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啊,师傅对你寄予厚望,这次下山你可一定要小心行事,若是有遇到不平之事,也要先礼后兵,尽量不要妄添杀戮。你的功力虽然已尽得我真传,但行走江湖间,一流高手被一全不会武功的凡人蒙翻也不是少见之事,所以一定要仔细谨慎万分才行……”云青一边给李凡整理了个背包,一边碎碎叨叨的说道。
李凡听着心中又好笑又是感动,他却是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这仙风道骨的师傅,也竟然有着如此家长里短的脾性,只是又想到自己的爹爹,在自己下山的时候,也是这副千叮咛万嘱咐的,而只是下了一遭山,见了一番世面,便却得知了这么多以前他在山上之时根本不敢去想,甚至是怎么也想象不到的那几乎无比接近真相的消息。
见李凡一副出神的样子,云青说道:“我和你说的你可记清楚了?这包袱中的东西,无一不是有着大效用,只要你能善用这些物事,天下之大,哪怕是皇宫你也可以去得,但凡事切记不可骄纵,你虽是我天云山庄的杰出弟子,但并不代表就一定是当世最强的,哪怕是一介凡人也有着无数能够伤害到你的旁门左道……”
“是的,知道啦。”见师傅再次开起话闸滔滔不绝的样子,李凡没好气的回答道。
见李凡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云青笑而不语,他依稀想起自己当年年轻的时候,以自己的天纵之才面对师傅的琐碎细言也是一样的不耐烦。从李凡的身上他却是看到了自己以前的样子,这几年接触下来,云青倒也是彻底把李凡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般看待。在这个时代里,无论是修行界的修士还是凡间的匠人,长徒都是未来继承师傅招牌与香火的继承人,其关系绝对要远超一般的父子关系,有啥压箱底的好宝贝或是绝招也是早早的传授,只要那种心怀叵测之辈才会生怕青出于蓝导致饭碗被抢会留一手。
李凡穿梭在山林之中,在山风的吹拂下袍袖飞舞,身法在一起一落间得到巩固。倘若有无知的乡野村夫见到李凡迅如鬼魅的步伐,十有八九要将其当成一个在月夜中奔驰的厉鬼。
好吧,这么形容实际上是因为李凡穿了身灰白色的道袍,身上也没有背负着包裹或是器具之类长途跋涉的旅者经常会携带的东西。一般行走江湖的侠客们虽然也是身手敏捷,在树枝冠叶中腾飞,但是他们多少都会携带着不离其身的兵器,譬如刀啊剑啊能够一眼就让人看出甄别他们身份的武器。但是李凡却不然,虽然他下山的时候师傅也是给了他满背包的形形色色的物品,诸如回气膏金疮药乃至暴雨梨花针到镶嵌了避水珠的防尘道袍等数十上百样装备应有尽有,但是这么多东西却没有对他造成任何负担,盖因为他身上携带了云青师尊收藏了数十年的佛门秘宝——须弥纳芥子戒!
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佛家的宝贝,须弥山是佛教典故里的一座神山,无数的佛陀、罗汉栖身其中,高不知有数万万丈,长不知有数万万丈,但是如此巨大的一座神山,却是能够被佛门秘法凝练成芥子般大小,藏匿于戒指之中,足见佛门术法之高深。
当然这一切只是传说,鬼知道须弥山在什么地方呢,没准不在西方极乐世界,或许在东方上苍穹天大世界也说不定。李凡自然不会闲的无聊去考究这些各门各派的传说神话,他感兴趣的只是他手指上佩带的这枚暗淡无光的类似于檀木质地的戒指竟然真的能够把云青师尊一股脑儿塞给他的一大堆东西全部收纳其中,并且不像一般的包裹一样受到体积膨胀因素的影响。
这枚戒指看上去平淡无实,但是“内涵”却是极为惊人,李凡身为新生辈里的首席大弟子,即使他平日里无欲无求,但是逢年过节的蒙掌门师尊随手赐下来的宝贝不可计数,全塞到了这戒指里面,可见其容量惊人。
想想自己临走之时师傅咬牙把这枚纳戒拿出来时肉疼的场景,李凡不禁觉得心底暖暖的,至少在这几年里,师傅待他确实是如同亲生父子一般,好的没话说,这使得原本因为他与义父间隔阂导致渐渐寒冷的心灵逐渐回暖。
李凡足底轻轻一踮,只是借由与树杈的那一点儿反作用力,身子便如同没有重量的纸片一般,轻飘飘的飘出十余米开外,然后再另觅一落脚点,再是轻轻一踮,身体在仙元力的托浮下如同飘荡的风筝似的,只要自己调整好了方向和足底的力道,仙元力就能托浮着自己飘然而去,这可不正是和风筝飞行的道理差不多么?
这般赶路的身法,虽然还不能和五层功法之后才能习练的腾云驾雾法术相比,但在凡人眼中,已经可算是神仙中人了,日行千里的神话,除了那几匹在历史上都叫的响名头的宝马,还有哪个能光凭肉体凡胎便能办到?
李凡一边在心底暗暗计较着,一边将自己这几年来所学会的一些步伐身法在行进中交替运用,融会贯通。几年前虽然他也曾奉父命下山一次,但那时心智还不成熟,体能未得到开发,遇上点儿琐碎般的事也只能凭自己的临机应变躲过,远不如如今这般成熟优雅,举手投足间充斥着的无穷仙元来的自信满满。
李凡脚底下不停,直从晌午直奔到傍晚黄昏,估摸者已经离开山庄数百里开外,眼看着天色渐暗,这才往植被稀疏的地方赶去,渐渐的走出山林深处,走上一条有着人迹的山间小路上。
按照师傅的吩咐,此番他下山并无固定任务,只要一直往着南边儿走便是了。既然并无吩咐,李凡也就随心所欲,只要不让他去面对那身为七煞头领的父亲便行,那无比残酷的事实真相他不忍接受,只能拖着一天是一天,往南边走正好也避开七煞的势力范围,免得和他们扯上干系。
在这山间小路上,李凡自然不便施展出仙家身法,若是让凡人瞅见了,少不得引出一桩麻烦事来。即使是这样,李凡的脚步也不是一般人可比拟的,他的仙元内敛,刺激的体内肉体源源不断的生出勃勃生机,再被其运转到足底,每一步下去都仿佛是一头巨兽在踩踏一般,溅起浓浓烟尘,当真是有一股足底生烟的异象。
一路浓烟滚滚的赶来,李凡远远的瞅着了一青一白两张旗子,走的近了,这才发现是一间酒肆,酒肆并不大,也就就间大小,镶嵌在这山道一旁,倒似是专做过山旅客的营生。走近酒肆,李凡才发现这酒肆连个招牌都没有,惟独那一青一白两张旗子上绣着五个字:三碗不过岗。左二右三,迎风招展。
一路走下来,李凡觉的腹中有些饥饿,虽然山庄内也有着辟谷的术法,但是他觉着五谷轮回乃是人体新陈代写的自然之道,不可强行避免,便始终没有修习这门术法。幸而山庄地位超然,山下不知有多少善男信女们舍着自家的肚子供奉着山庄的日常花消,再加上平日里广阔的后山资源丰富,山珍野味、天材地宝应有尽有,也不曾亏待了他的五脏庙。
走进这酒肆,入目之处只有一个人。眼见客人上门,那不知是掌柜还是小二的人便热情的上来招呼道,“客官翻山越岭的来到我景阳县,一路劳累了吧?且吃我一碗水酒,去一去旅途辛劳。”
“景阳县?这名字怎么有点儿耳熟?”李凡顺着热情的招呼入了座,听到此处的地名,不由得感觉心念一动。
“不知客官要喝些什么茶水?看客官穿着得体,想必是大户人家,我这儿只是暂且歇息的地方,房屋简陋,酒糙饭粗,还望客观不要介意。”见面前这位客官穿着不凡,进店之后似是一直在打量店内布局,店家的不敢大意,只是据实相告。
“嗯?那就随便来几碗酒水,来几个小菜,我吃饱还要继续赶路。”李凡不以为意,他是修行中人,餐饮美食五谷轮回,对他来说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只是这吃喝一张口毕竟是人之本能,多少还是得祭点祭点五脏苗。
“好勒。”店家的吆喝一声,便领命退下,这时候的饭馆儿都是无证经营的,也没个什么菜单,翻来覆去就几个小菜,一张嘴儿便能全报出来,其中大部分早已事先准备妥当,店家在后厨稍事协作,一桌小菜便行云流水般的上齐起来。
三个热炒,三个冷酱拼盆,一共六个菜,对于常人来说便也是足够了,李凡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不一会儿便风卷残月的扫个精光,只是这粗茶淡饭虽然吃的饱,但却不尽兴,店家里自酿的米酒口味清淡,远不及山庄内的那些以上好的花瓣酿制而成的蜜酒。
“这酒能淡出个鸟来!店家的赶紧给我再上几碗烧刀子,然后来点儿花生米下酒!”李凡咂吧咂吧嘴,好似是回到了印象里还和父亲生活在一起的时候,那时候山上的那些大叔大伯们都是大口喝酒,满口脏话的。
“客官,小店儿也是为你们好,这酒可不能再喝啦,没瞅着我们这店名儿,三碗不过岗么!”店家的见这客人似乎是喝上了瘾,急忙劝道。
“怎么了?难不成这山中有那成了精的猴儿,专偷喝的烂醉如泥的过客不成?”李凡奇怪的问道,这米酒度数不高,喝了好几碗也不过觉的脸颊微热,全无醉意。
“想必客官是从外面来的,有所不知呐。近几年我景阳县可出了名啦,不知从哪冒出来一头吊睛白额的大狼狗,凶的不得了,那狼狗似是开了灵智,人命是不怎么坏,但却像是学那占山为王的好汉们一般,只要是过岗的,便得朝他孝敬好处,这鸡鸭鱼肉无一不尝,不孝敬到它饱肚为止,便要拿活人打牙腹!”店家窃窃的说。
李凡一听有这等事,乐道:“那我喝上三五十碗,与那大狼狗何干?难不成它专劫醉汉不成?”
“非也,这大狼狗灵智惊人,再加上其耳聪目明,小的也是怕过往的路人们吃醉了酒,醉里说些糊涂话得罪了它,遭了横祸,到时候怪罪回小店上,那可就麻烦了。客官可别不信,前不久就发生过这事儿!”店家的好生解说道。
“原来如此,你开店的小心行事总是好的,罢了,我也不难为你,你再给我沏一壶茶水来,我吃饱了便要上路。”李凡满不在乎的说道,他是修行中人,神兽麒麟他都见过,一条成了精的狼狗,有何见不得的?他慢悠悠的吃饱喝足,才从纳戒里掏出些盘缠,装成从袖子里摸出来的样子,交付给了店老板。
眼见李凡独自上来,店老板小心的提醒道:“客官须得小心,虽然此时并不是那狼狗觅食的时候,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不再在小店里歇息一会儿,等到再有客人前来一同结伴前行也是好的。”
李凡哈哈大笑,高声道:“莫怕莫怕,我还怕它不敢来找我呢!”说着便运起身法,一时间身体周遭风起云涌,雷声阵阵,呼啸着便离开了酒肆,直惊的店老板目瞪口呆,口中连连惊叹真人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