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第几天午夜梦回,全身都是汗,大叫着从梦中醒来,满脸都是泪,就像那个浴血的晚上。天地狂风大作,月光都失了颜色,染上了一片血的红光。
刀剑无情,大队的人马涌进了箫清与飞雪居住的这个小客栈,夜色中他们穿着夜行衣,蒙着脸面,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几乎一瞬间客栈所有房间的门全被他们用力一脚踢开,尖叫声此起彼伏,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喊叫与求饶回荡着整个客栈,痛到无力的哭泣。他们丝毫不害怕惊动官兵,见人就杀,客栈里进来了几十人,外面竟是守着百人左右,根本无一个能冲出去,文弱书生,普通百姓都一刀毙命,唯余那些稍有些武功的人招架一时,却终是不能逃脱敌人的四面包围,死的离奇,死的心不甘情不愿。
飞雪与箫清的房间在二楼,竟是被他们从梦中惊醒,飞雪看见外面火光通明,刚披上衣,箫清便冲了进来,握着飞雪的双肩,一脸焦急无助,“飞雪,你没事吧,你没事就好了。我们快离开这里。”
箫清说着便拉着飞雪往外走,手中还拿着不知从哪里拿的一把剑,脸握着剑的手都在抖着。却是还没推开门,们倒是先被别人推开了。
眼前一下子变亮了,急急地停住脚步,还没反应过来,对面的人便一刀劈下来,箫清用剑一挡,生生被对方的气力给震脱了手,掉到了地上。箫清忙护着飞雪往后退,“飞雪你躲在我后面???我会保护你的。”
箫清此时就如同母鸡保护着小鸡一般,全身颤动着,头上细密的汗汇成了一条线流了下来,吓得喉结抖动,却是紧紧地护着飞雪。飞雪站在他身后看着眼前这个衣衫单薄的男子,定是担心自己练衣服都来不及系好,却一心想着保护自己,纵然牺牲自己。
飞雪从箫清的臂下划过,瞬间捡起方才掉在地上的剑,一个起身便一剑杀死了对面的那个黑衣人,黑衣人直直的向后面倒了下去。箫清看的惊呆了,双手捂着嘴,简直不敢相信,是从来都没想过飞雪一个弱女子竟有这么厉害的武功。
然而杀掉了一个,便会涌上无数个,飞雪顶在前面四面临敌,白衫上已经洒满了血,如同浴血的撒旦,黑衣人就像不要命般,明明知道自己抵不过眼前的人,依然一个一个的扑上去,眼神都没有一丝闪躲。
飞雪对着身后的箫清喊道,“快跟上我,我们只能搏一搏了。”
“嗯嗯。”箫清小心的跟在飞雪的身后,躲避着那刀剑,这可不是好玩的,刀剑无眼,一步一步走的心惊胆战,但是跟在飞雪的英姿飒爽的身后,心中也踏实了许多,只要有飞雪在,大风大浪什么过不了呢?
越是往下,黑衣人越发的密集,楼道上全是尸体,斑驳的血迹,刺鼻的血腥气,令人作呕。几乎整个客栈的人全被他们杀了,横尸满地。箫清看着这一幕悲惨的景象,眼泪竟是忍不住淌了下来,是什么人?竟这般残忍!
走到一楼,外面的黑衣人也有一部分涌进来,将他们围在圆圈中。飞雪有些体力不支,毕竟三年多都不曾舞刀弄剑了,这些都生疏掉了。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有什么企图?”飞雪沙哑的声音此刻极具威慑力,全身的血色更让她像是来自地狱的阎罗一般,沙哑低沉的声音就像是来自阴冷的地狱般,吹得人凉飕飕的,空气中都弥漫着杀气。
为首的黑衣人向前走了一步,“我们只想杀掉你身边的男子,你再乖乖跟我们回去就行了。”
箫清听了瞪大了泪眼,气得一口血喷了出来,“你们就只想要我的命?那你们为何要杀掉这几十条人命!他们都是无辜的,你们若想要杀我就尽管来啊,来啊!!你们这群禽兽不如的东西!”
飞雪心痛的看着箫清,他此时已经完全失控了,泪流满面,一个只想整天徜徉在花草丛中的温润尔雅的男子,这便是他说的最难听的话了吧。他哭得撕心裂肺,飞雪的心也跟着他哭得不能自抑,然而面上却要忍住,不可以哭,至少现在不可以输给他们。
“你们若想杀他,就先杀死我好了!”飞雪的剑尖朝地,还在滴着血,一滴滴滴在地上,汇成了一小滩血迹。不知者一小滩中汇集了多少人的血。
“哼,你以为你逃得掉吗?”那为首的黑衣人说着向飞雪飞过来,手中的剑直指飞雪,围住他们的黑衣人全退到了门外。飞雪抽出天蚕丝,一跃而起,转而俯身俯刺下去,那人却灵巧的躲开了,来来回回多个回合竟是分不出胜负。
那人眼神深邃而奸诈,犀利而狠毒,剑剑带刺,招招致命。时间一长,飞雪也有些力不从心,他的剑势花招繁多,飞雪到最后直看的眼花缭乱,体内的力气都如同那呼出的气般渐渐向外抽送,竟如抽丝般,一点点的消耗着自己的体力。
飞雪从最开始的攻击到了后来的防卫,对方依旧气势如虹,明眼人此时都看的出来飞雪有些招架不住,但是飞雪不想自己和箫清命丧此处,纵然生存希望渺茫,也要硬撑下去。
箫清担忧的看着飞雪,只恨自己不会武功,若会武功的话定要杀掉这千万无情之人,用他们的死来祭奠那些死去的人们,然而那些无辜的人都因自己而死。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千般情万般罪,都在这一刻压上心间,纵然有幸活下去,这以后的日子也必要背负着几十条人命,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飞雪一步步向后推着,直到被黑衣人逼着抵到了墙上,未曾想自己已经被逼无路可走,失神间剑已经向自己刺了过来,还未来得及躲避,身体已经被一个身影护住了,紧紧的护着自己。听见剑刺穿肉身的声音,还没来得及抓住那抹身影,黑衣人已经拔出剑,身影直直的向前倒去,飞雪一下子跪了下来,扶起箫清,他只剩下了一丝气息。
“快走,快走???”箫清想要用手使劲推开飞雪,但他已经身体轻飘飘,意识也要被夺走了,一只手还未抬起来便硬生生的落了下去。飞雪长大了嘴,泪滚滚滑落,仰天长啸。天啊,你怎么这么无情,地啊,你怎么这么无理。
飞雪站起身用尽全身力气,使尽浑身解数,向黑衣人劈去,那黑衣人招架不住连连向后退了几步。飞雪趁机向门外跑去,一路劈开数不胜数的黑衣人,泪水模糊了眼眶,鲜血染湿了内心。心像是裂开了一般。
手臂被刀划过也感觉不到痛,背后被剑刺中也痛不到心上。一路披荆斩棘,但退还是越来越虚浮,却是冲出了包围圈,看见一个小巷便转了进去,巷边有一个垃圾筒,飞雪狠狠心躲了进去,盖住了头,周围一片黑暗,泪却是止不住的流,此时才感到胸前也有些疼痛,想来是那黑衣人刺穿了箫清刺到了自己的缘故,当时竟然毫无感觉。
巷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飞雪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你们看见了那个女的没有?”
“没有啊,明明看见她跑到这边来了,怎么突然就消失了一样。”
“这可怎么办,那不就不能向皇上交差了!皇上指明要将这女的生擒到他面前呢。”
“诶,不是还有那死了的人吗?至少交的了差了啊。”
“你以为皇上是普通的雇主么?一个不对,就诛你九族!”
“哎哎,你们小点声,这是秘密任务,要是让头听见你们说的话,你们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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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越来越远,一大群脚步声持续了好一会才没有再听到那些脚步声了。
飞雪呆在恶臭的垃圾桶里,感觉整个世界都如这垃圾筒般,散发着恶臭,无法被救赎。身上被抽光了力气,头埋在臂弯里便哭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伤心,是因为皇室的自相残杀,还是因为皇上的蛇蝎心肠,还是因为箫清是因自己而死的怅惘。
恍若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