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轩文确实慢慢好了起来,他深信王雪言不是无情的人,所以用一种极端的方式摧残自己,以图刺激王雪言。
王雪言已经是深入他灵魂的爱,他无法形容见不到她的那种空洞感。即使拥有整个世界,没有她,这个世界又有何颜色?
看着儿子坐在客厅里批阅着文件,虽然脸上仍有倦容,但毕竟又恢复正常了,沈欣慧就阵阵开心,同时伴着一份无奈。
看来,儿子是非王雪言不可!她这个做母亲的,只能让步了。她给黎轩文递过一杯红茶:“喝点茶,暖暖胃。你不要太操劳了,以后再做都来得及。”
黎轩文接过茶杯,眼眸中掠过一阵歉意:“妈,让你担心了。”
她看着他说:“不吃不喝的熬了那么久,可把妈吓坏了。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还怎么和雪言结婚呢?”
他听出她的言下之意,清冷的脸上呈现着疑惑:“妈?我和她已经分手了。”
她第一次露出对他婚姻大事的向往之情:“我相信雪言对你是有感情的。要不然,她不会每天都过来照顾你的。”
他若有所思道:“是吗?”
说曹操,曹操到。
王雪言进来了,看到黎轩文坐在客厅里,她心中暗暗吃惊,但并没有流露出来,一如往常的把手里的炖品递给了保姆。
“雪言,来,过来坐。”沈欣慧亲昵的叫着她。
黎轩文注视着她,目光随着她落座而停留在她的脸上。
她望着轩文说:“你刚好一些,就不要看太多的文件了,不觉得累吗?”
他把手中的文件放在茶几上,调整了下坐姿:“确实有点累了。”
江欣慧适时起身说:“你们先聊一会。雪言,今天晚上在家里吃饭吧?”
王雪言谦和的笑了笑:“阿姨,我今天晚上要回家吃饭。妈妈已经做好了。”
江欣慧脸上一僵:“哦哦,亲家母一个人在家里吃饭也是孤单的。”听着她说亲家母三个字,王雪言顿感浑身的不自在。
她的表现统统落在黎轩文的眼里。他对她说道:“我已经好了,以后没事就不要过来了。”
说着,继续拿起茶几上的资料,低头翻阅着。王雪言听着,并不说话。
他奇怪的抬头看着她:“你回去吧!不是要陪阿姨吃饭吗?”
她点点头:“我去和阿姨说一声。”
她刚起身,黎轩文再次唤住她:“雪言!”
她停下脚步,扭头看着他:“嗯!”
“因为我,你很辛苦吧?”黎轩文问道。
他坐在沙发里,此时正背对着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却从他的侧面感觉到他的紧张。
她看着他:“轩文,无论你信不信,我是真的真的希望你能过得好好的。”
他从沙发里抬起头看她,脸上竟有着请求的神色,声音低沉:“我可以像大哥一样继续关心你吗?”
王雪言望着他漆黑的眼:“当然可以!”
他又说道:“我和那个明星只是炒作而已。”
王雪言脸上一顿:“嗯,不炒作就没有关注度。轩文,你的策略是对的。”
他问道:“有人来接你吗?”
“没有!”王雪言简单的回答让他心中顿时安然了不少。
沈欣慧却在她走了后,小心的数落着黎轩文:“妈特意让你们单独在一起多说会话,你怎么就让她走了呢?”
黎轩文摇头对她说:“妈,你真的希望我和雪言结婚吗?”
她坐下来,说:“如果你放弃不了,妈愿意为了你改变。你是我儿子,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即使我不喜欢她,我也会接纳她。所以,你一定不要放弃,知道吗?”
黎轩文问道:“为什么她不爱我呢?”
“不用追求爱,得到人就可以了!儿子!”沈欣慧的语气里果断坚定。
王雪言回到家并没有看到宋以珍,只有留在餐桌上的饭菜。她还没有出黎家时,宋以珍就给她发过微信,说要去见一个朋友。
她百思不得其解,妈妈一直生活在临安,从来没有听过她在杭州还有朋友。
她不知道的是,宋以珍来杭州,不仅是为了看黎轩文,更多的是为了华初容。
她约了华初容,而对方好像并不太愿意,她在电话里说到:“我是代替雨阳来约你的。”华初容才答应和她在自己的公司见面。
这会,她坐在华初容的对面,中间隔着一张大办公桌。华初容甚至都没有把她当客人招待。
她看着偌大的桌上的水晶牌上的三个字:华初容。多么好听的名字呀!恰如她本人!
只是,人生若只如初见,该多好。
华初容面上很不自然,她清了清嗓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宋以珍抬眼看她,问道:“你爱王雨阳吗?”
她脸色微变:“人都已经不在了,你问这个还有意义吗?”
宋以珍并不计较她的态度:“我很爱雨阳。这一辈子,我最幸福的事情是遇到了他,最悲哀的事情也是遇到了他;最开心的是和他一起生活了短短的几年,最难过的也是和他生活的这几年。”
她的语气低沉缓慢,有一种魔样的神奇吸引着华初容。
华初容似乎在耻笑她:“难道我们是无话不谈的闺蜜吗?”
她却毫不在乎,继续说着:“自然不是。我只是好奇,既然你那么爱他,为什么不为了他留下来呢?你知道吗?你错过了一个最爱你的男人。”
华初容面上开始难堪起来:“你是要来向我宣扬你胜利了吗?如果是的话,收起你这份得意,回去自己享受吧。”
“我得意吗?”宋以珍苦笑着:“我其实很羡慕你,可以被他一直珍爱在心里。他给了我一个婚姻,却给了你一世的感情。”
华初容嗤笑一声:“这么说,你到我这里,是来寻求安慰的吗?”
宋以珍从包里拿出一个鼓鼓的信封,探起身,轻轻放在她的面前。
她冷眼看着信封,看着宋以珍,等着她开口。
宋以珍却只淡淡的说:“该给你的东西,我已经交到了。这辈子,我也问心无愧了。”说着她起身准备离开。
华初容却着急了,她也起身伸手扯住了宋以珍,一时着急,撞倒了桌上的相框。
宋以珍转身,看着她拉着自己的手:“华小姐?”
她依然冷着脸说:“这是什么?”
宋以珍直直的望着她,似乎在隐忍,又似乎在纠结,终于说道:“雨阳在医院里最想的其实是你。这是我在整理他的遗物时找到的。里面全是他给你写的信。这些是属于你的,这么多年,我一直想要还给你。”
华初容松开手,拿起信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望着宋以珍,而对方的神情比自己还要悲伤。
她缓缓的拆开信封,抽出一封信,展开来。
熟悉的字体一跃纸上:容儿,我亲爱的!
字如其人,见字如见面。
这一声久违的容儿让她热泪盈眶,再也端不出高傲的架子。
她陷入了阵阵思念与悔恨中。
她不是知名公司的总裁,不是女强人,不是艺术家,只是一个怀念着爱人,痛悔年轻时任性的普通女人而已。
她嘤嘤的低泣着,时而用双手把信捧在自己的胸口,闭着眼摇头;时而盯着手里的信,却不自觉的捂着嘴哭。
宋以珍走不进他们的世界,是的,王雨阳和她的世界。
谁能理解,她找到这些信时的心情呢?
她又能在谁的面前哭诉自己的委屈呢?
她想安慰华初容,但又觉得自己可能不该打扰。
她站起来,顺手把倒在桌上的相框上扶了起来。
却在无意中看到了相框中的照片:华初容与闻一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