这个场合里,暂且撇开粗心的秦梓曦不说,单说乔翔:那封没有回音的信,已经把乔翔压得、折腾得迷中有迷了!
这个‘有迷’,像一层稍有点透明的细纱一样,早蒙住了乔翔的心、乔翔的眼,使他怎么都找不到,细心呵护郑晓文的机会。
乔翔纵然很想去贴近郑晓文,可很多时候,两人无意中造出的、或是外因引起的气氛、场面,又把他心底那层情痴、恋迷、爱轰轰的热烈氛围,给凝固了!
那天傍晚,乔翔还努力地、用心地带着郑晓文去饭店吃饭、去看电影,谁知,没停几天,乔翔就看到了,郑家的铁将军把门,把他凉到了门外!
又有谁知,那铁将军把门,就是郑晓文和杨依林去钓鱼了!而且,还让乔翔看到了,他们两人去钓鱼的渔具!
这些不可预料的难受事儿,以前还有过。就算是有时候是个误会,可乔翔不知道啊,致使乔翔的热心,冷一次,又冷一次,冷到凝固了!
乔翔的爱情,在不断地受到外力影响,和无数次地凝固之后,他的爱的能力、他的语言能力,得不到自如发挥,他在郑晓文跟前,已经达不到随心去爱、随心自由地能说会道了。
再是,即使是乔翔每次见到郑晓文,他那种爱的情感,即刻就会撞击到他心底的‘爱的叠压层’,但是,他总是遇不到对方郑晓文的积极引动力,去引出他的爱!他的爱见不到光明,哪还谈得上活跃自如啊!
乔翔接收不到郑晓文的爱的引动力,他那个情感接受力度,总是显得太小;他那个‘爱的叠压层’,总是遇不到足够的撞击翻动力度,而使他的‘爱的叠压层’一直叠压着,没有机会一层一层揭开亮出来。
就是这样,乔翔遇不到足够的爱的引动力,不能把他的爱全部牵引出来,使他的爱产生热烈地喷发力,明朗地喷发向上,灵活地冲充到他的思维、同步到他的语言、行为当中去。
就是这种原因,以致他见了郑晓文,连个表达心意的完整话,他都说不出来!
乔翔的爱的境况,都糟糕到这种程度了,他还怎么能够无微不至地去呵护、万般爱恋地去疼郑晓文啊!
乔翔对郑晓文细腻而且深长的情、细腻而且真切的爱,他没有任何办法释放出来,都不由自己地叠压在,他心的最底层了!
乔翔心的上层,除了脸红、羞怯、腼腆、吭哧说不出话,其它的,已经是空空无物了!
就算有时候,乔翔会对郑晓文表现出一些爱意,那也只是他心底那个‘爱的叠压层’涌动了,涨潮了,爱的潮水翻腾了一下,而且又无外界的压力压制,才无约束地泛上来了一点点的结果。
乔翔心底的那个‘爱的叠压层’很厚,那个层在他的心底涌动涨潮了,抑制不住地升温了,或是压力过大了,他无能、他无奈、他没有办法敞开亮给郑晓文看,就只有自己去翻腾、自己去拿出来晾晒:那就是,他自己写歌曲,自己在家里唱!
他只有通过歌词、曲谱、弹唱,才能宣泄、才能平静、降下,他的‘爱的叠压层’的涌动涨潮、高温和压力!
如果哪个时刻,乔翔‘爱的叠压层’涌动、翻腾到他无法抑制,以致那个层里的温度、压力,升高到他难以忍受,郑晓文不去帮他,这世界上再没有帮他的人了,那就唯有他的词、曲、唱,这三种泻药,才是他的降温、降压良药啊!
可怜的乔翔,他是很想爱,太想爱了啊,可他就是进不去,他选中的那个:爱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