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信?”江微星自嘲一笑,随后看着季凉城收敛了笑容道:“其实,我自己也不信,因为这件事情本来就无法解释。”她说着叹了一口气,“真的,我没法解释。”
季凉城站起身来走到窗户边站定,双手搭在窗棱上面看着窗外并不算热烈的阳光,顿了半晌之后才问江微星道:“江微星,我们是什么时候生了隔阂?”
“我们一直都有隔阂啊。”江微星故作满不在乎的道。
季凉城,你从来没给过我一个身份,我们之间除了隔阂还能剩下什么呢?我连质问你寻求你帮助的资格都没有。
“一直都有?呵。我竟然不知道我们一直有隔阂。”凉薄又戏谑的声音响起,接着就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声,随后房间就陷入了死一般寂静。
站在屋外的白墨听不见什么有价值的信息,转身便大步朝楼梯口走去,转而就上了楼,直奔他心里一直记挂着的病房。
目的地门口站着两个身着制服的警察,白墨还没有走到门口就被拦下了,其中一个语气和善的问:“请问,你找谁?”
“既然走到这里了,肯定是找里面的那位。”白墨一脸嬉笑,连带着语气有些玩世不恭的轻佻,却惹得拦住他的人脸色严肃起来。
“这里面的人是重要嫌疑犯,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那人严厉的语气并未让白墨有所正经,他接着问:“你是哪个单位的?你们领导是谁?如果是相关部门问话,让你们的领导来。”
“不巧,我就是我领导。”白墨依旧语气悠闲,姿态懒散的斜靠在一旁的墙上,颇有些耍无赖的意味。
那人被白墨气得火冒三丈,见白墨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直接动手推他驱赶,“走走走走走,不要来这儿胡闹。”
“哎,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白墨一边转身避开那人的推搡,一边往门口去,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来一个证件竖在还守在门口稳如泰山的人的面前。
“自我介绍一下,S军区血鹰特种部队,二队队长白墨。”
对面的人将信将疑的拿走他的证件打量,先前推搡白墨的人凑上去,视线在证件和白墨的脸上来回逡巡,满眼的不相信。
白墨微微勾背双手环/胸身子微微前倾,破位好笑的看着两人问:“看出什么名堂来了吗?是真的还是假的?”
“请问您找里面的人有什么事情?”看上去稍微成熟稳重一点的那个人问白墨。
“国家机密。”白墨神秘兮兮的一笑,那人顿了半晌妥协了,让开身子对白墨做了一个虚请的手势。
白墨意味深长的看了刚才推搡他的人一眼,大大方方推门进去并关上了门。关上门以后他并没有直接走过去,而且斜靠在门框上看着病床上坐着的人。
凌乱的头发,疲倦的侧脸,消瘦的身子,还有满屋子颓然的气息都让人觉得置身一个封闭空间,压抑的让人心生烦躁。
“是要送我去监狱了吗?”沙哑干涉毫无生气的声音听着像一个七八十的老妪,对生活已然毫无期待。
“嗤……”白墨嗤笑一声,等病床上的人偏头来看他,他才发现那人空洞的眼神和呆滞的神色。
“白墨,怎么是你?”
“来看看你,怎么,我够意思吧。”白墨说着站直身子走到病床旁边看着床头柜上空空如也的水杯不经意的问:“喝水吗?”
“不喝。”
白墨见她摇摇头,把头转向窗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正好可以看见飞的并不是很高的蝴蝶风筝。
“那风筝好看吗?”白墨笑着问。
“还好。”那人云淡风轻的答。
“这里呆着很闷吧?”
“不算。”
“想出去吗?”
那人没回话,收回视线偏过头去看白墨,好半天才试探性的问:“你要放了我?”
白墨挑眉,不置可否。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处境?说实话,我不想出去,外面活着太累了。”
“杨洁白,没想到你也有怕的时候。”白墨毫不留情的冷嘲热讽一句。
杨洁白闻言冷笑一声,“我从来没有说过我天不怕地不怕,就算当初在临江县为非作歹,嚣张狂妄心总归是悬着,我只是比别人更会装的无所畏惧一些而已。”
她说着话,又把视线再一次投向窗外,继续道:“坦白说,真多年的处心积虑最后落得这么个下场着实不甘心。我杨洁白大把的时光全都浪费在了心机上面,现在想想,真的划不来。”
“所以,你后悔了?”白墨挑眉,不客气的拿了床头柜上的一个苹果直接开始啃。
“不知道。”杨洁白叹了一口气,“如果可以,我宁愿没开过这个世界,或者当初那个女人离开的时候,我就该抱着她的腿死也不撒手。”
“你现在的情况完全可以申请监外执行。”白墨好心建议。
“不了。”杨洁白苦笑,语气怅然道:“监外执行需要两个担保人,我爸早就当我死了,能给我做担保的人,死的死,走的走,呵,是我自己活该。”
白墨没有接话,专心的啃自己的苹果,拖着病房中唯一一把椅子到了病房中央,整个人大大咧咧的坐下来,目光戏谑的看着杨洁白。
“再说了,监外执行,我估计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杨洁白自嘲,低笑了好几声,拢了拢自己的长卷发,“白墨,你不请自来,总不会是来跟我弯弯绕的吧?”
“许韩怎么死的?”白墨开门见山。
“我就知道你是来问这个的……”
白墨从杨洁白病房出来的时候面无表情,腰背挺得笔直一脸正气直接大步离开,门口的人和他打招呼他也没有理,直接就回了许韩家。
许韩出殡那天人格外的多,墓地就在韩瑶的旁边,许韩的葬礼期间白墨花重金找人修复了韩容颜的墓碑,将她的墓地重新修砌了一番。
下葬流程走完,许韩墓碑前的人久久现在那里都没有离去,几个女粉丝哭天抢地,声嘶力竭的声音没人去制止,反观其他人除了脸色悲戚,眼神浸染悲伤之外并无人流泪。
下午时分,祁君和祁睿从墓山下山了以后直接就告别众人回了家。
而最先离开临江县的是白墨,因为许韩的葬礼耽搁了任务的执行,他必须立马回去任务指定点待命,因此还受了警告处分。
白墨离开的时候谁也没说,带着他二队的人悄无声息就离开了。
许昌柏并没有在临江县停留很久,他交给许韩的硬盘,许韩派人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他,如此一来,他便可以直接去京都述职。
秦燃坚持把许爷爷带去了A市,一时因为临江县无人照顾他,二是家里同他感情最好的两个人半年内均是出了意外身亡,怕他见了伤心。
先前许奶奶的事情一直让秦燃愧疚,如今他也不敢再让许爷爷一个人呆在临江县了。
林席和林鸢尾在白墨离开的时候就一同离开了,受家里的召唤,他们必须回家不能过多停留索性也是没和谁打招呼直接就走了。
陈乃夫因为杨洁白的事情多停留一会儿,秦燃走的时候把许韩家的钥匙就给了他,让他放心住下。
杨洁白最后还是申请了监外执行,担保人是他的父亲和祁君,知道祁君要给杨洁白担保的时候,祁睿冲她发了很大的火,直接骂她烂好心,装圣母婊。
祁君也只是面无表情任由他骂,最后也还是给杨洁白做了担保。不光祁睿,就连祁刚和韩英也是非常不理解也不赞同祁君的做法,祁君也是半句解释的话都没有。
陈乃夫离开的时候把许韩家的钥匙留给了季凉城,江微星伤筋动骨,保守估计一个月是无法离开临江县了。
许韩的葬礼刚刚过去三天,临江县就恢复了以往的风平浪静,街道上的行人很少,白天除了鸟叫声几乎没有其他声响,安安静静的倒也不失为一个能够让人修身养性的地方。
季凉城呆了半个月以后,忽然不想离开临江县了。他此刻才总算明白为什么当初许韩经常跟他念叨说,以后要努力挣很多钱,等老了呢就可以回临江县养老,每天遛遛弯,喝喝茶,逗逗鸟。
那时候他还嗤笑许韩一个新进时代的知识分子想法怎么和六十年代的老头一样,没什么太大的追求。这些事情发生后,他才觉得,能够寻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修身养性才是最难的。
外面的尔虞我诈,汲汲营营着实让人心生厌烦,难得有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任凭谁呆久了也不想再被那些乌烟瘴气侵染。
江微星能够下地行走的时候季凉城就从A市叫来人接他们。祁君和祁睿过来送他们的时候,江微星看着祁君笑的有一些意味深长,视线落到祁睿身上的时候满是赞许。
祁君和祁睿不明白江微星的东西相互看了一眼之后均是把视线停留在江微星那巧笑嫣然的脸上。
江微星临上车的时候张开双臂,祁君挑眉还没有反应过来,江微星就给她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说什么?”祁君在江微星松开她,被季凉城扶着上车的时候问江微星在她耳边说了什么话。
等坐上车江微星趴在车门上看着祁君眨了眨眼睛,“我们,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