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给你,这束花。”她的声音仍然像绸缎般丝滑的巧克力细腻温柔,每分每秒都可以融化他的心。
“你怎么在这。”沈凌风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这个女人就是他曾经魂牵梦萦,牵肠挂肚的白月光,他为她意志消沉,借酒消愁,在那段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如同行尸走肉的日子里,她杳无音讯,了无痕迹,如今她的出现仿佛是暴风雨过后湿漉漉的雨伞,云消雾散,再也不能荡起他心中的一丝波澜,他为她曾经守候的心已经死了,那只是一个伤疤,一个缺口,他不愿意再去面对。
“我想你了,所以我捧着你从前买给我的花,来见你。”何碧君捧着花轻言细语,性感的嘴唇微微张开,像绽放的艳丽玫瑰。
“你走吧。”沈凌风面无表情。
“你还很恨我吗?连一句话也不想和我说吗?可是我真的很想你,我快想你想到疯了才不顾自尊与颜面过来的。我以为,你还会愿意见到我的。”何碧君失落地望着他,勉强地挤出了一个凄然的笑容。
沈凌风仰着头冷笑了,他哀痛地喘了一口气,怨恨地睁大了锐利的眼睛盯着她说:“你现在才说这些话会不会太晚了。”
何碧君低头放下了花,走近沈凌风,睁大那双俏媚灵动的大眼睛,强迫自己不让泪水流下来与沈凌风对视:“这两年多的时间里,天天想你。”
沈凌风的眼睛通红了,眼底里的锋芒一瞬间变为两潭秋水,他声音嘶哑地质问她:“你回来想干什么,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突然出现扰乱我的生活,你知道这两年我是怎么过的吗,白天是别人眼中的成功人士,晚上是个连自己也讨厌的废物,一想到你我的心就爆裂地巨响,一想起你对我这么残忍,我就痛得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醉生梦死,当你和另一个男人寻欢作乐的时候,你早已经忘了我吧,而我为了忘记了你我什么都做过了,就只差吸毒和自杀了。”
何碧君愧疚地无地自容,眼泪不能自控地涌出眼眶:“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我不求你原谅,只求你给我个补偿的机会,我还爱你,我最爱的是你啊,一直都没有变过。”
“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吗?你想干什么?你到底要什么!”沈凌风涨红了脸,脖子上的青筋突起,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低吼着。
“我什么都不要。”何碧君走过去紧紧地抱住了沈凌风,把头埋进了他结实宽敞的肩膀上哭泣说:“我只要你爱我。”
心陡然痛了一下,带着阵阵悸动,他紧闭上眼睛,强行推开她转身离开,她即刻追过来从他身后紧紧抱住他的腰,很紧很紧,哀求着说:“求求你,不要对我这么绝情。”
此番话语,似曾相识,曾几何时,沈凌风也说过同一番话,“你忘了吗,想当初我挽留你的时候,你也是这么绝情的。”说完他松开了何碧君环抱着他腰间的双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了一个倔强决然的身影。
她呆住了,仿佛又回到了往日时光某一个深夜时分,回到与沈凌风诀别的那一夜,一切宛如昨日重现,悲痛欲绝,她想起来自己当时是如何伪装地淡漠洒脱,谈笑自如地用一句又一句最狠的话去刺痛最爱的人,是她亲手用一把又一把锋利的刀一次又一次地狠狠插在沈凌风的心上,眼看着它在沥沥滴血,却视若无睹,一走了之。
是的,她怎么还敢奢求他能够原谅她,最爱的人伤他最深,这个罪魁祸首不是别人,就是她。
但感情从来都像阳光一样不能掩藏,她对他的爱没有一刻停止过,在经过九百个日子的辗转流逝和分隔两地的眷念煎熬,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让她更加明白了自己心底里最纯粹的渴望,真正的爱情从来不会随着时日飞逝而褪色消散,相反会令相爱的人梦寐颠倒,念念不忘。
她爱沈凌风,比从前更多。而她这次回来,只为了重新得到属于自己的爱情,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绽放的蓝色妖姬安躺于地上任凭漫漫的夜风瑟瑟吹拂,花瓣一片又一片地随风略过的方向朝天空飘扬,随即散落的花瓣纷至沓来宛如一场凄绝的花瓣雨,下在了人们的心里,是如此多情。
沈凌风默默开车离开,一路上漫无目的地兜风,心里像打翻了五味杂陈,不知是什么滋味,直到把车驶回家去,停好在车库,一个人轻手轻脚地摸黑潜进房间里,打开昏黄的台灯,倚靠在皮质椅子上,一种莫名的疲惫突如其来充斥了他整个身子,很累,心里很沉。
窗外月色如水,寂然无声,一席孤独和寂寞涌上心头,他想起要给程思雨一通电话,不知道她睡了没有,有没有在挂念着他,他忽然很想在程思雨身上寻求一点安慰,一点心灵上的安慰。
他拨通了程思雨的电话,那边传来了她惊喜的声音:“凌风,你终于找我了。”
“傻瓜,最近在忙什么?”沈凌风问。
“我刚从上海回来不久,怕你忙就没有打扰你,刚和朋友在外面聊聊天,准备到家了”程思雨说。
“这么晚才回家,你和谁在外面呢?”他疑惑地问。
“她叫夏晓冰,也是我从前的同班同学,我和她在清吧喝点小酒聊些上学的趣事,开心极了。”程思雨的声音听起来兴致勃勃,完全不是沈凌风想象的那样,她并没有因为想念他而伤春悲秋,怅怅不乐,也没有因为见不到他而嘟嘟囔囔,耍小脾气,程思雨已经完全适应了与他的相处方式,她的人生里不再只有他,她完全可以在没有他的日子里把精力与时间投入到其他事情上,若无其事一样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游刃有余,这样的状况一直是沈凌风从前想要的,但为什么等到事情真的就变成了那样的时候,他却高兴不起来,反而还有一种怅然若失的落寞。
“凌风?你怎么不出声了。”程思雨问。于是他这才反应过来:“澳,有点累了。对了,你出差还顺利吗?”
“还挺顺利的,张总还夸我工作能力好呢,虽然中间有点小插曲,被张总骂了,工作的时候还淋雨发烧了,幸亏有逸凡带我去医院,我现在已经没事了。”程思雨带着汇报的口吻又夹杂着小得意的语气说。
“你发烧了?怎么没和我说。”沈凌风紧张地问。“我怕你担心,也怕打扰你工作。而且我现在不也没事嘛。”程思雨嗫嚅着。
“下次不许你这样,一定要和我说知道吗。你是我女朋友,生病了怎么能不告诉我呢?”他语气严肃地责备着,又不失宠溺的关怀。
“我知道了。”程思雨甜蜜地回应。
“难怪我见逸凡昨天上来我公司还一直咳嗽,好像感冒了,不会是你传染的吧?”他戏谑着说。
程思雨的心紧了一下,“可能是那晚送我去医院受凉了,都是因为我,改天我得好好谢谢他。”
“放心吧,逸凡是个好人,他就像我哥一样,不会怪你的,改天我问问他,请他喝茶。”沈凌风说,“你到家了吗。”
“我到家了,等我洗完澡再打给你慢慢聊。”“不用了,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明天晚上七点在华瑞餐厅等,一起吃晚饭。”沈凌风没有兴致再聊下去。
“好,晚安。”程思雨心满意足地答应了。
挂上电话,沈凌风怠倦地闭上了眼睛,这个夜晚,注定无眠,总有什么像揪棉花一样在揪他的心,一股奔腾上升的气压欲从他身上喷涌出来,却被他用根深蒂固的理智抑制住了,真的很憋屈,很不舒服。打开房间里的CD机,把声音调到最小,播放着齐秦的一盘CD,一首《缺口》娓娓动听,小哥的声音,干净,空灵,真让人舒服。曲子里的歌词不谋而合地戳中他的心事,宛如灵魂的摆渡者,心灵的救赎者,一句一句地在抚慰他胸口上的愈合不久的伤口,感情的伤疤。
当时好多话忘了说 以为不说也能感受
几年几月几个冬 最终的守候 已非你我
现在的你只能听说 你和他正在筑梦
几年几月几个冬 我的身边 也有人为我
你是我心中的缺口 而她是我的出口
是她的温柔 是她的承诺
让我可以偶而忘了我们爱过
你是我心中的缺口 而她是我的出口
走的已经走 留的不能留
才让我们都在追求 另一个追求
何碧君,一直都是他的缺口,而程思雨,是他的出口。
翌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出乎意料地晚醒,今天父亲一大早就外出谈生意,母亲拉着琼嫂去佛堂烧香拜神,不知怎的,赵雨涵开始学着信奉这些迷信的东西,期盼着佛祖能够被她的诚心打动,帮他挽回丈夫的心。程思雨是无暇顾及,也念想着或许让她有个寄托也是好事,省的在家胡思乱想,闷出病来。
她起床后就去厨房把午饭拿出来热了,用餐过后无意间翻到皮包里上次在医院开的退烧药,突然想起杜逸凡,对了,是不是应该给他打个电话,礼貌问候他的身体状况呢,毕竟他可能是因为自己才生病的。没错,她拿起手机拨通了杜逸凡的电话,电话另一边响起了疲惫又沉重的声音,“喂。”
“是我,我是思雨。”程思雨说。
杜逸凡感到有点诧异,敲了敲太阳穴试图让自己精神起来:“是你,怎么了?”
她歉疚地说:“听凌风说,你咳嗽挺厉害的,是着凉了吗?”
“哦,没什么大碍,就一点风寒,趟几天就没事了,谢谢你的关心。”杜逸凡的声音有些虚弱,仍然故作轻松。
“假如还没好转记得要去医院,不要硬撑,都是因为我你才会这样。”程思雨小声地说,话越到最后声音越小。
“没关系,只是点小感冒,没有发烧,你还有什么事吗?没什么事我就挂了。”杜逸凡说。
“没事了你休息吧,记得多喝热水,还有...”“嗯。”还没等程思雨说完,杜逸凡就挂了电话,听筒随即响起了那冷漠的嘟嘟声。
骤然的终止令程思雨的心怔了一怔,不由自主地感到失落。
这个杜逸凡,着实让程思雨摸不着头脑,忽冷忽热,捉摸不定,前一刻对她关怀备至像好朋友一样温和友善,后一秒又变得像陌生人一样与她隔开一堵无形的墙,让她的心忽上忽下的,像包子一样热胀冷缩,感觉很不是滋味。她对自己说,程思雨,别想太多了,别人习惯了秉持绅士风度才对自己这么好的,不需要愧疚也不用心虚,一切都是平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