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志凯突然转了风舵,把矛头对准了金远濯,这倒是让金远濯有些意外。
金远濯面色有些为难,但是廖志凯却成竹在胸。
他不怕金远濯不答应自己,因为廖志凯拿捏住的,就是金远濯并不同于金远炽的品行,以及他与廖哲铭之间的关系。
廖志凯事前并不知道金远濯在这里,虽然有些诧异,不过现在到觉得,金远濯和廖哲铭在一起,应该就是今天帮助他的天意。
金远濯蹙眉瞅了眼廖哲铭,他摇了摇头。
“姑丈,这种事,我怎么好开口,况且哲铭的心思,您也是知道的,就算是我说,他也未必肯听,我看,还是算了吧,过些时日,等他心绪平和了再说。”
金远濯的拒绝,也是在廖志凯的意料之中的,他摆出痛苦的神色,带着乞求的眼神。
“这事是我做得不对,我这也是做父亲的,希望能让自己的儿子路好走一些,但是不管怎样,孩子病成那个样子,我这个做爷爷的,心里也很心疼、很难过,我是真心的想要为她做点什么,你想想,其实并不是什么坏事,再说,凭你和哲铭的关系,他一定会听的。”
今天这样态度的廖志凯,金远濯长这么大都没有见到过。
虽说自从廖哲铭回到廖家之后,他也不少见廖家父子的这份别扭的相处,不过至少还没有像今天这样脱线过。
仔细想想廖志凯给予廖哲铭的,虽然让他失去了心爱的人,造成了廖哲铭和乐心驰的那段苦情,不过他却给予了廖哲铭整个廖盛集团。
爱子而不得其道,这是廖志凯做过的最大的错事,然而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又能怎么办?
再看看病床上的寒子汐,不管怎么说,都是廖志凯的亲孙女,他就算再怎样无情,也不会对一个小孩子怎么样的。
于是,金远濯没有防守好,心里对于亲情的那份疼痛,他点了点头。
“好吧,我尽量去试一试。”
金远濯向廖哲铭身边走去,他专注的守着女儿,不停的安抚着依然在梦呓的寒子汐,似乎根本没有察觉身边有人走来,也根本没有听到刚刚廖志凯与金远濯的对话。
走近廖哲铭身侧,驻足在那里,大概有几秒钟,廖哲铭才发现金远濯已经来到自己身边。
他抬头看着金远濯,刚刚情绪所致落泪的眼眶发红还依然在现,让金远濯心底一沉。
“是他让你来当说客的吧?”
廖哲铭的声音,带着一丝必备,还有些苦涩和哽咽残留的情绪,说出的话,早已经心目了然,金远濯没有否认。
“哲铭,或许我说的话,你听了会生气,不过,请你让我把话说完。”
廖哲铭定定的望着金远濯,许久,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或许是因为那个人终究是自己的父亲,又或许是真的太害怕、太担心自己的女儿,总之他答应了,金远濯也好开口提廖志凯提起。
“哲铭,其实我觉得,姑丈说的也挺对。”
金远濯第一句话刚说,就得来了廖哲铭如同利刃寒冰一样的眸光一扫。
他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唇角,似笑非笑,但还是继续道:“孩子送去那儿,至少有人可以帮你照看着,而且子汐也的确需要得到很好的照顾,就算你整日忙于公司或者什么其它私人的事,都不用时时刻刻提着心惦念着。”
金远濯话里有话,廖哲铭又岂会听不出来,他深深的看了眼金远濯,又看向寒子汐。
总觉得,廖哲铭的心思有些活跃了,金远濯连忙接着道:“子汐是姑丈的亲孙女,他想要孩子,就说明姑丈还是很在意子汐的,所以,你完全可以放心交给他,至于你和乐心驰的事,以后再慢慢做打算,暂且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这才是最主要的,你总不能把她一个人撂在医院,或者你不去公司吧?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最后的两句话,深入进廖哲铭的心。
看着女儿被病痛折磨,想起幼儿园老师叙说的经过,再仔细的思量一下金远濯刚刚说的话,廖哲铭的心里,犹如乱麻不停的揉搓。
尽管他心里有着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但是事实终归是事实,金远濯说的对,他一个人,是在没有办法照应到这许多,而丢下其它的事不管。
细细的端倪着女儿的小脸儿,廖哲铭真的很不想做出这样的选择,但是不久之前医生说过的话,还萦绕在廖哲铭的心头,久久不能挥去。
孩子太小,必须要有监护人在身边随时照应,就算在幼儿园里有老师,不也一样出了事情,回到家里,也没有办法一直看守在寒子汐身边。
或许公司有事,或许需要应酬,还有金远濯说的那些所谓的私人事情,廖哲铭总不能把孩子一直呆在身边吧?就算他雇用了专业的人留在家里看着孩子,也依然无法放下这颗心。
金远濯说的在理,就算他再怎样怨恨廖志凯,依然抹灭不了他是孩子亲爷爷的事实,廖哲铭纠结复杂的心,在疼痛中反复思量,又好不甘心。
最终,万般无奈之下的他,只得重重的叹了口气。
手轻抚着寒子汐细嫩却不健康着色的脸,廖哲铭的眼底满是心疼,他的眼泪,似乎就快要再一次夺眶而出。
低头,将情绪狠狠的压抑下去,收起那些心疼的泪水,廖哲铭深吸口气,他带着迫于无奈的心情,最终最初了让步和妥协。
看到廖哲铭的应允,廖志凯心情恰巧与他成为对比,愉悦的就快要笑出声,却还要故作自己很镇静,看了眼金远濯,微微点了点头。
“哲铭,爸爸感谢你的谅解与应允,我这就回去安排,等孩子一出院,马上就来接……”
廖哲铭抬起一手,打断了廖志凯没说完的话。
他的手微微曲起、用力收紧,慢慢放下,起身,面向廖志凯,眼底的情绪已经看不出是愤怒,还是带着无尽的哀伤。
“不必麻烦您了,等子汐出院之后,我会亲自送她去,您也不必担心,我既然答应,就必然会说到做到,请回吧。”
廖哲铭极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情绪,看起来好像已经不会再暴走,但是这种极其压抑的氛围,还是让人的心感到十分沉闷与难受。
廖志凯很相信自己儿子说出的话、做出的承诺,廖哲铭向来说一不二,不管心中有多怨愤,但是却总能克制住自己对于父亲的那份情绪。
只是这两次除外,因为涉及到了乐心驰,而廖哲铭的情绪躁动,也依然与乐心驰有关系。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想要达到的目的也已实现,对方下了逐客令,廖志凯当然也不会再多停留片刻,今天是老天在帮他,让寒子汐发生了这样的事,不然的话,廖志凯也许知道此事,还都在想要用什么理由带走寒子汐。
廖志凯离开了,看着门轻轻关上,金远濯对上廖哲铭的视线,脸上充满抱歉的神色。
“哲铭,你什么都不必说了,我明白你要说什么,你其实是在怪我的多事,却不想这样说,不过你不说,我心里也清楚。”
廖哲铭没有否认,但是他又怎么可能去怪金远濯。
“你在这里,他一定会让你为他做说客,这是我想到的,而且我又怎么可能把这份不悦的心情加注到你的身上?要是真的怕你会为他说些什么,我早就已经让你离开了,也不会不开口说什么,而且你说的没错,虽然无奈,但是这样做,的确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就这样吧。”
金远濯心里对廖哲铭又多了一层看法,这种感觉说不清。
他原本以为自己通过六年来的观察,多少已经了解廖哲铭许多,但是今天的廖哲铭,却大大出乎金远濯意外,他本以为廖哲铭不会与廖志凯撕破脸,没想到竟然这样火爆的场面。
但是至少可以证明,那种感觉不坏,廖哲铭虽然冷漠难以接近,却是十分值得交往。
金远濯也在庆幸,幸好今天在他们父子二人面前的是自己,如果换做是他的大哥金远炽,那情况可就另当别论。
不说出现什么重大事故、人员伤亡,至少也会让廖哲铭与廖志凯之间稍微儿的挂上一点小色彩,这是他的爱好,而更大的重创,当然是针对廖志凯,他是绝对不会对儿子怎样的。
想到这儿,金远濯在心里有些嘲笑自己,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有心思乱七八糟想这么多?金远炽又怎么可能会出现?
提起金远炽不会出现,金远濯自然而然的想到这里,虽说这个时候,但是原本就是与他无关的事,却把自己牵扯进区中。
如果让金远炽知道的话,那事情还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金远炽又不知会说些什么。
反正可以肯定的是,不是他们最想看到的结果。
既然事情此时已经告一段落,他也不应该再继续留在这里,还是适时的离开比较好,不然的话,或许就真的让金远炽或是打听、或是电话的知道了,再开始新一轮的添油加醋。
“哲铭,我先回去了,你也别太多想,注意保重自己的身体,子汐还需要你。”
金远濯轻声言语,与廖哲铭告别,廖哲铭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默许,他没有说话,随即眸光又追随回寒子汐的身上。
看着已经十分显露疲惫的廖哲铭,金远濯无奈的摇头轻轻叹息,一如他刚刚进来时一样,带着那份心情又离开了病房。
空气似乎在凝结,廖哲铭轻轻握起寒子汐的手。
“子汐,放心,爹地不会丢下你,为了你,会一直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