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心驰最终还是没有去打扰廖哲铭,他既然要独处,就说明不希望有人去打扰,乐心驰默默的转身离开上了楼。
回到房间看了看女儿寒子汐,小孩子睡前喝了点牛奶,现在睡得很熟,并没有因为雷雨声而受到太大的映像。
乐心驰刚刚还悬着的一颗心,也总算可以落定了,因为在过去,寒子汐是很害怕这样的天气,每一次,都需要她陪伴在身旁,寒子汐还是要不停的叫着爹地,也就是寒敬远。
某些时候都是很巧合,当寒子汐在雷雨天需要有父亲陪伴在身边时,寒敬远通常都会因某些事情不在家,或者人去了外地。
大概,这也是寒子汐内心感到害怕的原因,家里只有自己和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妈咪在,小孩子的心里自然没有那么多实在感。
但是现在,寒子汐竟然没有像以前那样的害怕,反而睡得很熟,乐心驰刚才还在埋怨自己因为廖哲铭而疏忽了女儿,现在却不禁想到了另一个层面。
“难道,是因为这屋子里有我和哲铭在,所以在子汐的心理上,已经形成了某种心理暗示,达成了一种身份关系,才会让她安心的吗?”
乐心驰不禁在心中这样自问,但是她马上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太过于放肆,连忙摇了摇头,让心中的想法快点摆脱开。
雨势渐渐变小,雷电也不再肆虐。
寒子汐看起来没什么事,乐心驰的心,又开始无法控制的去担心起廖哲铭。
她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累了?似乎总有一些操心不完的事情在烦扰着一般,想要就那么彻底放手什么都不去在意,却总是没有办法抑制心中的想法、身体上的行动。
轻轻在女儿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乐心驰起身放慢放轻脚步走出房间。
她的心还在廖哲铭的身上,虽然不能够进入他的心里,去了解廖哲铭到底为什么会变成最近这种烦扰和阴郁,但是乐心驰知道自己此时应该做些什么,去安抚廖哲铭内心的不安宁。
十二点的沉闷钟声带着烦闷感以及一种阴沉,缓慢而有节奏的铛铛敲响。
雨已经完全停止,空气里带着极重的泥土气息,即便已经关紧门窗,还是无法阻挡的传了进来,不过这种感觉,其实是心里的想法产生的一种折射和大脑暗示。
暴风雨过后的黑夜,显得是那样的宁静。
合上笔记本,抬手揉了揉眉心之间,廖哲铭倚靠在座椅上,重重的舒了口气。
他觉得有些头疼,尽管在商路上行走了这么多年,也遇见过不少棘手的事情,不过像这一次“旺昇项目”如此重大变故的事,廖哲铭还是第一次着手。
廖盛集团涉及领域甚广,投资地产业不是第一次,却从未被人这样在背后有意而为过。
过去的任何事,廖哲铭都可以从容不迫的去解决,也可以介入调查,只是流言蛮语这样的事情,不是单凭调查或者有力的证据,就可以消除人们心中或真或假的疑惑。
这件事情如果处理不好,廖盛集团日后在地产界,可能就真的没有办法再扭转局面,会因为“旺昇项目”的事情,遭受到十分严重的影响。
最近一段时间,廖志凯一直都没有电话联系过廖哲铭,或者传口信让他回廖家一趟,不过廖哲铭心里清楚,廖志凯这是再给他时间,不然的话,依据廖志凯的为人,又怎么可能会放任事情一直发展而不管不问。
“之前稳住了罗舞京,才说继续维持婚约这件事,然而现在,即便是有心要提出与罗家解除婚约,也成为了形势逼迫下的不可能了,他那边要是知道,暴跳如雷也不是不可能的。”
自言自语中提起廖志凯的态度,廖哲铭的唇角扯出一抹苦笑,“心驰,我该怎么办?”
身边没有朋友,没有人可以帮助他,却是一群虎视眈眈盯着一块肥美鲜肉一样的才狼虎豹,廖哲铭在他们之间周旋,已经感觉到十分疲累了,而这种感觉,在没有重新遇见乐心驰之前,似乎都不曾存在过。
是因为心中的那份倔强与不服输,似乎是想要证明一些什么,才让廖哲铭支撑着这样一路走来,但是在见到乐心驰时,他认为自己更应该为了爱人而努力去做些什么。
只是这是廖哲铭却发现,思前想后的事突然变得太多,同时深怕会发生怎样的结果,也满满的占据着他的整颗心,像是变成了一种束缚,根本就无法挣脱,怎样都迈不开脚步。
“或许,这就是心驰曾经说过她要放手的原因之一吧?是在为我考虑,才让自己受到如此的委屈,而我,却一直在恨她、怨她、怪她,甚至那样无情冷血的伤害她,我真是混蛋!”
廖哲铭只觉得两侧太阳穴的血管在一蹦一蹦,似乎就快要炸裂了一般,他紧紧的蹙起双眉,双拳用力握紧,以至于关节发出咯吱响声。
廖哲铭在极力的隐忍着头疼的折磨,他知道,是自己最近休息的不够好,操心的事情太多,心里装载的事情也太过繁重,还要在重要的人面前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压力很大。
因为廖哲铭知道,一旦他表现出一点点不同,就会让乐心驰联想到自己的事情上,到那时,乐心驰的担心一点也不会比他少,却是与他担心着完全不同的两件事,廖哲铭不想把这种负担增加到乐心驰的身上。
只是廖哲铭虽然不说,却无法在乐心驰面前完全掩饰他的内心忧郁,廖哲铭的一点点变化,敏感的乐心驰都会有所觉察,她只是不说而已,就好像此时的廖哲铭一样。
两个人,心里都在承载着一种压力,却为了彼此,将这一切事情掩藏在心中,苦了自己,还不知道对方其实也在做着另一种的担心和猜测。
“应该去休息了。”像是在给自己做着催眠一样自言自语,廖哲铭从椅子上站起身,突然有点眩晕的感觉,因为站起的动作头疼的像是要裂开一般。
他微闭上双眼,一手顺势抓住椅背,一手扶住桌子边缘,稳了稳有些微晃的身子,深吸两口气,待到感觉稍好一些,才缓缓睁开眼,重重的叹了口气平顺一下气息。
身体发出的异样讯号,让廖哲铭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出现了黄牌警告,但是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歇菜,更不能倒下。
“心驰,如果我这个时候发生什么事,你要怎么办呢?没有我,你会陷入怎样的困境?”
廖哲铭突然心底传出一种无法名状的悲伤感,只觉得右侧眼角下有一丝丝的冰凉,抬手轻拭,竟然不知不觉的流下眼泪。
“是悲哀吗?”
盯着自己修长的手指如此自问着,廖哲铭渐渐收拢,用力收紧,最终握成拳状,黑暗之中的双眸,似乎透着一种苍鹰眸子那般犀利、睿智,还有一丝丝阴冷的寒光。
“廖哲铭不会就此倒下,还有事情没有做完,还要给那个人幸福,我说过,谁也不能阻挡我,任何事、任何人都不行!”
再次确定自己的决心,廖哲铭觉得精神似乎也好了许多,“这一切都将不是问题,区区头疼又算的了什么?”
走出书房,上了楼。
楼梯处的壁灯散发着柔和的光线,比起刚才独自一人黑暗中接受银色闪电与彻耳雷声舒服许多,廖哲铭的唇角,也不由得勾起了一丝丝温柔的弧度。
来到楼上,看了眼另一侧的房间,房门紧闭,廖哲铭不禁在心里想,已经这么晚了,乐心驰和寒子汐应该早已经睡着了。
他真的很想去看一眼,似乎看到她们,心里就感觉到无比安详,很踏实,廖哲铭也不知道这种感觉为什么会如此强烈?
如果单单对乐心驰这样也可以很好的解释,毕竟她是自己最爱的女人,但是寒子汐呢?名义上,还有廖哲铭认为的理论上,寒子汐都是另一个男人、乐心驰前夫寒敬远的女儿。
他都不知道自己竟然会爱到这样大度,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忘记了寒子汐还有一个名义上的父亲,甚至很多时候,已经完全觉得自己与乐心驰、寒子汐在一起,那就是一家人,而自己,俨然就是寒子汐的爹地。
在与乐心驰和寒子汐相处这段时间时,廖哲铭也曾经不止一次两次在心里偷偷的幻想过,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可以如愿的摆脱所有眼前的困局,将乐心驰娶进门,真真正正的成为自己的女人,那么寒子汐口中的“叔叔”,自然而然就变成了“爹地”。
于是,“爹地”这个词,目前在廖哲铭的心里有着极重要的地位,并且变得貌似有点神圣不可侵犯的意儿,他是如此的强烈渴望着,能够听到寒子汐这样叫自己,而那份执着于无法抑制的愿望,廖哲铭都没有办法很好的解释到底是什么心里在怂恿着他沸腾?
最终,在迷惑中,廖哲铭还是将这一切的内心变化解释为“爱屋及乌”,他不是那种苛刻到无法接受自己深爱的女人与前夫的孩子,那些都不是问题。
只是这短暂的一瞬间,心里不知不觉又想了这么多,廖哲铭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最近他总觉得自己的大妈气质越来越浓了。
不多想,于是廖哲铭收回视线推门进入自己的房间,却在他转身关门回头的同时,整个人愣在了原地,“心……心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