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之所以明明很在意本座，却不肯承认，是因为本座屠杀了太乙门，你我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顾小枫把头埋得很低，看上去一副极其痛苦的神情。然而心里却默默给凌霄点了个赞：你这个理由很给的很好啊！有那么几层成分，却又不是全部的真相，这才是最高级的借口！
凌霄伸手捏住顾小枫的下颌，轻笑道：“你当初不是说自己叫苗人凤？”
“……”
顾小枫满头问号：这是重点吗？为什么还记得这种有的没的啊？
凌霄手指抬着她的脸蛋定定地看了片刻，又一把拉住她搂在怀里，安抚地揉着她的后脑勺，情绪浓的化不开：“是顾晓枫便是吧，本座都喜欢。”
“……什么？”
“不管你是当初的顾晓枫也好，还是现在顾灵汐也好，本座两个都喜欢。”凌霄耐心很好地重复道，“本座有没有说清楚，嗯？”
顾小枫眨着不可思议的双眼，睫毛不停扇动，凌霄轻轻伸出食指，按住了她的一只眼皮：“怎么，不信？”
“当日在太乙山，本座本不想杀你，是你自己撞到扼魂锏面前，本座才失手差点夺了你性命。好在你活下来了，本座现在，很是欣慰。”
不……不对，重点好像跑偏了……
“你希望本座叫你晓枫，还是灵汐？叫灵汐好不好？嗯？”
“本座不会介意你是太乙弟子。只要你以后与太乙门断绝关系……”
听到这句话的顾小枫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和太乙门断绝关系？凭什么？
“和整个仙门断绝关系……你照样可以做本座的女人。”凌霄道。
顾小枫忍不住心中大大地骂人：谁稀罕做你的女人！你是顾晓枫的仇人，你杀了她师父和师兄师姐！你TM还敢有什么成见！！为你，和整个仙门断绝关系？你怎么这么香啊？
“你……”顾小枫灵台逐渐清醒起来，似乎那属于顾晓枫的情绪渐渐抬头，她挣脱凌霄的怀抱，“你说反了。”
“你刚刚提醒了我。你是整个太乙门的仇人，你是我顾晓枫的仇人，是你亲手杀死了顾晓枫。是我该恨你。
“只要我是顾晓枫一天，只要我还在这天地三界存在一天，我们之间就永远有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凌霄，你我注定只会是仇敌。”
“请你，放我走吧……”她万万不能再魔界久留了。
纵然她手中有练铭煊锁灵鞭可以打开魔界结界，但锁灵鞭毕竟是天级一品的法器，顾小枫曾经在紫冥境试过，她眼下的修为还不足以顺利地掌控锁灵鞭，万一在打开结界的时候引起结界波动，被凌霄发现，就会很麻烦。如果凌霄能自愿放她走，那自然最好。
凌霄的手被顾小枫推开，脸色变得难看至极。
“休想。”凌霄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本座要得到的女人……”
“怎么？”顾小枫往旁边退开几步，抽出一把匕首抵住自己的脖子：“难不成你要强逼？”
白皙的肌肤被利刃划破，渗出了血。
“我在短短几个月内就从被你废修为从零修炼，到如今开灵中期，而且很快就要升开灵巅峰，你就不担心，有一天我强大了，会亲手杀了你，为太乙门报仇？”
凌霄阴沉着脸，轻易夺走了顾小枫的匕首：“本座等着。”
顾小枫并没有因为被夺匕首而慌张，她知道自己眼下的修为在凌霄面前根本不够看。她也不是真的要以死威胁，只是想让凌霄知道，她宁死都不想再留在魔界了。
“放我走吧。 ”她继续说道，“我在仙盟大会上救过你，你就算是感谢我，报答我一会，可以吗。你只要放我离开魔界，我答应你，不会重回太乙门，不会参与仙魔纷争，我会和我师父隐居天隐阁，再也不问世事。”
凌霄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开门走出了第五宫大门，黑色的背影没入长长的、幽暗的甬道中，留顾小枫一人在那刚刚闯宫失败的房间里。
·
两人几天没有再说话。
但顾小枫能感知到，凌霄在用神乌鼎疗伤时，又出了点什么事故，好像是真气倒逆。她没有像以前那样急慌慌地跑去看他。
在她没有出现之前，凌霄不一样强大地活着？她去他面前冲当什么好心人救世主？
自从说出自己就是太乙山弟子顾晓枫，她心里轻松多了。再也不用每天服用变声丸了，只需要每七日内用易瞳水和乌发丸一次就可以，这实在是件舒心的事。
自我宽慰一番，顾小枫又去了紫冥境。
练铭煊疯癫如故，却竟然记得要她做到要把水泊洞的水化成十二根三丈高、三尺粗的水柱，好把《第九部》经交给她。
可是她目前还是做不到。
“丫头，你怎么会这般笨。”练铭煊拍了拍她的脑袋，“你体内若是有魔丹，这点功夫是轻而易举的事，何至于如此久了都做不到。”
“这还久？”顾小枫不禁无语，她已经够快了好吗？放眼望去，仙魔两界，有几个人能在半个月多就做到从筑基中期到开灵中期的？
“爹，离上次我来看你，才过去一个多月而已啊！”
“一个多月了，地魔宫才闯到第四宫，连第五宫都没有过吧？”练铭煊又拍了拍顾小枫的脑袋，“第五宫是内视境界，你在你的内视境界中看到什么了？是什么让你被困在阵中？”
“我……我看到了……”顾小枫把那个场景复述了一遍，也提到她看到凌霄遇到危险的事。
“原来如此，真是笨丫头。”练铭煊道，“内视境界中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你思绪的化身。你心里在乎你的舅舅，担心他遇到危险，才会把他置身于危险之中，然后自己再想办法去救他。可是……”
“可是什么？”
“你越是担心他，你越救不了他。”练铭煊道，“因为在你的内视世界，他根本就不应该存在。你应该关注的，是其他东西。来，你打坐，调息。”
练铭煊把顾小枫按在地上，顾小枫只好听话打坐运息。
“把思维集中在你的呼吸，通过呼吸，让所有的天地灵气，吸纳到你的五脏六腑。”
顾小枫照做。
“将灵气丹田停留片刻，再轻轻送往你的四肢，头部。”
“想象你在第五宫看到的内视世界。从第一眼开始，你都看到了写什么？”
“静止的枫树。平静的湖面。荷花骨朵……还有一青一红两条鱼……远处低空中的大鹏……太阳……”
“走了一步之后，你看到什么？”
“天空变色，太阳西沉。”
“还有什么在动？”
“湖面开始有了涟漪？”顾小枫道。
“涟漪从何而来？”
“因为我动了？”
“想想，要怎样让涟漪消失？”
“我停下来？”顾小枫问道。
“别问我，问你自己，想不想让涟漪消失。”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顾小枫道。
“这是你的天地，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呼出你的浊气，重新吸纳新的灵气。你没有再看到什么了吗？”
“我的天地？天地……”顾小枫猛然惊道，“我看到了天地！”
“——等等，枫树突然长高、长大了！大鹏鸟好像飞过来了，它飞得比刚才高很多！花骨朵也开花了！”
顾小枫突然觉得自己的一呼一吸中，就是整个天地，她将灵气运转至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之时，灵台也更加的清澈，而枫树成长，大鹏高飞，花苞开放，鱼儿畅游——她的境界在成长！
再次睁开眼时，竟然能感受自己的脏腑的运行，血脉的流动，气息的运化。
虽然这种感觉还不非常清晰，但是，却是一个非常大的飞跃！她感觉自己已经靠近了开灵巅峰的边缘。
“爹！你真的太优秀了！”顾小枫激动地道。
“嗐，傻丫头。这么久就领悟了这么点东西。”练铭瑄对顾小枫变化似乎都看在眼里，“不过丫头，你也别操之过急。你和爹比自然是差很多，但是，已经比绝大部分修士强很多了。”
顾小枫又想到自己还控制不了锁灵鞭的事情，于是拿出锁灵鞭，问道：“爹，你之前说过，锁灵鞭可以打开结界，但是我现在还不能很好的控制它。你能不能教教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