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掉扶在腰上的手,陈言这下可以黑脸了:“ 谢谢你的好意,下次别在自作主张。”
瞅着车座上的票据,陈言心里堵得慌。下午的时候他姐姐一个电话招呼帮忙去某公司拿点东西。姐姐穿着职业装精神抖擞的下楼来钻进车里:“东西呢?”
把票据递给姐姐,陈言不高兴:“姐,你又不缺钱为什么要洗钱!这玩意儿洗多了犯法的!”
摸了摸陈言的脑袋,姐姐笑的风轻云淡:“你还不放心你老姐的能力?这是帮别人洗的,不经我的手。”
帮别人洗的也不行哪!陈言的姐姐多,关系最好的姐姐却只有这么一个:“ 下次要洗的话我帮你洗,出了事儿不有个人给你陪葬呢吗。”
刚还风轻云淡的姐姐听着这话立马拉了脸,轻轻拍了陈言一脑袋:“去,童言无忌。”
啥?还童言无忌?陈言毫不留情的反驳:“谁童言啊!我满18了好不好!”
天府大道,大冷天的陈言就只能窝车里暖气了。车里收听着电台,传来本周英文歌排行榜,嘎嘎小姐、史蒂芬妮稳坐榜首。本来躺着魂游外太空的陈言听到这儿嗖地坐起来,他突然想到房怀欢。拧着眉头,陈言想知道那个清冷魅惑的女子过的好不好。 房怀欢,圣诞节快到了,你……会不会回来?
平安夜了,陈言和一众教信徒们在教堂里点着蜡烛许了愿望。他不是教信徒,只是喜欢这种活动氛围。手里玩着苹果,陈言考虑把它吃掉一半。没法子她牙不好,咬不动。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喂,哪位?” 陈言瞅着是个陌生号码。
“来机场接我,等你。” 又退化到一定程度的国语从电话里传来。
陈言就跟被雷劈了一样愣了两秒,这??这是空降呢啊?机械地抛掉苹果,陈言激动了:“ 房怀欢??你回来了?”
“回来给你戴圣诞老人的帽子,快点啦我累了。” 只有在和陈言说话的时候房怀欢才会像小女生一样撒娇耍赖。
80码的轰到双流机场,陈言很少晚上开车超过60码,他有轻微夜盲症。或者说他晚上要是不戴眼镜的话最好别碰车。
直奔国际通道出口,陈言没看见房怀欢在哪儿。他有点儿郁闷,丫的今儿可不是愚人节呢啊。
房怀欢早看见了陈言,悄悄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肩膀:“圣诞快乐。”
扭过身子定睛一看,他以为自个儿眼花了,摘下眼镜再确认了一遍眼前这人确实是房怀欢:“你!你头发呢?”
唰地头上升起几条黑线,房怀欢娇嗔地瞪着陈言:“我脑袋上的不是头发是胡须啊?”
这!不是呢吧那么长的卷发怎么舍得剪掉呢啊!陈言踮起脚瞅了瞅房怀欢背后的头发长度仍然不死心:“姐姐,你不是戴的假发唬弄我吧?”
房怀欢见着陈言一幅跟剪掉的头发是他的表情真想踹他两脚,但是她要保持淑女风范:“ 喂!我漂洋过海的回来陪你圣诞节你居然最关心的是我的头发!太过分了你!” 说完扭头踩着高跟鞋噔噔噔的往机场外走去。 这时候陈言才放正心态的仔细看起房怀欢的身影,不怪他呢啊这人有恋发情结。房怀欢单薄的身板套着件收腰的银色风衣,笔挺的西裤整幅形象相当OL,陈言总结——真是越来越成熟往御姐方向发展了。 发现陈言没跟着出来,房怀欢又折回去,这次她不顾淑女形象了。叉着腰!盯着陈言大有一副——你想怎样的表情。
房怀欢不愿意住酒店,陈言把这位老佛爷请回了自个儿私人住宅,好言好语屁颠屁颠地好生伺候着。 洗去一身疲惫,房怀欢裹着浴袍坐进沙发顺带冲陈言招了招手:“过来。” 陈言怎么瞅她这动作怎么觉着像招宠物,就跟他招他养的小泰迪狗一样。
过来就过来呗,WHO怕WHO啊!
“怎么瘦了?你在瑞典做神仙哪没吃饭的?” 房怀欢郁闷了,在国外生活的人都是往肉的长,陈言怎么倒瘦了。
面对房怀欢捧着她脸的亲密动作陈言有点儿招架不住,好歹快半年不见这人都不带点生分的:“ 我要是没吃饭你现在捧着的可能就是堆人骨架子!”
还是这么爱瞎掰,房怀欢撅了撅嘴没半点预示性的钻进陈言怀里抱着她:“ 想我没?”
完全傻眼了,顺带心跳乱拍了,陈言两手僵在半空不知道要往哪儿放:“ 想……了。”
“真乖。” 房怀欢闭着眼满足地伏在陈言怀里,感受着他思念的气息。顿了顿又说:“我想你了。”
没听错吧?陈言努力睁大眼看着怀里的人,确定没有幻听。他不知道该接什么样的话才好,两僵在半空的手缓和下来把房怀欢抱紧了些。有时,肢体语言胜过口头表达。
正在熟睡中,陈言迷糊糊的听见有玻璃器皿的敲击声。眯开半边眼睛瞅了瞅,再忽地全睁开。陈言那嘴呈个“o"形,这这这,这是个什么造型!? 房怀欢一手拿着玻璃碗一手拿着根筷子,满脸不乐意,见着陈言醒了又敲了两下:“ 我饿了。”OH天哪,那表情十足被虐待了似的。陈言十分不情愿的爬起来扒拉上拖鞋拉着房怀欢进了厨房打开冰箱,把牛奶蛋糕吐司全堆给了房怀欢手上:“乖,吃吧啊。” 顺手堆在灶台上,房怀欢泪眼汪汪的装可怜:“人家在巴黎天天吃这个,回国了你还给吃这个。” 顶着这双蛊惑力强大的双眼哀戚注视下,陈言知道自个儿的懒觉怕是要报销了:“ 老佛爷,您更衣吧咱出去用早膳。”
女人难伺候,尤其是房怀欢这样的女人更不好伺候。她爱美食又怕长肉,甭管吃不吃,吃不吃的完但凡她见着顺眼的可着劲儿的往购物车里扔。从食品区溜达一转下来,陈言见着购物车已经堆满了。伊藤洋华堂的圣诞氛围搞的特浓厚,房怀欢怎么看怎么觉得小日本的服务确实是全球最好的。
“来,姐姐给你戴个小红帽。” 房怀欢笑吟吟地把圣诞老人的帽子给陈言戴脑袋上。切,怕啥,今儿戴这帽子的人多了去,咱不怕被笑。
“哎哟,小的谢老佛爷赏赐。还好您没给赐顶绿帽子。” 话都说完了陈言才觉着味儿不对。
房怀欢被陈言这无心之话给雷了下:“ 什么?”
“没!啥也没说。上车吧。” 陈言赶紧地准备给忽悠过去。
房怀欢刚才听清楚了,她心情大好的理着陈言脖子上的围巾:“ 陈言啊,想要绿帽子是吧?”
这人的眼里怎么放出狡猾的光芒哪?陈言觉着这时候得顺着房怀欢说,要不然指不定来啥事儿:“ 呃?是呢啊。好像没卖的。”
房怀欢被陈言防踢的表情逗的喜笑颜开,用戴着皮手套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庞:“来,在这里亲一个我就给你绿帽子。”
啥?这也忒会趁机占便宜了不是!陈言觉着房怀欢越变越“坏”了,他深呼吸了口气瞄了眼诺大的露天停车场四周没啥人,及其绷自然的飞快亲了下房怀欢的脸,完了立马钻进车里:“外边儿挺冷的咱回家吧啊。”
晚上有聚会,陈言决定带上房怀欢一块儿,反正都是富二代圈里的人不会觉着有落差。趴镜子前涂霜抹粉的房怀欢从镜子的反射看见陈言非常悠哉地跷着腿翻杂志。她不干了,凭啥陈言就这么清闲哪!
“说!你怎么能这么闲呢!” 房怀欢拿走陈言手里的杂志霸道的坐他腿上。
看着离自个儿很近的这张脸,不紧张那是假的。这时候真得装镇定了,你国外长大的会蛊惑人,丫我中西综合的也会诱惑呢啊!木木地凑房怀欢耳边,陈言放缓声音:“ 那是因为你没见到我在瑞典念书忙的昏天黑地的时候。” 关于耳朵吧,大概它是每个人都有的敏感地带。房怀欢被这感觉弄得有些耳朵痒,佯装不高兴的说:“ 坏人。”
陈言觉得房怀欢这类型的女人天生就是做恋人情人的好材料,他感慨了。
房怀欢笑了,笑的眼里有着光彩。她的指甲扫着陈言脸的轮廓:“ 给你一个机会,今天我是属于你的。想做恋人还是情人?”
妖孽,妖孽!有人曾经说陈言就跟唐僧一样,那这会儿的房怀欢不是女儿国王就只能是白骨精了。想了想,陈言丢出句:“恋人跟情人哪个占的便宜大点儿啊?”
真是个怪胎!房怀欢简直服了陈言居然能这么问,蜻蜓点水般含住陈言的嘴唇,陈言感觉到舌尖的触碰。
“这是情人。” 至于恋人嘛,房怀欢有着捉弄意味的指了指陈言的心:“在这里。”
抗不住了!再不逃开陈言觉得自个儿会被电死。站起来,他按着房怀欢坐下,豁出去了:“那行!你今儿可以挑战一下二合一!”
圣诞节的晚上各大酒吧KTV爆满,不提前预定就是排队都排不上。包厢里灯红酒绿。陈言在这个圈里的朋友是有几个和自己同道的,个子都不太高斯斯文文,一头短发干净利落的还是挺帅来着。
啊……伏特加,又是伏特加,烈酒中的佼佼者。陈言特想跟这帮人吼句:“丫的你们喝老白干儿算了!东北二锅头也行!”
酒桌上堆着果盘零食,骰子扑克,剩下的除了酒杯清一色的全是酒:啤酒,葡萄酒,360伏特加,芝华士……数着数着,陈言瞅着瓶黑比诺。我靠!谁TM这么仇钱呢啊!一瓶年份不咋差的黑比诺弄到中国至少5万起价。看来看去,陈言还是觉得喝葡萄酒安全一点,度数不高。醉了也不会那么难受。在中国,一名葡萄酒的品酒师年薪很高,但他那舌头的味觉寿命相当短。用味觉换钱?咱不好说啥,各人职业不同。
“欢欢啊,咱还是喝葡萄酒吧。要是醉了胃也好受点。”
“你这些朋友是不是都很能喝啊?我看要不我们中途撤退吧?” 陈言数酒的时候房怀欢也在估量,她觉得今晚上极有可能会全被放翻。
“他们要是灌你酒的话你别那么干脆一口干,就说我不让你喝酒。”
这话有着不经意流露的在乎和霸道,房怀欢喜欢:“ 好。你要是顶不住了我再支援。”
“哎哎哎!不能这样啊!我们这里边有单身同胞,作为双身同胞的我们要表示同情!” 琦姐年长几岁,前边儿提到的短发队伍中的一员。
“小陈子,这位美女不是从瑞典拐回来的吧?” 说话这人是陈言高中同学,尖牙利嘴的。
怎么这么快就冲他开炮了?丫凳子都还没坐热。陈言拉着房怀欢走支架话筒前介绍:“ 美女们,这是怀欢欢,正儿八经的华侨。咱海龟派没人家正宗。” 为了保护房怀欢隐私权,陈言省掉她的姓氏。
“你俩啥关系啊?” 另一朋友扯着嗓子吆喝了声。
“她是我的……“ 朋友?人家不信。同学?扯淡。亲戚?更扯淡。恋人?关键不是。情人?有点儿牛B了。陈言把这些关系代名词极速过滤了一遍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
看陈言那憋样儿,还是自己来吧:“ 我是他今天的恋人加情人。”
此话一出,下边儿的人立马起哄了。
陈言小意外地看着房怀欢,这点儿**他还是吃的起,就觉着房怀欢能放下,身段这么合拍放的开。
“这种双层关系说了不算,眼见为实!” 陈言的高中同学开心了,其他的人也跟着开心了。
陈言把眼神淬炼成刀子射过去:“丫你想被剥皮哪!”
“来点实质的!我们好称呼陈太太。嫂子也行啊!” 这群人开始轮番轰炸了。
“爬!哪儿凉快哪儿呆着!” 陈言拉着房怀欢往沙发边走,再不坐回去要被吵死。
房怀欢除了陈言之外她和这群人不认识,她也不觉得就算是认识了又怎么样,不就是想看现场版KISS吗?都是留学的谁含蓄谁招群攻!她拉住陈言两人在逢场作戏的名义下深吻了第二次。不这么个解决法她俩今晚怕是走不出包厢。
好几个人倒在沙发上昏睡装死了过去,还有几个继续划拳拼酒,剩下几个踩着舒缓音乐细碎地交谊舞步。房怀欢和陈言在剩下的几个里边,两人把下巴磕在对方肩上,有点儿晕。
“喜欢我为什么不说?” 房怀欢只醉了3分。
“不一定喜欢就要说出来。” 陈言没房怀欢酒量好,醉了4分了都。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呵呵,我喜欢你。”
整理好自个儿的双肩背包,陈言端端正正地坐在房怀欢房间里等着她收拾装备完毕,那架势跟八案巡抚一样。来回扫了两道房怀欢的卡其色七分裤,陈言啧啧着摇头从包里拿出一条还没拆下标签的灰色棉质运动长裤递给房怀欢,他就知道这个大小姐在山里不懂照顾好自己。
“穿这个,山里湿气重,护好你的腿别扯进去太多湿气。免得将来风湿。”
房怀欢接过来,忽然想起几个月前和政教来青城山的时候,她也这样对腿有风湿的政教说过。而现在,这份体贴入微的细心来自陈言。是一种真正放在心上,设身处地为她想的关怀。
两人同样的运动装,同样地扣着白色鸭舌帽。不同的是都背着旅游背包的两人,陈言手里多了份——钓鱼工具。中途歇息时,陈言神秘地打了个官腔:“ 房怀欢小姐,本向导要带你去个好地方。”
房怀欢眨了眨眼,思考中:“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口中常说的新龙门客栈,专门收我这样细皮嫩肉的。”
哎哟!原来房大美女还会冷幽默呢啊!陈言有点儿刮目相看:“ 你很聪明,但是 你,猜,错,了!下面进入采访环节,请如实回答。”
“你开心吗?”
“此时此刻是开心的。”
“还有没有不定时的想起不开心的事情?”
“有。”
“长年累月住着别墅看着一堆豪华的东西,有没有感官疲劳?”
“有呢,你难道没有?”
“有没有体会过与世无争?”
房怀欢茫然地摇头:“ 实在是没有。”
“OK,本次旅途就由我带你进入一个与世无争的世界。充分地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叫寄情山水间的生活。” 陈言倍儿得意的朝房怀欢伸出右手摊开手掌,用肢体语言发出诚意邀请。房怀欢看着面前很孩子气的笑容,视线落到陈言的手上。她没有童年,她的小时候永远是被机械化的课程安排地满满的。从来没有人像陈言这样对她伸出过手等待着自己的附和,而那等待的源头仅仅是想让她开心忘掉不开心的事。房怀欢是有着冰壳做保护层的,她不介意自己的冰壳会冻着别人。但她现在介意了,她介意这层冰壳会冻着赤子之心的陈言。那么,就让陈言把冰壳一点点的融化掉吧。裹着它这么多年,房怀欢累了。她需要有处地方能让她丢盔卸甲什么都不带。 于是,房怀欢把自己的手交在了陈言手里。连同她毫无设防的心,一并交给了陈言。她相信,这个人可以给她一直想要的。
陈言带房怀欢到达的地方是所农家乐,坐落在青城后山的山腰上。出了屋子经过院前的小广场,下面是流淌着冰凉山水的小河,河水最深处也不过在人的小腿。岸边有很多已经被冲刷圆滑的鹅卵石,经水湿润后还会泛出微弱的光华。河上架着两座用树木搭成的桥,彼此间隔着小段距离。农家乐很清静,周围自然生长着旺盛的植物,上空飘浮着白色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