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事对你来说,根本都是无关紧要的存在,你心里不必在意什么,况且,我也不需要对你无聊的问题进行回答。”
廖哲铭的话,在隐藏着自己真正的心意,乐心驰定定的望着他,下意识的轻轻摇了摇头。
“这不是你真实的想法,为什么这种要如此强烈的占据着你的心?放松下来不好吗?”
“真实的想法,有什么用吗?”
廖哲铭双手背负在身后,背转过身,看向窗外。
“如果不曾尝过被背叛的滋味,就永远无法有这样深刻的体会。”
沉默,廖哲铭的话音落下,两个人之间,顿时又陷入一种窘迫的沉默之中。
站的时间太久,乐心驰感觉脚底一阵麻意直窜,她微微的动了动,画面再次扑撞进她的余光之中,乐心驰有意躲闪开视线,还是禁不住心底猛烈的一颤!
“这幅画……叫什么名字?”
“你觉得呢?”
廖哲铭慢慢转过身,看向那幅画的同时,平静而无波澜的言语,淡淡的问着乐心驰。
“堪比艺术系专业生还要有更加独到见识的乐心驰,对于画作名字,会是怎样点评呢?”
“啊。”
乐心驰怔了下,她早该料到,这样说,廖哲铭一定会咬住她不放。
“廖总谬赞了,我只不过有点爱好、略知一二而已,不过,这幅画面整体如此低暗,像是万物一切,都随着巨大的漩涡,被吞噬进无边无尽的炼狱之中承受磨难,在这里,虽然只有古堡丛林,却像是世界的缩影,全部变得颠覆、紊乱而不和.谐,尽管廖总刚才说,这画面很和.谐,但是在我看来,却扭曲歪解,苍生必接受辛酸苦楚洗礼,体验人间喜怒哀乐世事无常,包含了太多苦闷与不安的根源,像失去生存希望的人们,面目狰狞、痛苦哀嚎一般。”
心中对于画面理解的感情,乐心驰无法控制的全部说了出来,她突然变得不再畏惧那种感觉,看向那副充满恐惧与挣扎的画面同时,她神情变得凛然,一字一顿、清晰道:
“失?乐?园。”
下意识说出个名字,乐心驰将自己也吓一跳,还未回过神,便传来廖哲铭的轻笑声。
“你说的没错,这幅画的名字,就叫做《失乐园》。
廖哲铭唇角勾起不明意味儿的残冷笑意,幽暗的眸子透着深不可测的黯沉之光,紧紧盯着脸色突然变得苍白,情绪再一次紧张不安的乐心驰。
“失乐园”由来自《圣经》中的《创世纪》。
对于曾经专习艺术的廖哲铭来说,西方艺术史教研书那举世闻名的教皇御用西斯廷礼拜堂中,出于米开朗基罗的天顶壁画《创世纪》,他是再熟悉不过。
米开朗基罗独自一人将自己密封在天顶,仰视的姿态、集中精神舒展着灵魂,长达四年时间在五百多平天顶居高不下,完成三百四十三人《创世纪》。
最终他以“向后弯曲绷紧的一张弓”的自身面目示人,将辛酸苦楚到达天界,完美展示人间,西斯廷礼拜堂也正因此天顶壁画而赋予盛名!
乐心驰一度陪同廖哲铭相处画室,静静欣赏他作画的同时,也会研读画室角落书架上那一排排、一本本厚重而古朴的美术类教研书,对于《创世纪》这一段自然十分熟知,也当然明白失乐园那段最终产生的影响与结局。
现在,廖哲铭竟然将那一切,搬到自己的画面之上,以颠覆的手法、浓缩的画影,展现着他内心真正的感受,那充满黑暗恐惧与不安宁气息的失乐园。
“我的心意,不会再对你隐瞒,从与你重见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知道,我是怎样的在心中在意着你,但是,你却从不想要接受它们。”
廖哲铭的一只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脸,指尖点触在眼角。
“当你转身离去的那一瞬间,我的这双眼里,便再也见不到任何光明,而是充满无尽的黑暗,就犹如这画面,也是我心底的折射,很真实、也很现实。”
廖哲铭的声音空旷而悠远,低沉的像是夜晚出现的鬼魅一般,带给乐心驰阴凉的气息。
“你……你不要再这样说了。”
乐心驰呼吸加快,整个人变得局促不安!
“失乐园……失去快乐的家园,可是你……”
“这一次,你说错了。”
廖哲铭打断了乐心驰的话,走进她面前,手捏起乐心驰尖削的下巴,低头倪视着她。
“失乐园……失去乐心驰,便再也没有可以找到光亮的家园。”
“你……”
乐心驰脚下未站稳,身子一晃,即将瘫倒时,被廖哲铭大手拦腰托住,顺势搂进怀里。
她的眸子瞪大,难以置信的看着廖哲铭摇了摇头。
“不……你不要这样,哲铭,你怎么会现在这个样子?这不应该是你,也不应该是我最初想要的结果。”
“最初想要的结果?”
廖哲铭微眯着眼,带着探寻,紧盯着乐心驰,见她慌张的神色,连忙闭口不谈,眉心紧蹙,揽着乐心驰腰身的手,不由得加大力道。
“啊……疼~”
连番几次被伤害,乐心驰的身上,似乎留下了隐疾,她会时不时的感到右侧肩、背、腰、腿,像被挑动神经猛拽一般的疼,而刚刚廖哲铭的收紧,仿佛抽.走了她的一根神经。
“不准备告诉我吗?”
虽然乐心驰疼痛难忍的神色,像针刺一般扎在廖哲铭的心,但他依然故作忽视,坚持着自己的坚持,一定要刨根问到底。
因为刚刚乐心驰无意中说出的话,让他有种感觉,乐心驰的离开,绝非像她说的那么简单,况且,与乐心驰多年青梅竹马长大的相知相交,廖哲铭印象中的乐心驰,根本不是那种贪名慕利的女人。
“若真的是为名利,你大可以再来诱惑我,或是求我,还是要拿捏着当年我对你无法割舍的那份感情,与我重修旧好,我会给予你更多的功名利禄,怎样都不会比现在辛苦,但是你不肯,又不说原因,身为一个女人,情愿忍受这种对待,也不想重回我身边,乐心驰,现在的你,犹如六年前你突然决定嫁人一般,带着太多的谜题。”
“我……我没有!”
乐心驰眸光颤抖,双手推拒着廖哲铭,从他怀中挣扎拖出!
“你有!”
廖哲铭虽松开了她,但情势与言语上,却丝毫没有准备就这样放过乐心驰。
“之前是我没有深入的去想那么多,但是这两次与你的交集,让我感觉到,我应该去在意你那份情绪由来的源泉,包括六年前的种种,我也要去查明。”
听闻廖哲铭要查六年前的事,乐心驰更是紧张不安的倒退着。
“六年前根本就没有任何隐情,你多心了,真的是你多心了!既然你过去都没有去查什么,现在又何必要这样做?放过我,让我继续用这样的身份,偿还我欠你的情和债,好不好?”
“你这是在哀求我吗?”
廖哲铭并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不论乐心驰要退向哪里,刚刚她所说的那些话,廖哲铭决定,不要再像以前那样故意漠视,为了某种情绪,而不想去触及。
更多的,是他不想拆散乐心驰的家,不管她是怎样的心离开自己嫁给寒敬远,廖哲铭的身世环境告诉他,即便恨,也不能做那样的事,然而这一切,他不曾对任何人提起,包括乐心驰,他最爱也最恨的女人。
廖哲铭不明白,现在的乐心驰已经离婚,他虽有婚约,却又未娶,话都那样说了,为什么乐心驰不能同意再回到他身边。
“是,我求你,别逼我,我不想活的那么累。”
乐心驰的背,一下子贴靠到墙上,她没有后路可以退,而且自从做出那个决定开始,便已注定自己,从此再无退路。
突然,廖哲铭眸子一暗,他想到了。
“你这样坚持,也曾经无意中说起过,乐心驰,不是我逼你,而是另有其人,对不对?”
廖哲铭的话,让乐心驰眼前一黑,这一次她真的摔倒在地,身子无力的抵靠着墙,一手抚额,吃力而痛苦的抬起头看着廖哲铭,放在身下的手用力握紧,苍白的唇也在微微颤抖。
“我……只是不想说出实话,看到你更加难过,而这份难过不是为你,是因为你的自尊心,你身为男人的尊严,廖哲铭,我这样告诉你,就算我与寒敬远离婚,我的心里,也依然装着他,之所以不同意接受你,是因为你廖总的名声在外太烂桃花,与寒敬远相比,也差之甚远,那个男人,虽然不如你我相往时间久远,却让我知道什么叫做一见倾心,所以……”
胸口像是千军万马奔腾呼啸踏过,一团积郁之火怒烧,乐心驰忍住一阵阵翻腾上涌、带着丝丝血气的呕吐感,沉了沉气,眸子盯着廖哲铭,蓦地放大!
“所以,我只能背叛你,圆我自己真正心意,我爱他,那是真正的爱,而对你,才突然发现,只不过是邻家哥哥的那种暖心,但是人,不能鱼与熊掌兼得,游移在你与他之间,最终,我选择了爱情,放弃了你,现在……你懂了吗?”
“你……你这个女人,果然让人可恨可气!直到现在,你还要嘴硬不承认,你还在说谎!”
廖哲铭手指着乐心驰,神色中,带着怒气与恨意,却是与以往不同的另类恨意,与无法说清的怨怒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