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杨依林睡意全无,他想到去郑晓文家帮忙摘石榴,心情激动得赶快起了床。
他吃罢早饭,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夹克衫,又拿出一件白衬衣,他脸上透着美滋滋地表情穿戴整齐,站在穿衣镜前上看下看,左照右照,感觉整体形象还算可以,就准备出门到郑晓文家去。
他去郑家心切,从起床就没看时间。这会儿,他到厅里一看挂钟,呀,现在去她家也太早了吧,说不定晓文还没有起床呢。
嗯?郑老师怎么变成晓文了?咳,这事儿普天下只有你一个人心里明白!
他再看看挂钟,哎呀,真急人,今天这表怎么走得这么慢啊!
他又看一下手表,咦呀,这手表和挂钟走的是一个时间!
他心里急得搓搓双手,来回走走,又走到穿衣镜前,往脸上看看,往头上看看。用指尖轻轻理理头发,再往身上看看,看看脚上的鞋,又去一看挂钟,哈哈,行啦,行啦,出发!
他心里高兴着,提起准备好的两袋水果,下楼蹬上自行车,迎着金风的清凉爽气,怀揣着心事,过大街穿小巷,直朝郑晓文家去了。
杨依林来到私塾胡同西口,他往私塾胡同街里一看:哟,正如秦梓曦所说,名字叫胡同,其实也不窄!嗯,这就是晓文说的,为纪念那个私塾,才把这条街改成了私塾胡同的。
他再往街道两边看看:哇,这条小街两边,全是青砖到顶、小瓦起脊古式高房子啊!
他看看手表,见时间尚早,便下来自行车,向里走着往两边观赏着。
他见隔不多远,就有一个和房子一样高的门楼儿。每个门楼儿前都有台阶,台阶两边都有门台。可能是这条小街的建筑年代太久远,墙上的砖、门台和其它地方的砖,都有些古老陈旧。
他抬头往房顶上看看,哟,每个房顶上都有五脊六兽啊,我们杨家沟有几户人家的房子上,就有五脊六兽,这都是长辈们说的,要不,我怎么会知道什么是五脊六兽啊。看着眼前这场面,这景象,真是壮观啊,太富贵了!
他再往房坡上看看,见有些房子的瓦垄上,有的地方稀稀疏疏长着瓦松,他心里说,这些瓦松要是移栽到小花盆里,那一定会是很漂亮的微型盆景呢!
他再往小街的远处看看,看到街道两边的两溜儿青砖高房子,配着街道两边的青砖门台,直伸向前,如此房景、街景,看得他忍不住心里喊道:啊!真是好古雅,好美观啊!
他看着眼前的稀见景象,他走在这,赏在这,古老的建筑群围间,只感觉自已,已经通过时空隧道进入清代,甚至是来到明代的富家一条街了……
杨依林正往前走着,看着,享受着私塾胡同这古美的氛围,忽然,眼前有些开阔,他见北边的一段青砖院墙上,垂着一枝一枝结得很密的石榴,挂着一串一串结得很稠的红枣,他心中一亮:哦,到晓文家了!
他在门台旁边放好自行车,抬头看看高大的,上方装饰着雕木华彩的门楼儿,再看看关闭着的大门和旁边的门铃,他心里有点慌乱。
他定定神,走上青石台阶,站在门楼儿里,抬手整整衣服,看看皮鞋,才伸手按了门铃。
叮咚……郑晓文听到门铃响,她匆匆朝大门走去。
郑家的门铃刚响,杨依林在门外就听到了,院内急促的脚步声,离大门越来越近……
郑家的大门,在开开的那个瞬间里,杨依林发现郑晓文的眼睛里,是一亮?是一惊讶?或是一惊喜?时间太短,他没有辨别清楚。
不过,杨依林的眼力真是不错,郑晓文的眼睛里,正是他看到的这些心情搅在一起,不自觉地通过心灵窗口传出来的。
试想,一个没有男朋友的女孩子,她一旦遇上一个长相帅美,并且对她又非常好的青年男子,她心里会有什么想法?
郑晓文也不例外,她和所有女孩子的心理一样,她早就对杨依林产生了,混混的那种特殊感情了!
今天的此刻,杨依林帮忙摘石榴来得这么早,郑晓文似乎很懂得,杨依林心里在想什么。
郑晓文开大门猛看到杨依林那一眼,她那个刹那间的惊喜过后,又看到杨依林年轻的阳刚之美,她混混的情感心轮,禁不住又一次地转动了一下,她的脸立时有些发热。
她赶快遮掩,说:“过来了,你的自行车呢?把车搬进来吧。”
杨依林下去大门台阶,把自行车搬进了,大门槛里边的大门道儿。
郑晓文转眼看见,杨依林车把上的那两袋橘子、苹果。她说:“你来家帮忙摘石榴,就够麻烦你了,你还拿水果干什么。”
“这水果是给叔叔、给阿姨拿的。昨天中午我去菜市场,那里的鱼不是很新鲜,我没买,才只带了水果。”杨依林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郑晓文听到杨依林说鱼,她张张嘴,没有说出话。
杨依林跟着郑晓文,走过连着大门道儿的内大门,走过影壁墙的地方,向左走来到了院中。
郑晓文把杨依林拿的水果放到东厢房,从东厢房搬出来两把椅子,轻声说:“天还早着呢,你先坐下歇会儿,等他们都来了,咱们再摘石榴。哦,只顾说话了,东屋准备的有饭,走,吃饭去。”
杨依林摇摇手说:“我是吃过饭来的。”他看见从上房过来的阿姨,很像是郑晓文的妈妈,连忙站起身恭敬地叫着,“阿姨。”
郑妈妈看看女儿,郑晓文说:“妈妈,他叫杨依林,是我同事,他是来帮家里摘石榴的。”
“哦,好,好,你们说话吧。”郑妈妈说。
郑妈妈往东厢房走着心里想着:整天发愁妮妮找不到男朋友,看这个孩子长得,配妮妮绰绰有余……
嗯?是妮妮说的那个‘亮星’梦,起作用应验了?咳,哪能信这个呀,什么情况都还不知道呢,别胡想了。妮妮爸爸今天不在家,我得赶快买菜去,中午还得给孩子们做饭呢。
郑妈妈心里想着,到东厢房看见了杨依林拿的水果:哟,这孩子把这儿当亲戚走啊!她没再多想,拿了菜篮到院中,又看看杨依林,用点头微笑做为招呼,心情愉悦地出了大门。
杨依林环顾着,郑家这个四合房的大院子,说:“这古代的建筑风格,给人一种古美幽雅的感觉。郑老师,我才听说,广德路这片地方,要旧城改造拆迁了,是真的吗?”
“是真的。”郑晓文说,“上星期我妈妈说,私塾胡同也测量过了。在这里住的时间长了,猛听到拆迁,要离开这里了,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杨依林思索了一下说:“你这么一说,我还真得仔细看看这古老的四合院呢。这么好的古建筑要是真的拆了,再想看,可就很难看到了。”他说着,在院子里走着看起来。
郑晓文看苏晨、秦梓曦还没来,她说:“他们来,可能就到八点多了,咱们到书房坐吧。书房里有很多书,你可以顺便看一看。”
两人来到临私塾胡同的,南屋房正门前,郑晓文上去台阶,正要拉开门扇上,大拇指一样粗的铁插销开门,杨依林赶紧阻止说:“别开,别开,让我看看你再开。”
郑晓文笑了说:“你看到什么稀罕物了,这么想看?”
杨依林忍着笑说:“哎?听你说这话的语气,是把我当成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亲戚,第一次进了这名门望族郑氏府了吧?”
郑晓文听到这话,她格格格格就笑起来。
杨依林见郑晓文停了笑,他才又说:“我是想看看这屋门上的铁装备,和大门上的一样不一样,明白了吧。”
郑晓文赶快抬手指着说:“你看,这屋门上的装备和大门上的一样,只是型号小了些。你这么稀罕古建筑,你看这四合院,四所房子上的四个门两两相对,门前都有台阶、台阶两边都有门台。
“上房门台阶下,通到内大门台阶下,这一道一米宽青砖铺的路,叫迎路。
“你再看这四所房子上的窗户,都是花格子木窗棂。本来屋内窗户是两扇木窗门,后来就改造成了玻璃推拉窗扇。”
她抬手臂朝院中房子顶上虚划了一下又说:“你再看看这一片青堂瓦舍,除了色泽陈旧一些,还保持着当年的原有风貌呢。”
两人进来书房,杨依林见约有三十平方米的外屋,迎门是一张大方桌,靠西墙是一长排书架。前墙窗下近门这边是个写字台,写字台西边放着一架钢琴。
写字台与门后之间,有一个根雕花架,花架上面放着一盆文竹,文竹的短枝向上生长,飘着片片绿云;长枝向下生长,已是翠帘垂地。
杨依林随意朝四周墙上看看,见墙上挂满了字画,他只扫了一眼,就看着钢琴说:“你还经常弹钢琴啊?”
“有时候兴致来了就弹上一曲,看书困了也会坐下来弹上一曲换换心情。”郑晓文说完朝书架一指,“那上面有各种书,你去看书吧。”
这时,一只漂亮的波斯猫进来了,波斯猫看着郑晓文叫了两声,然后进了东边的里间屋。猫从里间屋出来,又看看郑晓文,才不声不响跳出门槛,到院里去了。
杨依林走到里间门,他探着头向里间看看,见里间屋的地方也很大,见有两个床铺,有柜子、桌椅及其它摆设。他说:“这屋内和房子外面的长度,我看着,可是不一样长啊?”
郑晓文听着这问话很可笑,她忍着没笑,指着说:“这东边有个大门楼儿,西边还有一间小南屋呢,那能一样长。”
郑晓文想笑又没笑的样子,杨依林看她特别可爱,这会儿,他看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看着郑晓文,忍不住就想上前去拥抱亲她一下。
杨依林想归想,他知道时机不成熟,现在他还不能这样做。他只得忍着心里想的,来了个思想急转弯,说:“说实话,我看到这样的四合院,真的感觉又古美,又新奇,我还是去院里看景致吧。”他说着这话,大步来到了院中。
杨依林正在观赏,东厢房门边的各色月季花,郑晓文指着上房门前两边的,两颗石榴树对他说:“树上那么多石榴,你说那一个好吃?”
杨依林朝石榴树上看看,指了一个石榴。
郑晓文上前一蹦,把那个石榴摘了下来。她对杨依林笑笑,去了东厢房。
郑晓文把石榴切成瓣儿拿出来说:“你也真有眼力,你看看这树上石榴的石榴皮,青黄中稍泛红色,我们都叫它铜皮石榴。
“你再看看这个切开的石榴,它个大皮薄,籽大色红,肉厚水多,吃着渣细软,味甘甜。你看中的这个石榴,肯定很好吃,很甜的,给你,吃吧。”
杨依林接过石榴说:“我还没吃呢,只你说这石榴的好处,我就觉得我已经吃过了,嘿嘿!还有啊,我要是没有眼力,今天就吃不上这么好的石榴了。”
杨依林说过这一句一语双关的话,他看郑晓文对这句话没有反应,就把石榴分开一半给着郑晓文,又说:“来,咱们两个合着吃一个。”
郑晓文听着这话,她愣了一下:他怎么和我对好友说话的习惯一样啊?
杨依林看到郑晓文的发愣表情,他问:“你怎么了?想什么呢?”他拿石榴的手,仍然向郑晓文伸着。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郑晓文接过那半个石榴笑笑说。
杨依林心想:我拿着一半石榴给她,只对她说了那么一句话,这会触动她什么心事?不行,我得问清楚,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依林只问了一句,郑晓文就把她对好友说话的习惯说了出来。
杨依林听了,心里禁不住地高兴着:哦,原来我们两个说话,在有些习惯上是一样的,这事儿可是让我大为高兴,大为开心了啊!杨依林,你心中高兴,你就把高兴释放出来,千万别闷着!
他心里这一高兴又一喊,一下高兴得、喊得忘乎所以了,他伸开两臂说:“竟有这样不谋而合的高兴事,来,拥抱庆祝一下!庆祝我们两个的思路,竟然这样合拍!嘿嘿!”他说着话,上前就拥抱住了没有精神准备的郑晓文。
郑晓文愣完,她在杨依林的怀里惊得只会说:“哎,哎,你干什么!你干什么!”
郑晓文推开杨依林,心里说:什么狗屁杨厂长!大会上讲话,我看他像杨厂长,这会儿,我看他就是个流氓,无赖!她心里烦得只想朝他‘呸’一下!
郑晓文刚刚消了气,她再看看杨依林,谁知,杨依林竟然没把那个拥抱当回事儿,他转身就去玩蹦蹦,拍石榴去了!
郑晓文看看蹦着拍石榴杨依林,这会儿她又想上去踹他两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