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挂着月亮,闵洋的笑容还在眼前,话梅的味道仍在嘴里,但仿佛世界末日来了。
她紧张的出了几身汗,敲门声仍在响,压抑的阴影扑面而来,全身的神经在颤抖,情急之下给闵洋去了电话,说很害怕,不舒服,想让他过来。
闵洋正坐在车里抽烟,车停在餐厅门口未发动,接到婉如的电话,飞似的朝她说的地址开去。
秦琉烟见婉如不开门,想着她可能睡觉了,也可能心情差不愿待客,拿出便签纸和笔留了言贴在门上面,然后走了。闵洋很快到了,不过几十分钟没见,仿佛过了几年般,婉如扑到他怀里哭,闵洋轻轻地把手搭在她的后背上,道:“怎么了?”
婉如光哭。
“发生什么事了?”
“我害怕。”
“怕什么?”
婉如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闵洋心疼地道:“那早点休息吧,你睡着了我再走好吗?”
“你带我走好吗?我去你那住好吗?”
闵洋心悸归心悸,心碎归心碎,但理智尚未被冲垮,道:“我送你回叔叔家,你不想回去,我送你去酒店。”
他打量起房子,这是哪?婉如为什么会住在这?她和谁住在一起?鞋架上有一双女士皮鞋,鞋带是绿色的,而鞋面是棕色的,鞋子很旧,缝制边粗粗糙糙的,补过很多次的样子,他盯着那双鞋发愣,往事浮上心头,在记忆中似乎也有这么一双鞋。
“尹山打我,我跑到哪他都能找到我。”
闵洋忙把思绪从记忆中拉回,和泪水涟涟的婉如四目相对,她不要再故作清高了,也不管他怎么看她了,只要他不离开她。
“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带我走吧。”
“好。”
简单地收拾了一些物品,小小的箱子只装了几件贴身衣物和几瓶护肤品,从前多要漂亮的婉如啊,如今有家不能回,四处躲藏,过的是什么日子。
关门时婉如注意到了门上的便利贴,这才明白原来刚才来的不是尹山,而是秦格格。秦格格问婉如想不想去省城发展,如果婉如有这个意愿,她可以从中帮忙,想来她在省电台站稳脚跟了。
去省城意味着一个新的开始,会不会再遇上伯乐,一切全是未知的,但很明白的是去了那里,至少未来可期。
婉如心动了一下。
可这一下心动又点醒了她,她并不是一个沉迷于儿女情长的女人,但去了省城,还能经常见到闵洋吗,她舍不得了,即便他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
赶到郊区的房子已入夜,院子里依然灯火通明,过了晚上九点电费要便宜许多,主妇们忙着烧水洗衣服。大嫂看到闵洋带了个漂亮的姑娘回来,好奇地跟过来,闵洋介绍道:“我朋友。”
大嫂笑道:“女朋友吧,我们见过面的。”
婉如早就不记得她了,也累到懒得去打招呼,只挤了挤嘴角。
闵洋道:“大嫂,麻烦你明早帮我代做一下早饭。”
大嫂惊了一下,然后连声说好,闵洋从钱包里拿出一叠钱给她,说:“不止早饭,这段时间麻烦你照顾我朋友了。”
大嫂不好意思了,推脱着不要钱:“我做饭时多做一点就行了,你把钱收起来,收起来。”
“一码归一码,多买点菜,让小军也吃好一点。”
小军是她儿子,她略微一数钱,又说:“太多了,用不了这么多钱。”
“那你空了帮我打扫打扫,你看我这乱的。”
大嫂愣了愣,盯着婉如的脸看了一会,欢快地笑道:“行!”
说完告辞了,让他们早点休息,闵洋将折叠椅放平,边铺边问婉如要不要去洗澡。他一直犹豫是睡在这还是到大嫂家跟小军挤一挤,可考虑婉如一个人住在这不安全,还是决定睡在边上守着她。不知是不是一直认为婉如就该娇生惯养,他总觉得让她住在这挺委屈的。
婉如说太累了,不想洗了,躺在他的床上,侧过身子看他忙来忙去。农村的房子居住环境是不及城里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类似于发霉的,混合着泥土的气味,外面吹着风,呼哧呼哧的,仿佛从四周的墙壁里挤进来,吹的头脚都冷。
裹紧被子,被子上飘出香水味,他还用香水,婉如笑笑,但在这个比她跟方锐租住的房子还要破烂的地方,居然昏昏然困了,有种说不出的踏实感,呢喃道:“我先睡了。”
她半坐在床上脱毛衣,里面穿着贴身的T恤,闵洋仍背过身去,转身时她已经响起轻微的鼾声。他也轻轻地躺在折叠椅上,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方才听到婉如说被尹山打,一个冲动把她带回来了,常住下去不现实,该怎么办,送她回娘家,万一尹山上门闹,可在外面再租个房子,他更不放心。
思来想去,就不知道婉如对这段婚姻什么态度,恐怕婚礼是办不成了,但就算离了婚,她以后怎么过啊。
婉如翻了个身,被子落了一半到地上,他爬起来小心地将被子给她盖好,第一次见她熟睡中的样子,精致娇俏的五官,像画中的美人。
在这一瞬间,他甚至生出眷恋的柔情,慌忙回到躺椅里,逼迫自己放空脑袋,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婉如穿好衣服,和闵洋聊了几句闲话,刚打开门,大嫂就端了一个大托盘进来,托盘上摆着粥、咸菜、馒头、大饼、油条之类的。她进来后熟练地往桌上摆,那架势,搞得她好像是古代大户人家家里的老妈子似的。
“你们快洗漱了过来吃吧,趁热好吃。”
婉如笑着出去刷了个牙就进来了,当真饿了,拿起一根油条咬了口道:“嗯,还挺好吃的。”
“好吃吧,我早上现做的。”
“这都是你做的啊?”
“当然了。”
“你们家是开早餐店的吗?”
“开什么早餐店”,大嫂憨厚地笑着:“我特地为你做的,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每样都做了一点。”
“啊?这么多?哪吃的了,你坐下一起吃吧。”
大嫂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她确实还没吃,但不好意思,忸怩了几下,说:“那我叫我孩子过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