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苏白风办妥后，李凡和玄一看了半天，“就这样？”横看竖看，苏白风也只是在这漆红大门的门缝里塞了块黄布巾而已……
回到茶馆，苏白风摇着纸扇，“所以说你们别不信啊，虽然这宅子一直都没有住人，但只要这门上塞了黄布，子时就一定会有人来取，那人自然是七煞的人。咳，所以说，重头戏还得是今晚。”
入夜，是个月明星稀的好天气，早早地便有四个人埋伏在了老宅外。
“三瓣嘴，你很冷么……？”
“……咳，别再喊这个称号了好不，还有我不冷谢谢。”苏白风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叫玄一的小孩，说话不经大脑。
“额，苏小哥，可是你抖的很厉害啊……”
“……喂，跟你在一起，我很没安全感好不好。”
“……哦。也是……本来我也想跟小念一起，可是后来想想，大哥照顾小念应该比我安全点，所以我就只好跟你一起了。”
“……行了，你别说了……”苏白风扶额道，他个不懂武功的说书人，实在不适合这么直接的接触江湖事件的现场，虽然对自己的安危有所顾虑，但这个机会也让他有点小激动。
“嘘，你们两个小声点。”李凡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响起，让苏白风打了个哆嗦，那娃明明在老宅的后门……难道这就是让他疑惑不解的声音消失之谜，原来这声音是直接入耳一般，旁人自然很难听去。
时间越接近子时，就走的越慢，玄一死死盯着前门，而李凡和慕念则在后门的墙角猫着。他们已经事先计划好了，人在明，他们在暗，该怎么做不言而喻。
子时一到，街上还是静悄悄的，李凡在后巷还思索着，这苏白风莫不是忽悠他们呢。正在这时，一声嗷嗷的细弱狗叫传来，李凡一下子就贴着墙根，往前门绕，那狗叫正是玄一发出的信号。虽称不上高明，却很实用，在山里捉山鸡的时候，他们就爱这么干。
赶到前门拐角探出头去，李凡果然看到一个高个男子站在老宅外，只是老宅无人居住，门前的大灯笼也被废弃了，光靠那月光只看得见一个大概轮廓，男子的侧脸刚毅中带着点熟悉，李凡有点不确定，但这个人很可能他是认识的。
李凡正犹豫着，男子已经从门缝里抽出黄布，里里外外翻看了几遍，最后有些气愤，将黄布扔在地上，狠狠踩了一脚。“哪个狗崽子敢戏弄我田凯枫！？”话音刚落，玄一和李凡都是一怔，这事情可大条了。李凡还没想好怎么应对，玄一那边首先出了状况，就因为男子的那声大吼，苏白风吓得手里的扇子没拿稳，直接啪嗒一声摔在了地上。苏白风还没来得及捡，脖子已经让男子给掐住，提了起来。苏白风虽不习武，身子骨偏瘦，但好歹也是十七八的大小伙子，这身高同那男子不分高低，可在男人手里就跟个小鸡一般，无力抵抗。
玄一已经傻眼了，不敢出声，也不敢跑。李凡见这要出人命，喊了一声：“二叔！”
这一喊果然震住了男子，男子慢慢转过头来，不是虎头山的二当家是谁。田凯枫放开了苏白风，大笑起来，“哈哈，好小凡，下山可真变野了，戏弄到你二叔头上来了！”
李凡没有过去，怕二叔抓他回去，只站在那儿不好意思地笑笑道：“二叔，我没有……误会来着。”
田凯枫甩了甩手，“误会？让我算算，五虎上将是你甩掉的吧？那黑熊也是被你刺死的吧，你那贴身匕首都不要了？这么说来，三溪村那个大案子也是你给平的吧？下山半个月，你这功绩够显赫的呀！”
二叔是看着自己长大的，既然二叔都亲自来了，李凡在外头惹的那点事，也肯定是瞒不下去的。本感觉要出事，没想到把二叔都招惹出来了。
见李凡没吭声，田凯枫知道这小子是理亏了，于是放软了语气，“好了好了，既然遇见了，就随二叔早些回去吧，你爹那边二叔帮你撑着。”
李凡抿了抿嘴，“二叔，我问你个事，你可别忽悠我。”
“嗯？什么事？”
“这儿……是咱们家的房产？”
“……”田凯枫迟疑了一下，“为什么问这个？一间破房子而已。”
“二叔，这房子是我们怎么得来的？”
“……”
“山上，爹，大家都是土匪？”
“……小凡，这个事同你没关系。听二叔的，以后也不许去问你爹，我们不说自有其中的道理，你别让他寒心。”
“……”李凡深吸一口气，虽然二叔什么也没承认，但答案显而易见。他们家是土匪窝，他是土匪头子的儿子……李凡需要时间消化这些，山上吃的穿的用的，原来并不是卖药救人得来的，而是杀人。“那……这宅子原本的主人可是姓木？”
田凯枫一惊，“这是谁跟你讲的？”
看来慕念说的没错，而这玉佩……原本的主人，八成就是死在他们手上，不然玉佩怎能到了他这儿的。李凡捏着胸前的玉佩，忽然感觉这个世界虚假的东西太多了，山上那田园般的生活原来都是建立在血腥之上的，即使从未杀过人，李凡也觉得自己的血是脏的，他就是个小土匪，吃喝都是别人的血肉。
“小凡，你别乱想，你别管旁人跟你讲的，你想想你爹，想想你二叔我，我们是怎么待你的？”
李凡看了看二叔，眼眶有些湿润，憋了半天，总算含住了泪，“二叔，我不管旁人，我要自己搞清楚。”说着李凡转身就走。
“慢着，小凡，你得跟二叔回去！”田凯枫可不会让李凡就这么走了，提气一跃，就到了李凡近前，伸手要抓。李凡此时执拗着，怎会让二叔得逞，一个矮身躲过了这一擒。田凯枫见抓不住，便想直接打晕带走，一出手竟被李凡纤细的手臂挡了下来。田凯枫吃了一惊，这才半个月，小凡的功力竟超出了他的想象。
“二叔，你别逼我。”李凡的表情让田凯枫一愣，他从没看过这孩子露出这么慌乱的神情，这神情似乎是在追问着什么，但却得不到答案一般的无助。这孩子跟李玉堂一样，有着自己骨子里的一份执着，谁也读不懂，谁也看不透。
“行，二叔不逼你，”田凯枫没再动手，“但是小凡，你要记住，若此时不回去，就别怪你爹派其他几位叔来擒你，你爹有多宝贝你，你是知道的。”
“……”小李凡点了点头，“对不起，二叔，或许我想通了，自然就回去了，只是现在，不行。”
田凯枫目送着李凡离去，身边还有个身形飘忽的少女，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便跟着李凡一同离去了。田凯枫看了看另一边战战兢兢地玄一和苏白风，“玄一，好好跟着小凡，若他有什么闪失，你应该知道后果。”
玄一扑通跪了下来，“是，是，二老爷。”
“还有你，”田凯枫瞪了苏白风一眼，“若是你敢暴露李凡的身份，或者把今晚的事到处乱说，我就捏碎你的喉骨！”说着右手捏拳，关节还噼啪作响，苏白风立刻脸色苍白的拼命点头。
“还不快滚！”
李凡闷头走着，慕念静静地跟着他。就这么一直走到了洛河边，天空挂着星星，河里也同样印着星空，在桥头站定，李凡回头生气道，“你就是想看我笑话吧，这玉还给你得了！”李凡眼圈通红，气得从脖子上解下玉佩，手一伸举到了慕念眼前，“拿着，还你了！”
慕念摇摇头，“我不要。”
“你……你这妮子怎么这样，之前不还跟我抢来着么，怎么现在又不要了？！”
“这不是你给未来女人的定情信物么？”
“我去，你还真信那个啊，都什么时候还拿我寻开心，你真可恶。”李凡咬着牙。
慕念伸手将李凡的手推了回去，“你带着吧，这玉佩现在是个凶物，也只有你这条硬命能镇住。”
“……这么得来的东西我不想要，你还是拿回去吧。”
慕念沉默了一会儿，接过了玉佩，“好吧，就当你还给我了，那么我再送给你，可就不能推辞了。”
“……”李凡无奈了，这慕念就是个奇葩，当初砸了门般要抢，现在他不想要了，反而硬塞给他，什么心态，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大，大哥……”玄一气喘吁吁地赶上他们，就看见李凡宝贝的那块玉佩正在慕念的掌心里躺着，顿时心痛起来，“大哥，你这是跟小念定了情么……”
李凡一听***过了玉佩，“别乱说！刚才我把玉佩丢了，慕念帮我捡了回来而已……”
“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
玄一这才又开心起来，“哦，苏小哥说他去看伤了，还让我转告大哥，别忘了约定。”然后又小心翼翼地说道：“那个，二老爷已经走了，大哥，我们真的不回去么。”
李凡皱眉，“暂时是不回去了，我心里很乱……”说着随手拿了一块石子投入河中，缓缓流动的河水被石子打乱出了层层水纹，却挣不开这河水原本的浪花，不一会儿便消失了……
田凯枫不放心，暗暗地又跟了李凡他们一段路，最后才调头离开，“小凡，你可别让二叔失望，若你敢跟我们作对，我就第一个送你去见你亲爹娘……”月光冷冷地刻印出男人残忍的脸。
虎头山上，李玉堂睡不着，这晚心里惴惴不安的感觉尤为厉害，怕是出了什么事吧，却不知当年的孽债正一点点的被人挤出脓来。扑扑地一只飞鸽落在窗边，李玉堂一手揽过，取了竹筒，里面的字条他细细看了一遍，表情凝重起来，手一松，字条飘到了地上，只见上面写着，“少主已去过木家老宅。”
“小凡，你就不能听爹一次话，乖乖的去读书考功名么？”随即摇了摇头，李凡不在身边，也没法叮嘱，李玉堂只得再提笔写了几份飞鸽信，放了出去，“老五，老六，你们俩可得拉着小凡啊。”
化仙成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