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当晚就悄悄地离开了自己的房间,听萧尘的话只将随身的重要东西带走,卸下了妆,以自己的本来面目示人,萧尘再三嘱咐飞雪从明天开始他的身份就变了。有一个微不足道的下人转变为萧尘逛夜市时偶遇的奇人,带回了府中,也因此飞雪当晚随萧尘出宫,转了一圈,自己恢复了原容貌,只是身后有了另一个“后简”,几人在萧尘的带领下也就大摇大摆的走进了七阿哥府。
飞雪看着冒牌的后简,心中不觉愁闷多了点。
清晨朦朦睁开眼,新的房间比以前的要好很多,毕竟这次自己是以客人的身份入住,朝阳透过掩着的窗户照进室内,房间显得开阔明亮而宽敞。也许是太明亮,总让飞雪心中感到不自然,睡眠也是时睡时醒,醒来看见陌生的床椅,心生怆然,空荡荡的空虚,闭上眼一边陷入黑暗一边冥想前世的房间,有很多的房子,坐落在各地各个城市,有宽大奢华的,有低矮破旧的,然而它们永远都是掩着窗帘的,就像自己的身份,见不得光。
醒来也总是睡不着,起身穿好衣服,看了一会儿窗外的盛开的五颜六色的花才真的感受到春天来了,人间四月芳菲尽,山上桃花始盛开。或许过几天逃出了宫,三个人隐居在山林中,还可以看见满山桃花在风中摇曳的场景,走在山间小道中,桃花瓣缓缓飘落就如同日本的樱花一般唯美。
正看着开得鲜艳的花朵,一行人出现在了视线中,飞雪注意力完全放在了为首的人身上。萧尘今天穿了一件紫金甲衣,长长的头发一丝不苟的绾了起来,整个人容光焕发,让满园娇艳的花也黯然失色,但看到跟在后面的一个人时,飞雪脸色青了青,便奔了出去。
飞雪急急的赶到一行人前,先行了礼,萧尘也平静的叫他起来,但眼色是示意他让路,飞雪偏不让。
“七爷大清早是往哪里去呢?小生正好没事,可问能否跟随前往?”飞雪不卑不亢的说,一脸的坚毅并不容拒绝。
“我突然想起有些事未和慕容公子说。慕容公子,这边请,我们屋内谈。”
萧尘叫身后的人留在原地,自己向邻近的客堂走去,飞雪也紧跟其后。
“你想把那个人怎么样?将他扮成后简的样子去请罪吗?”飞雪一边说一边不可置信,很可能出去时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回来时连尸体都可能不保,想到这飞雪不禁感到彻骨的寒冷。
“我不得不这样做,六哥的母亲兰妃是目前最得宠的妃子,她昨天晚上肯定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我若不做点什么,她一定会亲自上门将你带走,那时我就真的什么办法也没有了。所以我只能想出这个办法,我只想要你好好的。”
“我自己做的我就一定会承担,是我当时没有顾忌后果,可是那个人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根本没范什么错,他凭什么要替我去死,去受尽酷刑。我绝对不会让你把他带到兰妃那去。”
“我没有想过要送他去死,再说他也不可能会死,我敢保证,你应该相信我,而不是质疑我。”
“真的?”
“真的。”萧尘说完还不忘拍拍飞雪的头,以示安慰。
飞雪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曾经杀人不眨眼,现在却见不得人因为自己而冤死,每每想到这,心中都会觉得是自己的罪孽,说到底也和这副本来的躯体有关吧。自己霸占了她的身体,但她以前肯定也是善良慈悲的,一些人性的根本也在心中慢慢复苏似的,还是另一个人格在渐渐膨胀?只是此刻心中很平和,听见萧尘的声音就感到心安,所以愿意去相信。
“好,我相信你,但是如果你要是骗了我,我此生都不会原谅你。”
萧尘点点头便转过身离开了,但转身的一瞬间似乎眼底有落寞之情,飞雪只当自己看错了,也不再去想。快步踱回自己的房间开始审视自己已经筹备了三天的计划,今天晚上势必要走,不然微之明天就会露出破绽,但晚上一般出宫的人较少,大队人马出宫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若真如此,也只能向北边城门附近的城墙走,那里有一大片梅林,平时本来人烟稀少,而且城墙外面便是小崎湖,士兵把守不严,是逃出宫的绝佳地点。
飞雪再盘点了一下用具,将早已写好的信放到了书房的桌上,方才乘着下人不注意溜出七阿哥府,前往东宫和伽南公主府通知梅朵和微之,可没想到梅朵竟然又拒绝了。
“飞雪哥哥,你走吧,我想要留在他身边,即使他不爱我。”梅朵说这话时,一脸的微笑与坦荡,好似自己真的已经放下。
“可是你要知道,终有一天他会发现是你盗走了天山雪莲,发现你背叛了他,那时候你想你会是何种境地,不准你还会命丧黄泉。古今君王多薄情,儿女情长在权力面前只是一纸空文,女子会为男子牺牲性命,而古今往来你又听说有几个男子为心爱的女子拔剑自刎?痴情总不是好事。”
“可是喜欢他又有什么错?我就是喜欢他,无论他在别人眼中有多坏,在我眼中也永远是最好的。他在外面,我就担心他冷不冷会不会被风吹病了;他在宫中,我就担心他心情好不好整天想着法逗他开心;他一笑,我就觉得我的世界全亮了,五光十色斑驳陆离;他一皱眉,我的天就暗了,可脸上还是笑靥如花。我不管他是谁,他就是他,是那个我喜欢的他,我以为我可以放下。可是他渐渐融入了我的血骨,除非我死,此生他是要与我如影随形了。”
飞雪看着梅朵说的一会笑一会哭,也不禁悲从中来,有得必有失,冥冥中自有天意吧。
“不知道以后我们还会不会在见面,你是我此生中的第一个朋友,或许这一别便是一辈子??????”飞雪已哽咽的说不出来话,只能任眼泪涕泗横流,往事幕幕在心头。梅朵也拥着飞雪,将头轻轻地靠在她的肩头,就好像那似乎是很久以前两人在窄窄的小院里相拥。
“你长得真好看,就像天空中的月牙一般。”???
“我们以后一起去学堂吧。”???
“飞雪哥哥,等等我。”???
“或许我该叫你姐姐,可我还是想叫你飞雪哥哥。”???
“以后不要轻易对人展露笑颜,不然会被你倾倒的。”??????
??????
一串串银铃般的声音撞击着飞雪的耳膜,刺激着飞雪的泪腺。
短短的几个月,一切都改变了一样。可世间的一切依旧歌舞升平,人们依然为生计奔波。一切都变了,一切却也都没变。
时光在走,我们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