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猛的从榻上坐了起来,眼睛紧紧的盯着盛赞,如怒瞪的铜铃,吓得盛赞竟不知道说什么,只喃喃的吱唔着。
凌云的气势在最高峰时突然又跌了下来,眼睛赤红赤红的,随即自嘲的笑了笑道:“你不该恨你,我爹死的时候,是你代儿子打的灵幡!从此,你与我们凌家互不相欠,即成陌路!”
凌云忍着浑身的疼,挣扎着从床上要起来,盛赞放下药碗,忙按住了凌云,眼睛红润道:“云妹,你不能走!我与你的情谊,怎能说断就断的?我原本是担心你跟了我这个一只胳膊的废物,从此被人嘲笑。既然发生了这等横事,我从此便放下龌龊,相携白头吧。”
凌云不再挣扎了,只是静静的看着盛赞,如冰般的凉,看得盛赞心里发毛,凌云突然就笑了,越笑越大声,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字一顿的嘲讽道:“盛赞,你的意思是,我被王爷睡过了,便是残花败柳,刚好和你一只胳膊的废物般配了?”
盛赞慌乱的摇手,想要解释,却不知如何解释。
凌云冷然的笑道:“盛赞,我凌云还是清白之身!还不是王爷的人! 因为王爷他根本就不是男人!不能男人!所以才恼羞成怒要杀我!!!你,盛 赞,这个废物还是配不上我......”
凌云越说越大声,吓得盛赞慌忙捂了凌云的嘴,又觉得不是办法,又端 起了药碗,慌乱的往凌云嘴里倒。
盛赞虽然只剩下一只胳膊,但毕竟是个武功高强的男人,对付起伤重的凌云是绰绰有余,很快,凌云便连呛带咳的喝光了一碗药。
盛赞一身是汗的站起身来,看着空空如也的碗,吓得如避蛇蝎似的将碗扔在了地上,碎了一地瓷片,逃也似的出了屋子。
凌云则幽幽的看着盛赞的背影,良久才抚着自己的嗓子嘶哑道:“你终于还是这样做了。”
跟在王爷身边,凌云又怎会不了解九王爷的为人?自己若是不喝了这药,他又怎么给她逃出去的机会?
知道是一回事,当盛赞亲手将药喂进了她嘴里,则是另一种撕心裂肺,不是失望,是绝望。
凌云忍着疼坐起来,脱去了身上所有的衣裳,将金疮药的药再次抹遍全身,她要快点儿好起来,逃出去,寻机报仇。
......
见方的小型梅花烙铁“嘶”的一声印在了女人的额头正中间,留下了一个清晰可见的“梅花”印,空气中顿时弥漫着难闻的肉皮烧焦的味道。
没有听到期盼中求饶或痛苦的声音,使得持烙铁的男人眉心紧皱,很是不悦。
男子看着眼着脸色惨白、浑身抽搐,却仍坚持着咬紧下唇不肯吭气的胡兰,讽刺道:“爹说你是李大虎的女人,我本来还不信,瞧你这拧种的样子,倒真让我有几分相信了。”
想着自己现在的处境,全都拜李大虎所赐,召郡王气不打一处来,拿起铁烙再次想要印在胡兰的脸颊上。
一个侍卫推门而入,对召郡王深施一礼道:“郡王,胡县令已经收了聘礼,答应下这门亲事了,后日便是良辰吉日,派了丫鬟接小姐回房,后日梳洗打扮,敲锣打鼓再送过来。”
召郡王不悦的挑起眉头道:“告诉胡老匹夫,他女儿被李大虎掳了,又被送我房中一天一夜,早就不是什么贞节烈女了,还讲那么些繁文缛节做甚?让他滚!后天宴请宾客便是。”
侍卫讪讪的下去,不一会儿又重新回来,说是胡县令向王爷求了情,送一个丫鬟来照顾小姐。
召郡王这才不情不愿的让丫鬟卷帘进来。
卷帘飞扑到小姐胡兰身前,看着一身是伤的胡兰, 心疼的眼睛都红了。
慌乱的解开胡兰身上的绳子,胡兰得了主心骨般顿时瘫倒,手臂拄在了地面上,触碰了伤口,不自觉的呼了一声痛。
哪里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卷帘直接掀了胡兰的袖口,只见胡兰稚嫩的手臂上,数不清的暗红色的红点子,看得心触目惊心。
卷帘刚要斥问,被胡兰直接掩了口,正了正身子,对召郡王施礼道:“郡王,容民女到耳室治伤,晚些再来侍奉郡王。”
召郡王阴沉不语,却也没有阻拦胡兰,由卷帘扶着进了耳室。
卷帘忍了半天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边用药擦着胡兰的胳膊上的红印,边啜泣道:“这郡王咋这样狠的心?小姐怎么说也是他未过门的新娘子,怎么就下得了手?用红烛泪烫胳膊不说,怎么还印上‘贱’籍的梅花印呢?以后不仅小姐见不了人,他们王府也脸上无光啊!”
胡兰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声如闻鸣道:“他们哪里是娶我,分明是以为我是文生哥的心上人,想用我引文生哥下山!只是他们打错了算盘,我在李文生眼里,什么也不是,他又岂会来救我?如此受辱而不自尽,不过是怕他们找爹娘的麻烦,待嫁进王府,我便一死了之,不牵连爹和娘。”
不说还好, 一说卷帘的眼泪流得更凶狠了。
卷帘是家生子,从小就侍候在胡兰身边,因为性子直爽又有股子胆气才被派在胡兰身边保护她,肚子天生藏不住话,索性直接摊牌道:“小姐,你眼里有老爷夫人,可老爷夫人眼里未必有你了!老爷已经得了批文,成亲后便到江州郡任职;老夫人本来是心疼你的,一哭二闹三上吊让老爷救你,后来听说与王爷成了对头亲家,连小少爷都前途无量,她便同意了,逢人便吹嘘自己的亲家,邀了全县有头有脸的人物来吃酒席,将我送过来,不是心疼小姐,是防止小姐自尽的。”
胡兰苦涩的笑了笑答道:“为人子女,替父母爷娘分忧是份内之事,我若是寻死,也定在成亲之后,不能累了家族,这是胡姓女子的命。”
见胡兰心意己决,卷帘便歇了劝慰的心思,将另外要说的话生生吞了进去,手心里的物件也悄悄掩在了袖口之中。
.......
胡县令成了九王爷的对头亲家,马上升官调任,这是江阴县多年来不曾有过的大喜事,整个县城都仿佛粘染了这种喜气,全部洋溢在一片欢天喜地之中,满是阿谀奉承之色,吹嘘拍马之辞。
有一件事却令九王爷十分不快,他如此大费周章的大操大办,无外乎是想看看李大虎会不会看重胡兰,下山相救。
可惜,一连几天李大虎都不见影子,就连水知州也没来参加婚礼,美其名曰,他今日成亲,与召郡王成亲撞日了,这实在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消息。
想要找出水知州此事的破绽,偏偏喜贴、洞房、婚书样样俱全,连新娘子都与他有个完美的邂逅:风流倜傥知州大人入山抓匪,被匪追赶,紧要关头为美艳小寡妇相救.......
故事有鼻子有眼儿,听得所有女子眼睛放光,就连寡妇们的春心也开始死灰复燃了。
就是这么巧。
好在水行州知道礼数,人未到,礼先到,一套上等的九大补-阳之物,看得九王爷直接踹翻了十几个侍卫出气。
作为主角之一的召郡王自然心情也不如表面上那样来得风光,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心里的别扭劲儿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每天唯一的念想就是如何擒得李大虎复仇,结果来得一场空,连李大虎的影子都没见到。
心情空落落的年轻郡王,决定进洞房折磨新纳的郡王妃打发时间。
进得房中,新娘子并没有等她,已经将喜服脱了钻进了被窝,脸朝里躺着。
新娘子竟然不等新郎官归来,是轻蔑他入不得洞房吗?
郡王怒从心头起,自然的抓起了烛台,决定旧事重演,教训一下胡兰。
烛台举起,烛油尚未滴下来,一把匕首已经抵在了郡王的咽喉,卷帘一脸阴冷的盯着郡王。
召郡王的冷汗登时渗了出来,他与九王爷将外面围得铁桶一般,生怕李大虎赶来,却万万没想到最后的问题却出在一个小丫鬟身上。
召郡王佯装镇定道:“大胆奴婢!你这是叛主谋反吗?不怕我爹将你们胡家诛灭了?”
卷帘淡然笑道:“我又不是胡家的亲生女儿,我只对我家小姐好就够了。”
召郡王轻叱一声嘲讽道:“外面埋伏的都是我们的人,你和你家小姐都是弱女子,不出五步便血溅当场,还不如乖乖做我的郡王妃,以后或许,或许.......”
卷帘紧张的将匕首换了一只手拿着,用衣裳蹭了蹭手掌心儿的汗珠,鼓起勇气道:“你、你怎知我没有帮手?若没有十成十的把握,我一个弱女子怎敢救走小姐?”
卷帘押着召郡王出了屋子,如郡王所言,很快,数不清的箭头对准了她,若不是她手中有个召郡王做人质,她早就被射成刺猬了。
卷帘紧张的喊了一嗓子道:“姐姐,我按你说的做了,你、你、你、快出来,我、我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