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墨影忍不住童心忽发,指尖戳着他的脸,含笑道:“我会为你留住这些美好的。只要我们都不曾更改心意;只要我们之间不曾有不可逆转的仇怨,我承诺你,不会在你我之间横桓着第三个人。”
雪灵染缓缓地抓住她的手,低声道:“灵染也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凤墨影捧住他的脸拉下来,在那张薄薄的唇上索了一吻。
人世间的美好,有时候莫过于两心相知,两情相悦。
窗外春花簌簌抖落,映着天边的残霞晕染上了一层浅瑰色。窗内的两人交颈相缠,渐渐的面泛红霞,亦如染尽了此刻醉美的霞光。
啃啃啃,她轻啃着他的唇,而后自己轻笑了起来。凤墨影眯眼望着他殷红的脸,如第一缕阳光照开的轻荷般秀气清美,想他说自己曾经意气风发、曾经年少轻狂、曾经自视甚高,然而他确实应该有这样的自信和底气。
像他这般的模样和自身的蕴藉,本该是这京中多少少女的春闺梦里人?如云如雪的人,偏偏入了这肮脏之所,被皇权倾轧,零落成泥,他的心中真的是无恨吗?
“想什么了?”雪灵染望住她微微失神的双眸,低语问道。声音里带了一丝沙哑却万分柔和,让人闻之心悸神摇。
“在想你。”凤墨影如实地回答,目光带笑的似不怀好意地从他的脸庞,到他的嘴巴,顺延着颈脖而下到胸膛……,又复而往上。不用怀疑,她确实是在用眼神意欲撩拨,最后对视着他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的肖想,九分的挑衅。
雪灵染脸颊愈发的绯红,连耳尖都红透了。他垂落了睫帘抖了抖,才呵气般说道:“陛下,现在还不是时候生孩子。”
凤墨影目光一滞,有点想不明白撩拨为何会等同于生孩子?
雪灵染盯住她的懵样,唇角轻轻含了一丝笑意道:“若喝避子汤会对陛下的身体造成伤害,陛下受伤后身体尚属虚寒,不宜服用此等激烈药物。宫中有专门供男子喝的避子汤,臣倒是可以喝。”
经他一顿正儿八经的商量,凤墨影的脸悄悄涨红了,心中好奇道竟然有男子可以喝的避子汤?但转念一想,说道:“算了,你的身体也不好。”
“臣很好。”雪灵染忽然很坚持地道。
凤墨影抬头望着他认真的神色,不由咧嘴笑了,点头道:“嗯,我知道你很好。我不是说你身体不好,是说你的伤也是刚复原,还是先不要喝此等激烈的药物比较好。”
雪灵染微笑着缓了缓神色,却是小声道:“陛下如果想,臣也是可以尝试一下的。”
这人说起这话题倒是正经得不行,她本来也没有非想不可,就是想和他开个玩笑,逗弄一下。谁知道给他这么一说,倒像是她渴望已久的心态?
凤墨影有些囧了,忙道:“不好,你现在还不合适。还有,这个药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雪灵染挑眉:“副作用?”
凤墨影暗自一惊,忙改口道:“就是喝了以后,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
雪灵染的脸色有些耐人寻味,半息后,才说道:“少量喝也不会怎么样,就毛发弱减,肤色白皙,愈加细腻……若长期服用,便会愈来愈……肖女子。”
凤墨影皱眉,半晌后,逐渐地将他的话意会了过来。就是这种药会抑制雄性激素,增长雌性激素,从而影响到男子各方面的特征和功能?她心中猛地一惊,几乎是惊慌失措地道:“不,你千万不要服用。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会受不了的。”这岂不是等同于练了那个什么花宝典了吗?
不不不,她绝对接受不了这种结果。
雪灵染默了一瞬后道:“或许臣可以将它改良一下。”
凤墨影又是一诧,呆滞地看了他半息,他这是为了满足于她而不遗余力?还是他自己也需要填补这一方面的空缺?还是只是纯粹是一个身怀医术的人,对药物的精益求精,并没有考虑到它的用途会对他身边的这个人产生遐想连篇?
雪灵染状似无辜地看了她一眼,一副冷艳高贵的面容,说道:“无论你想要的是什么,我都会满足你。”
要不要忽然就这么A呢?
她一直以为他虽然任性,但骨子里还是温柔的人,但现在看来其实不然。很多时候,他似乎只是将自己的棱角潜藏在了软绵的表象之下,有时候不经意间就会在她的面前小心翼翼地探出了些许的锋芒来。
就像是他的容颜,看着似温润如水,但细看皮肉之下的骨相,却是棱角分明,带着不可剥夺的锋芒。
他如此的小心翼翼是在怕她会被他的棱角割伤吗?他方才说过,自己曾经锋芒毕露,曾毁灭美好成灰烬。他是曾经经历过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这个人在她的面前如此的亦步亦趋,收藏起了自己的尖锐以及傲骨?
从另一个侧面来说,这是否说明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他是深爱着她的,是从心底里想要珍惜着她的呢?
凤墨影忽然问道:“你曾经信任过什么人吗?”
雪灵染毫不迟疑地道:“曾经信过。”
“结果呢?”凤墨影双手交握在他的颈子后,低声问道:“他们值得你信任吗?”
雪灵染的眉头微微一跳,眼眸黑沉了下来,说道:“技不如人,无可厚非。”
凤墨影心中一跳,继而问道:“那你如今还能信任我吗?”
雪灵染的眼睛定在了她的脸上,断然点头,“能。”
凤墨影双手顺着他的胸膛滑下,放在了他的腰带之上,眼神凝定住他,郑重地问道:“那接下来无论我做了什么,你都不能弹动,你能做到吗?”
雪灵染再次点头,“能。”
“好。”凤墨影话音刚落,就迅速解开了他的腰带。在他微微的惊愕中,笑得深不可测地将那一条青色的丝带蒙住了他的眼睛,在他脑后扎紧了。噌的一声,她一直藏在左袖中的匕首落入了手中,锋锐的刀尖渐渐的接近了他的胸膛。
白刃抵在了他的衣襟上,雪灵染的呼吸依然沉稳如常,甚至唇角微微绽起了一丝笑意。
“你是否曾经做过错事?”凤墨影慎重地问道。
“是。”雪灵染怦然又一跳,却是应得干脆利落。
“你是否曾经对不起别人?”凤墨影遵从心中的疑问道。
“是。”雪灵染的呼吸轻微的起伏着,轻声道。
“那人是谁?”凤墨影毫不迟疑地追问。
双目在黑暗中,对于外界一切失去了最直接的感知。他不知道她此刻的表情是如何;也不知道她此刻看住他的眼中是何等的神色;更不知道她握住匕首的指掌是绷紧还是松弛。
只能听到她的声音,一句话连接着一句话地询问着他。
但她的语气里却听不出喜怒哀乐,平静地似乎是一滩死水。
他的心中备受煎熬,有些话欲一吐为快,想要坦诚相待,但又害怕紧接而来的后果自己无力承担。在无数个日夜里,胸口中惴惴不安的宛如怀揣着一只凶悍无比的猛兽,想要放开它,却又彷徨着,恐惧着它会将这梦中得来的美好撕裂个彻底粉碎,尽管它藏匿在他的胸膛里已经焦躁地咆哮着,抓扒着,在那里面将他的五脏六腑撕扯得血肉模糊了……
“不能说。”他终于是喘息了一下,轻之又轻地道。
凤墨影静静地看着他蓦然黯然的神色,心中的惊惶却是一滴水滴落入了平静的湖面,不断地朝四周扩散着涟漪水纹。
他心中真的藏着事?
究竟是藏着什么事?
这事又与谁有关?
她手中的匕首轻轻一挑,断开了衣襟上的一条衣带,他蓦然一颤,端正了身形,坐得笔直。
凤墨影不自觉地被他的反应弄得抿出了一丝笑意来,低声地诱问道:“这事不能告诉寡人吗?”
雪灵染呼吸稍稍起伏了一下,摇了摇头道:“不能。”
凤墨影心中不由有些气闷,刚刚才说过可以信任她的,但如今这事就如此的密实地隐瞒着,连她也不可以告知。
心中的恶作剧使然,刀尖又是一挑,又断了他一根衣带。
衣襟松松地滑下,只剩最后一根衣带勉强地维系着,但已能看见露出来的一小片雪白的胸膛。被蒙着眼睛,对周身的一切愈发的敏感,肌肤的微凉,与衣襟的滑开,使他有些吃惊而微张了双唇。
这样看起来,却是无限的诱惑。
本来想帮助他解开一下心结,顺便测试一下自己在他心中的重要程度,不料反被他影响了。
凤墨影舔了舔唇,静止在那想自己是继续呢?还是就此算了?就他这态度来说,想必对待这件事情必须很慎重,是他心中一件很重要的私密事。即便是情侣关系,也是必须尊重对方的隐秘,保护对方的隐秘才对的不是?
她松了一口气,对于自己未能完成的任务又有些不甘心,眼中坏坏地一笑,刀尖一剔,惩罚性地终是挑断了他第三根衣带。
雪灵染感知着,身体微微栗然。蒙眼的青色衣带上一双修眉轻蹙起,下一瞬间,衣襟蓦然散了开来,露出了他莹白如玉的胸膛,宛如雪光映着青霜,带着禁欲的飘飘仙气。
但那双深藏在流云水袖中的手却是紧紧的握起,绷出了一根根的青筋凸起,五指指尖深陷于掌中。尽管如此,他的双手一如先前应承她的那般,一动不也曾动。
尽管他从前是如此地厌恶与旁人亲密的接触,但此刻也可以控制住自己去克服自己对此反应激烈的情绪。明明在她那一句话中听出了端倪,知道她对他心中的事情是毫不知情,却依然情愿让她为所欲为。
他知道在自己光鲜亮丽的外表下,内里隐藏着的就是一具腐尸,上面已长满了蛆虫,不仅怕光,怕热,还畏惧于直曝晒于阳光下,剖胸开膛。
他心中既是盼望着可以坦诚自己的罪行;又意欲将那些罪孽永久地埋藏在黑暗里,令它们永不见天日。
只在阳光下,在她的面前,露出了自己最美好的一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