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家百姓闻声起来,朝城楼看去,也心一惊。这还真有鬼?
“相公,你看那城楼上……”
“真是活该。想来鬼王都替咱们孱国不平,出来整治这些西凉人!”
“这也太巧了吧。咱们说有鬼,就有鬼了?”
“是有点巧。嗨,管他呢。就算有鬼,也是那个神秘将军找来的鬼,不会害咱们的。”
“也是。你看,那鬼全在城楼上。”
“……”
不一会儿,城楼上就点起了许多火把,将城楼照的通明。
“那边发生什么事了?”戈汗话音未落,只听远处一声轰隆巨响,吓得戈汗身子一颤,问:“什么声音?”
越宁不禁和骑兵们相视一笑,看得戈汗一惊,这小丫头背着自己干了什么?
不一会儿,整个代越坡的人家都点起了灯。
代越坡守将们简直是一波惊吓未平,一波惊吓又起,只听见远处继巨响声后又传来紧密地锣鼓声,随后一声鸣笛,他们心道不好,这是敌袭啊!
代越坡依山而立,分东西两个城门,西朝西凉,平坦无疑,东朝孱国,峡谷横生。因为地势奇险,所以只有十来个守将负责看守,若有一人过来,便鸣笛警示,城中的守将就会去支援。
本来军营是离的很近的,但这番他们被鬼说吓到西城楼去,支援总会迟延。更别说他们这会儿惊慌未定,一时全乱了章法。
不消片刻,峡谷里就钻出二十余人,且还有人继续出来。
东城楼上的守将不停射箭,却奈何那峡谷中人各个黑衣,在夜色里极难辨识,他们身形奇快,闪一闪就没了影子。
他们连忙改变策略,对准峡**去,却奈何后面的人仿佛未卜先知一般,举着一面盾牌挡了出来。
连翻射击,十余人已是疲惫不堪,只期待那边速来增援。
西城楼上的守将们在主将稳军心后都拿着兵器举着火把往东城楼去增援,只是一路上还是听见那奇怪的声音,有个胆小的竟然昏了过去。守将们不由加快了步伐,只期待着白昼快些来到。
越宁见西城楼黯淡下来,知道守将已离开大半,对身边的骑兵点点头,几人将白麻布挂在棍子上,然后纵身上马,越宁对戈汗说:“等下如果看见人的话,直接点燃前我标记的那几个棍子。”
戈汗点点头,只见几人策马奔向西城楼,他情不自禁多看了几眼越宁的背影。
再说越宁一路往西城楼去,却也不靠近,只叫十个骑兵散开,披着白麻布围着城楼乱跑。
城墙上只有十几个守卫,根本看不清城下的东西,不禁喊:“来者何人?”
越宁根本听不懂,继续跑。
守卫吓坏了,纷纷商议着对策。
越宁看差不多了,就叫走了骑兵。
守卫们得以喘息,连忙叫了两个胆子大的去东城楼知会。
东城楼正打得火热,听说西城楼鬼怪不断,都乱了心。这样的城,守住了又怎么样?
两个将领交谈道:“大哥,这才刚来两天,就这个情况,大帅说要守三个月,如何受得了?”
“这孱国都是什么地方!偏僻不说,还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真不知道大可汗他们为啥要占这破地方!”
“大哥,要我说,咱们就假装守不住,撤了算了。反正这破地方,想来大帅也不会太在意。”
“你倒是会说。万一怪罪下来,是你顶着还是我顶着。”
“这地方闹鬼啊!咱们守不住城最多被罚回高原去,也不至于在这儿丢了性命是吧?这里哪比得上咱们那里啊。我早就想回家放牛了。打来打去有啥意思。”
“那输也得输的像那回事啊。”
“这你不必担心,你看那峡谷后面乌泱泱的,只怕人还多着呢。这附近又没有别的部族,咱们说力战过了,回去随便编,大帅又不会知道。走吧!大哥!”
“那这些兵?”
“叫他们打吧,咱们找个借口说去西城楼看看,然后从小门溜走就完事了!这么乱,没人知道的。”
“这不是逃兵吗?”
“留这儿也是死。这地方本来就是人家孱国的, 人家会乐意给你?你听他们这鼓声,势在必得的。咱们就二百来号人,别不自量力啦!”
两个将领一合计,竟然真的趁着骚乱带着几个心腹往西城楼去了。
几个守将看见两个领头的来了,俩忙上去问怎么办。
他们说:“守不住了,快些撤!”
守将们一个个如释重负,连忙跟着首领从小门逃遁。
越宁他们躲在夜色里看着,一个侍卫说:“你看他们那胆小的样子。”
“看来戈汗爷爷说的不错,这百阜部人真是胆小。”越宁笑着。
“也真是稀奇,一个部族的人都胆小。”
另一人道:“那有什么好稀奇的。这就跟信教一样,每个教派都有自己怕的东西,外人看来觉得奇怪,他们却觉得理所当然……只是他们弃城逃跑真是罕见!”
“是啊。”他们看着越宁,等待着下一步动作。因为之前是说在这里吓一阵歇一阵,等三四个来回,这些人的精神就崩溃了,那边会打得容易些。只是谁知道这些胆小鬼竟然跑了!
越宁看着他们遁走,也是无语,带着十个人往城楼下去,堂而皇之从城门进入,吹响了号角。
刚逃跑的两个首领听见这声音,以为东城楼被占,庆幸自己跑得早。
东城楼上还在守城的人一怔,那边吹号是为何?
他们寻找着首领,打算请示,谁知根本找不到首领,听人说他们去了西边对付鬼怪。
难道首领们招架不住?
越宁叫侍卫将火把统统点起来,然后换了衣服,找来几十个百姓换上兵服,然后带着六个骑兵往东城楼去。
越宁嘱咐一个会说西凉话的男人,叫他帮忙翻译,她说一句,叫男人说一句给东城楼上的人听。
等他们走到东城楼下,越宁叫人吹了号角,众人皆往下看,越宁说:“你们首领已经被捕!降者不杀!”
男人喊出来,众人脸色一变,纷纷议论真假。
他们遥遥看去,西城楼上灯火通明,可这么多孱国兵是怎么从那边来的呢?
城楼外的湖镇军听见号角声,知道越宁已经进去,士气大增,更加奋力呐喊,却自始至终没有真的攻过城门。
城楼上士兵们还在犹豫,越宁趁热打铁道:“降者不杀!”
众人本就受了惊吓,这番又没有首领,他们心态全崩,纷纷缴械投降。
越宁叫侍卫打开城门,湖镇军蜂拥而尽,将城楼上的百阜部士兵一网打尽,越宁一颗心终于落定。
见到孱国兵,代越坡百姓们都欢呼起来。
越宁坐在马上,欣慰一笑,迎面看见苏盏,她一怔,苏盏骑马而至,难得一笑,说:“长安大人好本事。”
越宁莞尔一笑,“侥幸罢了。”
等一番收尾后,越宁和苏盏还有青龙团校尉任远进了一间屋子,坐定,任远拱拱手,说:“这位就是长安大人吧!果然年少有为!”
“你再看看她是谁。”苏盏睨了任远一眼。
任远定睛一看,这长安真有些面熟。
越宁也不卖关子,将胡子揭下,笑道:“形势所逼。”
“将军夫人?”任远一怔。
“还是叫长安吧。”越宁道。
任远震惊地眨眨眼睛,没想到这些日子给自己锦囊妙计的人会是将军夫人。
“所以长安大人,你是怎么夺城的?将军一早叫我们设的埋伏竟都没用上!”
越宁笑笑,“取巧了。这百阜部人胆小,我做了点手脚以鬼神之说吓吓他们罢了。谁知道他们的首领竟然弃城逃跑了,我也没想到。”
任远好奇越宁用了什么办法,苏盏也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她只好从头到来。
原来听说百阜部人胆小后,越宁就打算吓退这些人。自古以来,鬼力乱神之说最为可怖,越宁就叫士兵在附近坟头搜刮磷粉,唯恐不够,还收来天井村民做饭余盛的畜牲骨肉,埋入土中等待尸解。
还叫天井村人找来一个代越坡里说孱国话最地道的居民,说是要教自己孱国话。其实越宁是想,这说的越地道,就越是孱国本土的百姓。所以私下嘱托这个人在城里散步鬼怪谣言,等城中守备军一换,无论白天黑夜,要立时埋几只空心管。
这管子见风则发呜咽声,自然叫百阜部的人闻之丧胆。
又说西城楼上有天仙画符,可保平安,自然他们会去西城楼避难。
如此一来,就给了湖镇军过峡谷的时机。
这峡谷没有埋伏,纵然一次只能通过一人,只要时间充足,也能进百人。他们若要阻挡,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射箭,二是开城门截杀。
他们如此胆小,死都不会开城门,只能射击,只要以盾挡之,便可无事。
“那你外面插得那些棍子是为何?”任远问。
越宁眨眨眼,“吓他们往另一个方向逃跑呗。我担心你们攻城后有逃兵往天井村方向逃,万一他们听到不该听的,猜到是有人作乱就不好了。”
“长安大人果然想得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