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姣就这样在洪玲的家里住了下来。
一连半月,无论是赵胜还是赵笠的人,都想不到,徐天姣就光明正大的在洪府里。
也不是没有来查看过,只是,洪玲说的那个很会装扮的丫鬟,是真的手艺很厉害。
把徐天姣装扮得完全就是换了一个人的样子,哪怕是严孜青站在徐天姣的面前,也不一定能认出她来。
洪玲没有什么合得来的人,也没有兄弟姐妹,她是她爹娘唯一的女儿,母亲经常跟着父亲一起走南闯北,也没有多少时间陪伴洪玲。
平日里的洪府,正经的主子就洪玲一人而已,那一大帮的丫鬟,婆子,护卫,对洪玲说话,也是一幅恭敬的样子,疏离有礼,却不贴心。
孤独的洪玲,把徐天姣当成了知心人,有什么事,都会和徐天姣说。
这半个月来,洪玲就拉着徐天姣的手,硬是把她和赵胜的事,从头到尾的述说得徐天姣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
洪玲的父亲洪运发真的像洪玲说的那样,一点儿都没有夸大,特别的有钱。对红玲,那也是特别的宠爱,只是这宠爱,大多落实在物质上。
因为洪运发很忙,徐天姣在洪府半个月,一次也没有见过她的父母,洪运发的生意做的很大,对这个唯一的女儿,就少了很多见面的关心。
洪玲要什么,洪运发就会给什么。
洪玲不主动要的,洪运发感觉好,也会给洪玲。
只除了一样,洪玲要的婚姻,洪运发一直没有同意。
那就是五王子-赵胜。
他们沾亲带故,隔了不知道多少层的亲戚关系。
十三岁那年,洪玲跟着商队到京城去长见识,遇见了五王子,从此是念念不忘,死缠烂打之下,终于是发现了那七拐八弯的亲戚关系,从此就自称是五王子的表妹。
五王子,当她就是小孩子胡闹,也没有往心里去。
所以,五王子的人都默认了洪玲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表妹。
可是洪玲是认真的,也知道她一个商户之女,是不可能成为皇家子弟的正妻的,所以目光就盯着了五王子侧妃的位置。
五王子不上心,可是跟在五王子近身侍候的属下-如烟,可就看的清清楚楚,看见主子无意,也就时不时的打击洪玲。
时间久了,洪玲不但是非常恨如烟,还以为如烟也喜欢赵胜,不然,怎么要打击她呢?
这两人,一见面。就是不欢而散的。
洪玲的异常,终于是被洪运发知道了。
刚开始,洪运发还暗暗高兴,以为苍天终于是开眼了。
因为古代的商人,那地位是非常低的,就算是五王子的侧妃,那也是高攀了很多很多,而且能摆脱那人的控制。
后来,慢慢的也就发现了不对劲。
任哪个当爹的看见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在别人那里如此的伏低做小,还吃力不讨好,怎么能忍受?
不能忍受的后果,就是带回老家,派专人看守着,再不能上京城去了。
及笄后相看人家。
可是很奇怪的是,家大业大,貌美如花的女儿,居然没有一个媒人上门来做媒。
百思不得其解的洪运发,也不好去打听这事,以为是洪玲自已在背后搞鬼,也就不管了,反正女儿也还小,倒是不着急嫁人。
这一天天的,就拖到了现在。
想不到,赵胜,却自已来到营州,洪玲的地盘上。
洪玲高兴坏了。
一直在找机会接近赵胜,后来才知道赵胜府里还住了一个马上就要成亲的女子,自然是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
结果,把徐天姣给带回来了。
徐天姣在洪府也住了半个月了,一点儿严大哥的消息都没有,她着急坏了,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
愁眉不展的徐天姣,就在洪玲的面前说起来了这件事。
洪玲答应想办法。
这天,从高丽回来的洪运发夫妇,带来了大量的当地珍贵特产,送给自已唯一的女儿。
洪玲脸色淡淡的,也没有什么精神。
洪夫人关心的问:“玲儿,你没有生病吧?”
洪玲干巴巴的说:“娘,我没有生病。”
洪夫人就说:“那你怎么不高兴呢?”看到女儿那焉巴巴的样子,又是一阵心痛,叹口气,说:“玲儿,不是我和你爹不近人情,实在是那些高门大户,我们高攀不起。你两要是两情相悦,嫁过去有他护着,娘也放心。可是,人家就要娶妻了,平日也不见他对你有什么不一样的。娘怎么忍心你去受苦呢?”
洪玲说:“新娘子不是跑掉了么?”
洪夫人说:“现在,营州城里到处戒严,是在找新娘子?”
难怪洪夫人不知道,赵胜和赵笠,防着严孜青呢,也不说是要找徐天姣,只说抓一个逃犯,女逃犯,连画像都不敢贴在城墙上,那搜查的士兵,大都是见过徐天姣的,赵胜的忠心的属下,自然也不需要画像。
外人,就不知道,他们在找什么人了。
“对啊。”洪玲闷闷的说。
“这......”洪夫人不知道怎么安慰洪玲了。
飘闪的眼光,就看见洪玲身边多了一个丫鬟,很是眼生,小小的眼睛,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黑黑的皮肤,头上梳着双髻,身子单薄,十五六岁的年龄,低眉顺目的样子,很普通的一个人。不由问道:“玲儿,你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丫鬟?”
洪玲淡淡的说:“不是上次你说我丫鬟太少,给我买的那一批之中的一个?”
是吗?洪夫人疑惑的眨眨眼。
不过,很快,就释然了,不过是一个买来的丫鬟,自已的女儿高兴才是最重要的,“你喜欢就好。”
娘两,没话可说了。
洪夫人看看洪运发,洪运发也是暗暗的摇头。
洪玲说:“天天待在这里,一点儿都不好玩,我想出去走走。”
洪夫人说:“玲儿,想去哪?”
洪玲说:“我听说临安城的景致和北方的不一样,也不冷,我想去临安城看看。”
洪夫人吓了一大跳,说:“我的玲儿啊,你去临安城做什么!我给你说啊,那临安城正在打仗,每天都有人死去,我和你爹,连生意都不敢往那边做了。你要是想去邻国看看,倒是可以的,高丽和我们这里也很不一样。”
商人虽然地位不高,但是有钱,这世上,还没有哪件事是用钱打发不了的?
洪玲暗暗的和那眼生的丫鬟对视一眼,就说:“高丽有什么好玩的?都不知道去了多少次了,不想去!我就想去临安城,听说那里人美,山美,水美。”
一直很宠爱女儿,不忍心拒接女儿任何事情的洪运发,除了嫁人这件事,拒接洪玲的第二件事,就是洪玲想去临安城游玩的请求了。
洪运发拒绝的异常干脆,说:“不能去临安城!那里正在打仗,你一个弱女子,去了有没有命回来都不知道。不能去!”
不高兴的洪玲,忍了那快落下来的泪,还想争取争取,却被那眼生的丫鬟,暗暗的拉了一下衣服。
洪玲说:“不去就不去!”
转身回自己的闺房去了。
那一大队的丫鬟婆子,也赶忙的跟了去。
洪运发目送洪玲的背影远去,叹口气,说:“夫人啊,你看我们的女儿,是不是被宠坏了?”
洪夫人也是叹气:“老爷,孩子还小呢,等长大了,就好了。”
洪运发说:“这十几年,辛苦夫人了,要是我那时没有......也不至于只生的玲儿这唯一的子嗣,要是我们有多的子嗣,也不必日日担心玲儿的安全。”
洪夫人说:“老爷,那过去的事,就不要说了。玲儿这脾气,怕也是受不得气的,怎么能做别人的儿媳妇?我寻思着,不如招个上门的女婿。”
洪运发还是叹气,说:“夫人,我又何尝没有这样想过?只是玲儿她不愿意。再说了,那个人......”
说到那个人,两人就又是叹气。
这时,有家丁来禀报:“老爷,小王爷来了。”
洪运发赶紧说:“快请!快请!”
有条不乱的整理衣服,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洪玲回到自己的闺房,对着那些名贵古董花瓶,就是一通乱砸,那些个随便拿出去就价值不菲的值钱东西,在这里,就是最不值钱的垃圾。
或许是洪玲砸习惯了,一干丫鬟婆子,没有一个人上来劝的,都是低着头。等洪玲不砸了,才分头干活,打水给洪玲洗手的去打水,给洪玲擦汗的上来擦汗,该收拾地上的垃圾的收拾。
看得徐天姣一阵目瞪口呆。
哦,现在的徐天姣,就是那眼生的丫鬟,名字叫小莲。
徐天姣知道这大小姐脾气上来,那是不管不顾的,也不敢上去劝。
反正砸的也是她自己家的东西,她自已都不心疼,徐天姣一个外人,心痛什么?
外面有个婆子来传话,看到那一地的碎片,目光不自然的缩了缩。
站了好一会儿也不敢吭声。
最后,洪玲不耐烦了,说:“赶紧说,什么事?”
那婆子进来,噗通一声跪地上,说:“小姐,那人来了,老爷让您出去见客。”
正气呼呼的洪玲,有瞬间的忐忑,想了半晌,说:“老爷有没有说,非去不可?”
那婆子说:“老爷只说,让小姐过来见客。别的没有多说。”
洪玲说思考了良久,才对地上的婆子说:“你回去吧,就说我马上过去。”
婆子得了准信,答应一声,才出去了。
洪玲眼睛发暗,该来的,还是来了,“给我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