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屠户摇了摇头,道:“柳先生不在清水镇,镇长也不在清水镇。你说的,我们自然不信。”
傲雪狂刀摇了摇头,道:“倒也不指望你们相信,而是要你们配合,我们要进镇子去搜柳青阳。”
说完,傲雪狂刀纵马便入,刘屠户等人哪里肯,挡在了清水镇入口,双方剑拔弩张,俨然要爆发大战。
傲雪狂刀目光一凝,道:“此事与你们无关,当真要挡我儒门去路?”
泼皮徐二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儒门还是其他的,我只知道,清水镇从来都是清水镇人的。柳先生对我们有恩,我们不能放你进去。”
傲雪狂刀道:“你可知道后果?”
刘屠户摇了摇头,道:“我们不知道后果,但是就是不能让你们进去。”
傲雪狂刀叹了口气,缓缓向后退去,一众白马骑士下马上前,手中钢刀缓缓抽出!
刘屠户浑身颤抖,他们一届市井小民如何见过这等阵仗,只是清水镇是家园,不能退却。刘屠户一声怒吼,抽出剔骨刀。
泼皮徐二怒喝一声,道:“老子和你们拼了!”
徐二刚刚上前两步,还未碰到白马骑士,便是被乱刀在身上插了七八个窟窿。
徐二惨叫一声,向后倒去。刘屠户一把拉住徐二。
徐二嗫嚅道:“我徐二......是个泼皮......却也知道......清水镇是我的家......今天为了清水镇而死......徐二......不冤。”
刘屠户鼻子一酸,泪水流了下来,道:“徐二,你不是泼皮,你是咱们清水镇的英雄。老子这就跟你去了!”
说完,刘屠户挥舞着剔骨刀前冲,白马骑士持刀再刺,刘屠户身上也出现七八个窟窿。
只是刘屠户的体格好得多,又是上前了几步,终于剔骨刀能碰到那白马骑士。不过刘屠户满身血窟窿,已经无力,剔骨刀软绵绵砍在白马骑士的铠甲上,只留下一个白印。
刘屠户一口血喷在白马骑士的铠甲上,却仍旧张开嘴,咬上铠甲。
白马骑士一挑战刀,刘屠户向后跌了过去,鲜血狂洒,已经不活了。
王显阳怒喝一声,道:“清水镇的血,不能白流!我们上!”
旋即,王显阳挥舞着木棍上前,其余男女老少拿着各种能拿起来的武器都冲了上去。
整齐的白马骑士仿若一堵巨墙,任凭冲上去的是谁,都无法撼动,只能留下几个血窟窿倒在地上。
霎时间,鲜血满地,清水镇民入秋收的麦子一般成片倒下,直至最后没有一个人站在白马骑士面前。
带头的白马骑士向前走了一步,却是一滞,低头望去,巧嫂子满身鲜血,却仍旧死死抓着白马骑士的脚裸。
白马骑士面无表情,一刀砍下巧嫂子的手,巧嫂子张了张嘴,面容极惨,却终究发不出半分声音,头一歪,死在了清水镇外。
一个老人缓缓从镇内走出,赫然是那打更老头儿。
老头儿看着满身鲜血的白马骑士,问道:“可曾看到镇子里的人?”
白马骑士冷哼一声道:“都死了。就在镇外。”
老头儿跪在地上,亲了一口清水镇的土地,老泪横流,旋即起身,颤颤巍巍的举着拐杖走向白马骑士。
白马骑士目光冰冷,道:“再向前一步,死!”
老头儿笑着摇头,继续向前,将那拐杖打在了白马骑士的盔甲上。
白马骑士一刀斩下老头儿的脑袋。
老头儿的脑袋咕噜噜滚在一边,只是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那身躯倒在地上,一腔热血,洒在了清水镇的石板路上。
白马骑士阵列庄严,不曾一人伤亡,缓缓进入清水镇。偌大的镇中空无一人,小儿也不曾见了,好一片苍凉景象。
傲雪狂刀看着那地上老人的尸体,道:“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帝王一怒,流血漂橹。不过是区区庶民,何苦?”
那城门之外,一人踏过荒野缓缓走来,青袍大袖,俨然一副先生的做派。
那人三五步便是踏穿荒原,到了那清水镇外,目光望向四野一片狼藉,血肉横飞的景象,眼中竟然愈发平静。
傲雪狂刀感到身后动静,向外望去,当下大惊道:“柳青阳!你竟敢前来送死!”
柳青阳也不管傲雪狂刀及那五千白马骑士。只是弯下腰去,合上王显阳的眼睛,口中呢喃道:“王显阳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性格犹疑不定。下辈子若是再做人,你要果决些,否则怎么死的如此之惨?”
柳青阳又将刘屠户的眼睛合上,旋即从口袋里拿出了半吊铜钱。
“刘屠儿,刘屠儿,我还欠你半吊猪肉钱不曾给了。你还说,钱赚多了,就自己养猪,到时候赚的钱多,也当个地主。你这想法,恐怕要下辈子了。今生,走好。”
“巧嫂子你这人没想到也死了,怎么手还被人砍了。我帮你接上,你啊,就是平时太会说了。才死的这么惨。我离开的时候,你还告诉我,要再给介绍一房太太,现在看来,只能等你下辈子再给我介绍了。”
“西门老嫂子,你这人嘴巴太毒,如今死了,怕是要下了拔舌地狱,这苦,你受不受得住啊。受不住,就念几句,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说不得佛祖能饶了你。不过也未必,你也不是什么坏人。”
“徐二徐二,你这人从来胆小怕事,这死,倒是死的积极。下辈子就别最泼皮无赖了,反正你那口齿也不错,做个说书人也不错,亏不得你。”
“小卫青......战乱厮杀,祸不及老幼。你这孩子,倒也聪明。怎么如今落了这般下场?为什么不跑?跑......也对,清水镇是你的家,如何能跑?君子当卫道而死也,家即是道。”
柳青阳收拾了清水镇之外景象,又是缓缓向着那打更老头儿走去。
柳青阳弯下腰,去拾那打更老头儿的头颅,刚要伸手,却是看到一个白马骑士一脚踩在了打更老头儿的头颅之上。
柳青阳抬头看向那白马骑士,道:“劳驾,挪挪脚。”
白马骑士冷哼一声,柳青阳摇了摇头,道:“也罢,我自己动手吧。”
一道电光闪过,那白马骑士人与腿分离,被柳青阳一记手刀整齐斩下。
白马骑士跌倒一旁,失声哀嚎。柳青阳看也不看,从那白马骑士的身上踩了过去,缓缓走到打更老头儿的尸首之前。
“老倌,老倌,你说你都这把年纪了,还出来干什么?安安静静在家躲着不好吗?”
柳青阳将打更老头儿的头颅放在了身体上,却是皱了皱眉。旋即向着一边走去,有捡起了老头儿断成了两段的拐杖,合拢,放好。
傲雪狂刀看向柳青阳,问道:“可做完了?”
柳青阳叹道:“做完了,清水镇,也完了。”
旋即,柳青阳扭头看着傲雪狂刀,道:“你可曾动手?”
傲雪狂刀摇摇头,却又道:“不过是我下的令。”
柳青阳点点头,道:“圣贤书上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清水镇的债,我来收。没有意见吧!”
那文官冷笑道:“你当你什么?说收债,便是收债?”
柳青阳思考了片刻,道:“刚刚我进来之前,听任由说,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君王一怒,流血漂橹。我算不得君王,也不是匹夫,应该算是个先生吧。”
傲雪狂刀眉头一皱,道:“柳青阳,还是乖乖同我们回儒门,有什么冤屈,儒门自会查明。不要误了自己性命。”
柳青阳道:“我现在能看到了。”
傲雪狂刀一愣,却是又听到柳青阳道:“所以今天,没人能活着离开。”
天色一暗,柳青阳背生黑炎双翼,微蹲,手作拔刀姿态,却无一物。
傲雪狂刀如临大敌,向后倒飞而出,白马俱是一声嘶鸣,口吐白沫倒在地上。
柳青阳重重跺脚,天地间景色一边,俨然出了清水镇,五千白马骑士整整齐齐战列四周,文武百官跪倒在地,百余旌旗猎猎作响。
漆黑光翼刹那消散,一柄黑剑拿在手中,柳青阳口中轻道:“破——极!”
剑光一扫,天地间一声脆响,四下白马骑士俱是拦腰斩成两段,不见丝毫鲜血。
一剑杀敌五千余,斩旌旗上百,四野之内无一活人。
柳青阳叹了口气,缓缓收剑,凝神望向那空中的傲雪狂刀。
傲雪狂刀脊背之上俱是冷汗,死死盯着下方的柳青阳。
一剑指威恐怖如斯,纵然是儒门剑十三也不曾如此,傲雪狂刀提起真元,向外标飞。
柳青阳伸手一抓,傲雪狂刀转眼出现在面前,只一拳,傲雪狂刀,鲜血狂飙。
“这一拳,是为你儒门不分是非所打!”
旋即,柳青阳又是一拳打在傲雪狂刀的胸口。
“这一拳,是为清水镇百姓所打。”
又一拳......
“这一拳,为公理而打,什么明贵贱?庶民也是生命!”
“这一拳,为大先生而打,儒门不兴,实属定数!”
“这一拳,为天下苍生而打,夫子不为正道,而善专权,何以中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