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剑云走出了“武威镖局”,本想再回到那“忆菊庄”去,想了想,忽然又改变了主意,走回那“清平客栈”。
那掌柜的一直在门口伸脑袋,看见了凌剑云,赶忙冲出来,紧张道:“凌公子,刚……刚才方公子派了人来找你……”
凌剑云笑了笑,道:“我知道,我已经见过他们了。”
“啊?”那掌柜的一呆,“你已经见到他们了?”凌剑云点点头,道:“嗯,他们的人在‘忆菊庄’找到我了……”语声忽然一顿。
那掌柜的已低下了头,道:“对不起,凌公子。我……我惹不起‘武威镖局’……”
凌剑云心里明白,却也并不在意,笑道:“仲镖主面子大,我明白,我不会怪你的,放心吧。”
晚上,凌剑云叫了好几个精致小菜,好好地大吃了一顿,然后回到房中,反锁了房门,坐在床上运气调息。
快二更的时候,凌剑云才从坐息中醒来,坐在灯下出了会儿神,才换上了一身黑衣,谨慎地关好房门,越墙而出。
夜间,街上静寂无人,凌剑云施展轻功,直奔“忆菊庄”。
“忆菊庄”夜晚自是大门紧闭,凌剑云一跃跳上墙头,小心地扫了四周一眼,才吸了口气,轻轻跃下,着地极轻。
“忆菊庄”内遍植菊花,在白天,醉人心神,但此刻在夜色笼罩下,影影憧憧,却有着说不出的诡异。
凌剑云定定神,朝庄园内宅走去,偌大的庄园,暗得伸手不见五指,一个人都没有。凌剑云心生疑惑,想了想,走到一间不大不小的屋子前。这屋子没有什么特别,但这是最靠近绣球菊的屋子。
推了推门,门竟然没锁,凌剑云小心地踏进一步,严密戒备。
但出乎了他的意料,竟然没有丝毫意外,凌剑云回身把门关上,屋里很黑,他穷尽目力,打量着四周,这屋子似是一间书房,有书桌有椅子,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墙上还有四四方方的一块黑影,似是一幅画,但光线太暗,凌剑云虽有绝佳的目力,也是难以看清。
忽然,凌剑云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心中一凛,四下张望,纵身一跃,手已攀着屋梁,一个翻身,伏在了屋梁上。
脚步声到了门口,门被推开,一个人拿着一支蜡烛走了进来,点燃了桌上的铜灯。凌剑云在梁上看得清清楚楚,这人正是日间那浇花的老人,看来虽像个不谙武技的普通人,但凌剑云把过他的脉,觉出了他体内流动的真气,他分明是个习武之人。
这老人有古怪,这座“忆菊庄”定然也不简单!
但见老人点燃了铜灯后,又退出了屋子,关上了房门。凌剑云心生奇怪,那老人究竟想干什么,点了灯却又退出去,难道在等人?
凌剑云心里虽然不解,但也不敢冒险下地,只好沉住气,伏在梁上不动,眼睛却不住四下打量,忽然看到墙上的画,心一震。
此刻有灯光照着,画上画着什么,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个美貌的妇人,大约只有二十来岁,素净的衣裙,脸上带着恬静的笑容,低头看着怀抱中的婴儿,那婴儿只有几个月大,睡得正香。但这画纸已泛黄,大约已经过了近二十年的时光。
凌剑云盯着画中妇人的脸,心里忽然泛起一种难言的滋味,甚至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曾在哪儿见过这个妇人……
板壁忽然微微一响,惊醒了凌剑云有些迷糊的神智,急忙收束心神,目光移到了板壁上。只听那一响后,半晌寂静,忽然又是一连串“咯咯”声响,板壁移开,露出了一个一人高的小门,门内鱼贯行出了几个汉子,几乎都有四十来岁,最后一个却是一个甚是年轻的姑娘。等他们都走了出来,板壁又重新关上了。
几个汉子散了开来,分站两边,凌剑云看清了那姑娘的脸,心中虽早已料到,还是不自禁吃了一惊。那年轻姑娘,就是将方如龙好好整治了一番的那美貌又辣手的,仇芷仙。
门忽然又被推开,那老人又走了进来,见到仇芷仙,缓缓躬身行礼:“老奴连天鹏,见过大小姐。”
仇芷仙笑了笑道:“连老不用客气。连老尽心尽力为我爹打理庄园这些年,实在辛苦了。”
连天鹏恭谨道:“那是老奴应该做的,大小姐言重了。老奴数日前就得到了大小姐驾临的消息,在庄里恭候至今。”
仇芷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怪芷仙不懂事,路上插手管了几件闲事,累连老等候至今。”
“只要没有误事,老奴等等倒是无妨。”连天鹏道,“不知庄主遣大小姐亲自前来,有什么吩咐吗?”
仇芷仙道:“其实也还没什么吩咐。爹只是想让芷仙出来走动走动,见见世面,顺道了解各个分庄的情况。另外,爹特别提到连老见多识广,让芷仙在连老留一阵,向连老多多请益。”
连天鹏躬身道:“蒙庄主错爱,老奴不过多活了几岁罢了。但请大小姐放心留下吧,分庄虽不比总庄宏大,但也还算安全,大小姐想知道什么,老奴必定尽量回答。”
仇芷仙嫣然一笑,道:“那先多谢连老了。”顿了顿,又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昨天,郭叔叔派人来说,过几天也要到连老这儿来。”
一听到这话,凌剑云心里忽然一跳。
连天鹏道:“副庄主?老奴似是听说,副庄主正在川东一带。”
凌剑云伏在屋梁上,听到这话,不禁皱了皱眉,心里若有所思:郭叔叔,副庄主?这郭叔叔难道就是郭旭吗?
仇芷仙道:“不错,我听说,爹派郭叔叔到川东一带,找一个叫柳文青的人,要清算一笔十几年前的旧帐。不过似乎遇上了什么阻碍,要借连老这儿与总庄取得联系,商量对策。”
连天鹏捋须沉思道:“柳文青?岂非就是太行山柳家堡的堡主,‘踏雪无痕’柳文青?不知庄主与他有何旧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