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正山就过来了,找到他们,说:“快吃了早饭,大家一起去看戏。”
洛伊儿奇怪的问:“看什么戏?”
林正山说:“去看了就知道了。”
戏台就在市场的井字街,已经是人山人海,台子上竖着一个黄旗,上书一个审字。
李兰婷说:“就是来看审案啊,这里审案怎么还搭个戏台子?”
林正山说:“应该说是看萧金石审案。”
道宇轩说:“他每个案子都亲自审?”
林正山说:“那当然不可能,他每隔七天就在这里审一次,也是做个公示作用。”
这时台上有人了,坐在中间的是一个白面书生,不苟言笑,面无表情。带上来的是一个衣衫褴褛的瘦弱少年,原告方是一个圆脸的生意人。
状纸很简单,就是瘦弱少年经常去生意人的酒楼偷客人的银两,所以被抓来报官,还有几个丢银子的人作证。一共偷取银两20两,追问被偷银两的下落,却是到一个游方郎中那里抓药给他的老娘诊治眼睛。
继续带来了游方郎中和被告的母亲,一个失明的同样是衣衫褴褛的老太太,萧金石先让一个官方郎中替老太太诊断,结果是青光眼晚期,已经没有办法治疗。于是萧金石继续审游方郎中,游方郎中最初坚持诊断错误,官方郎中询问其开药的诊断过程,却和开出药方不能吻合。
萧金石双目微闭,看着游方郎中,说:“欺瞒官府,量刑翻倍。你再说一遍你的诊断。”不动声色中却让道宇轩也感到一阵寒意。
游方郎中招出了自己的药并无效果,只是骗他们的钱财。
最后断案,少年偷窃二十两,入狱一年,游方郎中诈骗钱财二十两初判入狱一年,若交代其他诈骗罪行,重新根据罪行量刑,若再揭发出其他诈骗罪行,翻倍量刑。游方郎中又主动交代了两起共计五十两银子的罪行,共判五年。郎中身上及住处共搜出三十两银子,赔偿了酒楼丢钱的二十两,余下十两充公。失明老人因无人抚养,自身劳动能力欠缺,交到官办敬老院抚养。
道宇轩说:“这里还有官办敬老院?”
林正山说:“还有官办医所,但是现在百姓还不是很相信,萧金石会审这个案子,可能就是为了让大家知道官方诊所和敬老院。”
道宇轩说:“他的量刑标准似乎也与天朝迥异。”
林正山说:“是啊,天朝主要是人情量刑,这种情况可能会因其孝心轻判,但是萧金石基本都是与获得银两挂钩,这样的好处就是降低了主动判断,判官也无从护短。”
道宇轩说:“他自己制定了一套刑罚规定?”
林正山说:“那倒还没有,但是他的若有判罚都是由书记记录在案的,要作为之后其他各级官员的判罚依据。”
道宇轩说:“怪不得他要做公审,这样以后犯罪者和审判者都可以有相同的法制观念。一举三得,厉害。”
林正山点头说:“正是如此。”
第二个案子是一个以权谋私案,案情也很简单清晰,一个收购市场的主管分级的肥胖官员,被二十个皮毛供应客商告上公堂,一年多时间,不给贿赂就会被判低一级,二十人累计交了八百两银子作为贿赂。
萧金石说:“八百两已经可以判死刑,如果你交代出其他的有意义案件,我可以免你死刑。”
胖子官员又交代了一些给自己贿赂让自己提升品级的供应客商,萧金石让士兵一起带到,根据客商调高品级获利情况,一一判罚,有获利达到八百两以上者,立刻判了死刑。最后所有非法获利追回,无法追回者抵押财产,胖子官员判入狱一百年,财产不够处罚,一切家产拍卖充公。
道宇轩说:“每次都能拔出萝卜带出泥啊。”
李兰婷说:“不对吧,怎么这些之前贿赂的人也这么快能抓来?莫非是…”
林正山说:“对,其实是编排好的,不过案件和判罚都属实,公审本来就是为了教育意义。”
第三个案子是一个复仇案件,一个大户人家的公子,看上一个穷人家的女子,但是女子不从,强抢过程中,女子父亲被打重伤不治而亡,女子不堪骚扰远离本地。过了一年女子的弟弟从外面回来,得知后准备行刺富家公子,结果只是造成了皮外伤,反被交案了。
萧金石先判了行刺者行凶未遂,致人轻伤,五年牢狱。
正当富家公子准备退场时,一个女子过来控告他强抢民女,行凶致死,却是行刺者的姐姐,富家公子一口否认,但是却有当时的目击者和打手作证,显然也是一早都安排好的。
富家公子被判死刑,围观民众一致鼓掌。
道宇轩说:“为何他们会把那个行刺的青年送官?如果自己打他一顿不是一样吗?”
林正山说:“这就是这个案件的意义,其实是抵制私刑,行刺青年因为他的行刺是私刑所以被判刑,富家公子如果也用私刑一样会被判决,主要他们以为一年前的事情没有对证,一口咬定没有就是了。”
李兰婷说:“这些打手,如果追究起来也是罪大恶极,所以反水是很容易的…排演得不错,的确也有教育意义。”
第四个案子更简单,一个老头控告他的儿子打了他,他的儿子辩称因为老头子酗酒嗜赌,自己的钱都被他挥霍光了,所以现在自己的银两都自己保管,但是老头居然抢孙女的金饰典当去赌博,被他发现后反而打孙女,所以才推了老头一下。
萧金石确定抢金饰为真后,判老头为抢劫,以金饰价值判定一年牢狱,儿子为帮助女儿自卫,无罪。
判罚结果出来,有人喝彩有人指责。
道宇轩说:“这个案子是为了让大家反对父为子纲……果然特立独行。”
林正山说:“是啊,很多天朝人士也集居于此,经常会有青年被父母逼迫娶亲或者其他事情酿成悲剧,蛮人百姓倒没有这么多呆板的事情。”
第五个案子却是士兵押着一个青年人,控告青年人私自收购皮毛。青年昂首挺胸,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
萧金石说:“你为何私自收购皮毛,收购后你卖到哪里?”
青年说:“收了还不是卖给你们,我只是赚个辛苦钱,有什么错?”
萧金石说:“我们收购和出售的差价只有半成,你赚得不是更少?”
青年说:“反正也可以混口饭吃,总有人因为各种原因不愿或者不能送到城里来卖,我就是帮他们跑个腿。”
萧金石点头说:“好,我就特批你做皮毛生意,而且允许你卖向其他客商,但是你的进出账目每月必须公开到我这边,我们依据你的账目抽取卖价半成作为税收。”
青年没想到会这样,呆了一下,跪倒便拜:“多谢萧大人!”
萧金石对台下群众说:“往后皮毛生意放开,但是经营者必须在市场办登记,并每月初三日内缴纳税收。”
在场只有几个观众鼓掌叫好了。
道宇轩说:“这一出我就不太懂了,为什么突然可以放开经营皮毛了?”
林正山说:“因为官府垄断了皮毛生意两年来,市场已经逐渐规范,官府用来处理这个生意的人也不少,而且大家积极性也不高,其实效率不高,人均收购皮毛数量远不及这些私自收购的,萧金石早就有意放开皮毛生意,这样课税的话,官府能收到的税可能反而更高。”
道宇轩说:“原来是有收有放,张弛有度,佩服。”
五个案子判完收场,围观的人也都散去,林正山带他们前往府衙拜见萧金石。
林正山介绍了他们后,萧金石问:“不知使团此行所为何事,若是出使我国,应该觐见单于才对吧?”
道宇轩说:“是希望为两国带来长久的和平和友谊。”
萧金石说:“我不过是掌管北宁府,这样的层次的事情应该不是和我来商议吧?”
道宇轩说:“那你觉得和你们单于达到什么样的协议可以保证两国和平?”
萧金石说:“这个我没有办法代替单于回答。不过既然来了,远来是客,就在这里喝杯薄酒。”
酒席中,萧金石只是问了他们的的过往经历,并没有说很多东西,吃完饭后就以有公务要处理先送客了。
林正山不动声色,道宇轩他们一头迷惑,林正山让他们下午就到处转转逛逛,带他们出来后也走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也无可奈何,只好先到处逛逛。有亚美作向导,洛伊儿和李兰婷倒是淘到不少漂亮饰物及衣物,李青蔓也和她们早就熟悉了,像小姐妹一样,不过却不太在乎这些漂亮小玩意。
道宇轩只是跟班,所以眼睛到处看,却发现似乎有两个人一直跟着他们,他刚想说,李青蔓却对他使了个眼色,然后李青蔓低声说:“我们从萧金石那里出来他们就一直跟着我们了,我们就逛我们的,不要打草惊蛇。”
逛了衣服又去逛小吃,众女玩起来的兴致太高,天黑了还没逛完。
回到客栈后天已经很黑了,道宇轩点亮灯却发现萧金石和林正山都在里面等着他。
萧金石说:“下午对不住了,因为我的护卫都是单于的眼线,所以冷淡了你们。”
道宇轩大惊:“那我下午不是说错了很多话?”
萧金石说:“那倒无妨,每年来劝我的人都很多,大多数都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明天你们去市场办张皮毛的经营许可证,再去收购一些皮毛即可。”
萧金石又说:“你的情况正山已经都和我说了,你作为一介武夫,两国争斗本来与你并无关系,但是你愿意以身涉险,来帮助两国和平,的确是侠之大者。”
道宇轩说:“最初我也并没能想到这么多,也是林兄启发了我,而且一路见闻让我也深感蛮国百姓民风淳朴,若能对两国百姓的福祉尽我一份力量,也算是我的荣幸。”
萧金石说:“嗯,我和正山经营多年,也正是为此,现在各路诸侯中,我的实力并不算最大,但是只要我招兵买马,我就可以实力最大,现在有两条路,一条是直接杀了现任单于取而代之,看似容易但是其实不容易,若派兵过去则所有人都会警觉,二是暗杀,但是暗杀后又是新的王位争夺,除非把各路诸侯和王子都清理了,否则战乱不息。”
道宇轩说:“萧大人现在应该银子是最大的本钱吧,何不收买各路诸侯来赞同你?”
萧金石说:“百姓的胃口很容易满足,诸侯都自以为王,收买一时也收买不了一世啊。目前和我可以达成战略同盟的只有七个之三。”
道宇轩说:“先收买一时,再来杯酒释兵权。”
萧金石说:“你这是突然想到,还是有预谋过?”
道宇轩说:“临时想到的,还没有考虑过细节。”
萧金石说:“那好,现在我的情况你也知道了,你们能提供的帮助有哪些?”
道宇轩说:“我们皇上那边可以提供一切私密的协助,我们来的这些人也都是武林好手,可以提供暗杀协助。”
萧金石问林正山说:“功夫比你如何?”
林正山说:“应该在伯仲之间,但是道少侠身负异学,对付武林高手的时候更容易事半功倍。”
萧金石说:“好,现在各路诸侯和单于都有武林好手作保镖,其实暗杀是不容易的,有你可能就简单些。现在对我们自己的实力比较清楚了,那我们大家都再考虑一下,明天再议,希望明天我们能有具体方案出来。”
他们二人走后,道宇轩向众女讲了方才他们的来意,李青蔓说:“幸好下午没有轻举妄动,要不真的打草惊蛇了。”
道宇轩说:“现在主要是大家群策群力,想下如何能帮助萧金石夺权。”
洛伊儿笑着说:“政治的东西太麻烦了,要是直接杀了就好了就简单了,我们江湖人士,除了打打杀杀的啥也不懂啊。”
众人都笑了,毕竟都是年轻人,也没经历过政治,的确也很难想出什么手段。
亚美突然说:“一年一度的舞乐大赛下月举行,那时候基本所有权势都会到场,如果想有所行动,那时候倒是最适合的。”
李青蔓说: “这个主意不错,直接一窝端了。”
道宇轩说:“时机是不错,具体如何实施呢?”
亚美说: “比赛时,单于是最近的,诸侯按照权势大小依次排坐,如果我们能一起参加比赛,刺杀行动就是最容易的了。”
李兰婷说:“我们三个和亚美勤加练习,可能还有机会吧?道宇轩呢?”
亚美说:“他倒简单,作为萧金石的护卫就好了,萧金石这两年位置越来越靠近单于,他动手也很方便的。”
李青蔓说:“就我们三个加上道宇轩,实力还是太单薄,我和皇上那边联系,看能不能增加几个女性高手。”
道宇轩说:“好,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去和萧金石商议一下。”
次日,道宇轩他们先去办理了皮毛经营许可,然后买了一批皮毛,转手到城外就卖掉了,果然身后跟踪的人也不见了。
她们三人就和亚美一直在练舞,道宇轩假装到处采购毛皮。
晚上萧金石和林正山过来的时候,道宇轩把他们的方案说了出来,均认为可行。
但是如何让一个皮毛商做萧金石的护卫呢,加上单于一直对林正山有防范心理,萧金石就想到了一个主意,同他们商议一番认为可行。
第二天中午他们三人一起在萧府用饭时,酒过三巡,萧金石支开守卫。
林正山提到正在帮萧金石囤积天朝土匪作为士兵。
萧金石激动地说:“正山你这是陷我于不义啊,而且有了北宁这个摇钱树,我已经满足了。”
林正山说 :“萧兄,你是人中龙凤,岂能久居人下,眼下我们粮草充足,又人心所向,风头盖过单于很多了,你要三思啊!”
萧金石说:“此事我就当你没说,往后也不要提了,否则莫怪我不念旧日交情!”
林正山狠狠地说:“今天既然说了,我就不怕再多说了,你若不要那些兵,我就自己接收了,到时候如果有冲撞到你的地方,先和你说声抱歉了!”
萧金石疑惑地说:“正山。你这是要谋反?”
林正山说:“没错,到你选择跟我夺蛮疆还是一辈子缩在北宁了!”
萧金石说:“来人,给我拿下林正山。”
果然门外有人在偷听,立刻两个守卫进来准备拿下林正山,两把刀立刻劈向林正山,林正山说:“来得好!”直接一个空手夺白刃,抢来一把,并且顺手一刀砍倒一个。另一个却似乎武功好点,与林正山缠斗一时也分不出胜负。
林正山对道宇轩喊道:“拿下萧金石,要活的。”
道宇轩却回头一掌劈到林正山的后脑,林正山应声而倒。
萧金石说:“把他关到地牢去,回头我要慢慢审,不知道在这里还有多少他的党羽。”
然后又说:“道少侠,这次多亏你了,今天刚好损失一个守卫,以后就留在我身边吧,肯定比你在他旁边好。”
道宇轩说:“多谢萧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