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按喇叭的肇事车厢里亮了灯,陈言才看清楚这不是房怀欢呢吗。他憋屈地指着房怀欢:“你你你!
YOU GET OFF!” 恶作剧成功,房怀欢憋着笑意下车慵懒地趴车门上钻空子的说:“你说了不准用英文交
谈,违规者跑三环。” 啊!????陈言顿时觉得赔了夫人又折兵,这时候谁给她递块砖她铁定一砖头拍死自个儿!
跟着人流进了锦里,灯火阑珊,繁花似锦,房怀欢挽着垂头丧气的陈言,一个高兴,一个懊恼,开玩笑,三环多TM的大啊!
“喂!待会儿就是要跑三环也不用这样霜打的茄子吧?” 房怀欢真觉得要是再绷着架子不笑肯定内伤,于是乎她第一次在陈言面前灿烂地笑了而且是肆无忌惮地笑。
白了她一眼,陈言从挎包里划拉出一小本成都地图,指着图上的一个大圆圈说:“房怀欢同学!这就是三环!” 房怀欢配合地认真看了看地图,想起什么:“ 随身带地图???你是路痴?”
纠结地把地图扔进包里,陈言忿忿地回了两字儿:“不是!”
“那你怕走丢了?” 房怀欢自己好像都觉得这个理由说不大过去,他在成都长大怎么还会怕走丢了。
“噢!你有带地图的习惯?”
嘎然停住前进的脚步,陈言的面部表情欲哭无泪:“姐姐,我车上还没安装导航系统???”。
这下轮着房怀欢丢给她一记白眼,那意思就是你早说不就完了浪费她力气猜来猜去。
房怀欢由于家庭原因在成长过程中一直被很好地与外面的市民世界隔绝开,加上她本身有轻微的人群恐惧症,打死她也不会一个人融进生活人群中,加上她那时就是想融入也有点难。现在在成都的生活体验是她从未有过的,就像初生婴儿刚来到这个世界一样。
两人手里挂了捧了一堆吃的在家冰激凌店门口停了下来,那眼神烁烁放光。
“老板,两个香草圣代。”
“老板,两个草莓圣代。”
等等,够默契呢啊不约而同!陈言歪着脑袋不解:“你不是喜欢草莓味吗?” 房怀欢学着他的样子眯起眼:“你不是喜欢香草味吗?” 陈言转移目光琢磨他啥时候跟房怀欢说过自个儿喜欢香草味的圣代,好像真没说过。而房怀欢呢,在他转移视线之后满足欣慰地笑了起来。
“你们的圣代好了。” 店员将圣代递到两人面前,房怀欢首先惊道:“四个?!” 店员满脸热忱的微笑回答:“你们两个人刚才不是说了吗两个香草两个草莓。”
傻愣地看着左右手上一边一个的圣代,房怀欢哭笑不得:“这!这就是奸商啊!” 再看看旁边的陈言,丫的吃的倍儿欢欢。
陈言幸灾乐祸地搁边儿上战斗手里的圣代,听到房怀欢结巴的感叹立时低笑点发作:“哈哈哈,小样儿,两圣代就把你感叹的结巴了?公主啊,主啊,猪啊???”
“你吃的完吗?”房怀欢完全没听出来陈言最后的词,她现在考虑的是怎么把手上多出的累赘解决掉。
“吃不完扔了呗,又没人逼着你非要吃完。” 陈言的牙打了个颤,真凉快。
“这么可爱的东西你也舍得扔掉,拿去。” 房怀欢说着把手里的袋子交给陈言提着,自个儿返回冰激凌店。陈言莫名其妙看着她走远的背影不知道她要干嘛。
瞄准一对中年老外夫妇快走到冰激凌店门口时,房怀欢相当职业的充当了一回销售员,以店里做活动为由把手里的两可爱圣代送了出去,还招得两老外眉开眼笑拍了张合影。
“不是吧!!” 陈言在远处看的目瞪口呆,姐姐这是人才哪这!
得意洋洋的回来,房怀欢抿嘴笑着冲陈言摊开手掌。 “干,干啥?”陈言一时没反应过来。 房怀欢不以为意地拉过陈言左手里还没有开动的圣代咬了一口:“这份圣代是我的。”
22点之后,三环
“1,2,3,4,2,2,3,4??????” 陈言已经开始跑了几分钟的三环,让房怀欢抑郁的是他一直在原地小距离的来回跑。
“停!拜托你这是在变相的恰恰好不好?走两步退三步的。” 房怀欢靠在自个儿的车门上提出抗议。
“咱当时没说具体要怎么个跑法啊,我这也是跑啊,慢跑!”陈言习惯性两手一摊无辜地看着房怀欢。
狡猾的孩子???房怀欢忽然想起一年多以前自己不是就知道陈言是个爱耍赖的小破孩吗。鹅黄色的路灯下,房怀欢这时的POSE很随意,随意地靠在车门,随意地搭着手,随意地头部活动弧度,随意地眼神迷
离,这些随意加上她扬起的嘴角让陈言觉得她真的应该去做平面模特。
“走,现在去应该还来得及。” 陈言把房怀欢拉进驾驶位,他决定带房怀欢去做件事。
春煦路
春煦路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不准车流进去里面必须步行。陈言对于这点来一次春煦路抱怨一次,他是个懒人不爱走多余的路。飞奔进还没关门的休闲运动服专卖店,由于刚才是拉着房怀欢跑过来的陈言进了店里也还是很自然地牵着她的手。房怀欢下意识想松开却又舍不得松开,她知道自己的心在悸动。
“咱俩明天亲子装,带你去个地方。”
“亲子装??”房怀欢非常无邪地问了这么一个问题,陈言倒是没笑,旁边的销售员笑了。忍住快要抽筋的脸部,陈言扳过房怀欢的身体面向一排衣服堆个笑脸:“姐姐,姐弟装也是亲子装的一种!”
郊区敬老院
两人起了个大早,磨磨蹭蹭地到敬老院日上三竿了都。房怀欢站在大门口抬头一看,敬 老 院三个大字映入她的眼睛。她用疑问的眼神看着陈言等着解答。
“嘿嘿,来这里的志愿者都是统一的服装,所以昨晚要拉着你去买衣服。我是中国志愿者。”
“你是志愿者?”房怀欢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一遍陈言,她没听错吧?这个标准的富二代居然是盖了章的中国志愿者?不介意房怀欢的诧异,陈言拿出志愿者证书递给她看。
房怀欢不会做家务,更没有做过志愿者,只能看着陈言前前后后的忙碌打转。她实在没想明白像他们这样的子弟居然还有陈言这样不嫌累脏主动做志愿者的人。两人推着一位坐在轮椅里的老婆婆在树荫小道下透风,老婆婆七十多了可是神智很清醒。她让两人一左一右的坐在轮椅两边,拉着她们的手给她们讲起了故事。讲她这辈子走过来的故事。年轻时她是名老师,她的爱人也是老师。**时期不分青红皂白的打派事件生生粉碎了原本幸福的家庭。她的爱人在**时去世,撇下她和三个孩子。为了抚育孩子们好好长大成人,她捡过垃圾,进过工厂,做过保姆,卖过豆花,所有力所能及的事她都做了。那段含辛茹苦呕心沥血的日子硬撑了过来相应地也落下病根。到头来费尽心血养大的孩子们没有一个愿意在身旁照顾她的。末了,老婆婆握着两人的手热泪盈眶地说:“孩子,人这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有义务有责任也有自己想追求的,甩不掉的东西就别总想着去甩掉,那样徒添烦恼,折中的融合一下日子会好过很多。也别总是后悔这后悔那,它们始终是自己亲自过来的。”
茂盛的绿叶下,房怀欢和陈言逗弄着硕大铁笼里的孔雀。“我还不知道原来敬老院里有孔雀。”房怀欢拿出手机对着孔雀拍了几张照片。 “切……你老人家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怎么样,你折中了没?”
房怀欢脸上原本的笑意一瞬间消失,她直视陈言:“你问我?”
“当然是你。”陈言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对上房怀欢的目光:“你这里不快乐。”
多年被寒冰镀护着的灵魂早已形成一层冰壳,因为陈言的话房怀欢的冰壳刹那出现了裂缝,一大条裂缝。像是受了太多委屈后突然有人伸手将她拉进自己不带任何目的功利性的怀抱,只想给与温暖,房怀欢控制不住地鼻子发酸湿了眼眶。她倔强地别过脸努力调节情绪:“怎么像老外一样这么直接。”
躺在床上回想这一星期的日子,房怀欢真的很开心,虽然她心里积压着不少事。好像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当初只见到陈言的一幅抽象画就能真心的笑出来,有些认可不需要怎样着重盛大的体现出来,仅仅是心底泛起的柔和就足矣。房怀欢觉得她很有必要重新审视自己的生活,那是生活吗?高处不胜寒是她对自己生活唯一的形容。同样的身份,为什么她和陈言是两种不同的状态。感觉自己像是白天在敬老院看见的那只孔雀,被关在一个大大的铁笼里。开屏美丽又怎么样?让人称道又怎么样?永远都被隔离在一个固定的环境里。 来电铃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房怀欢接起电话:“妈妈。”
“什么时候回来?大家都在等着你。”
“嗯,下个月就回来。” 前一秒的好心情顷刻间被一扫而光。
“下个月?你在国内感觉适应?”
“很适应。不用催,我会按时回来的。”
“好吧,你注意安全。好好休息段时间,回来后还有一系列动荡要你解决。我和你爸爸也只能在旁边协助。”
挂掉电话,房怀欢有种深深绝望的无助感,一定要这样站在最高点才是她的人生吗?难道和她一样的陈言没有这样的感觉?那个人,好像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身份,他做的每一件事完全跟富二代不沾边。怪人??????
夏日清晨的微风有股令人舒适的凉感,大概一天里这个时间段是最凉爽的。陈言老远就见着房怀欢文文静静地背向坐在椅子上看杂志,旁边桌上放着一碗盖碗茶。嘿!这人来成都还不到两星期倒是入乡随俗的挺快,都会成都人的早间生活特征了。小幅动静地悄悄走到房怀欢椅子背后站好,陈言俯身看见房怀欢正在看最新一期的《时尚》。
“来了?”房怀欢目不斜视地继续浏览着,陈言没有先回答而是闻了闻自己的衣服,他确信自个儿身上没有香水味,走的那么轻房怀欢怎么就知道是他!来了? 房怀欢在第一天和陈言相遇之后逐渐有了不少转变,最大的转变是她的脸上多了很多暖暖的笑意,只要陈言在她的视线范围之内她很难得不笑。拉起陈言的右手摇了摇,这时候她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叮叮当当,快18岁了你还戴着铃铛手镯?”
“哎???你也才19好不好,怎么说的好像大我7,8岁一样。有一种民俗是给身体不好的小孩戴上这种铃铛手镯或者长命锁以求平安吉利,我嘛刚好是身体不好的小孩,一戴就戴了这么多年。你刚才就是听见铃铛声才知道是我的吧?”陈言说着说着眼珠子就转到房怀欢的头发上去了,房怀欢的发色是栗子色,长长的大卷发垂在腰际显得瘦挑的她更多了分纤弱。本就白皙的皮肤被这发型衬得肤色更白了。陈言一直钟爱黑色的长发,但她破例喜欢上了房怀欢的发色。
“看什么呢?” 房怀欢在陈言的瞳孔里并没发现自己哪里出了问题。
“肯定有很多女人嫉妒你这头长发!” 陈言说这话的时候真恨不得那头发是自己的,哈哈,典型的恋发情结。
“那你的意思是你也嫉妒了?”
“不!我仁爱一切美好。说真的你一个人在成都不是为了工作也不是谈恋爱和探亲,呆着真的习惯?”
房怀欢几分认真又带着几分魅惑地凑近陈言,食指点在他的心上:“我的这里在找一样东西。”
有电流迅速划过心室,陈言在两人的眼神交锋中败下阵来,凭着第一直觉她脱口而出:“这东西好像需要我帮你找???”。
陈言的家庭多年来只是维持着表面经不起戳破的和平,上了高中之后他有了完全属于自己的房子,在这套房子里除了他,还是他。他自己一个家,父亲一个家,母亲一个家,各住各的。偶尔他也会回一家三口共同的家住住。房怀欢,是他这套房子除了父母之外第一个进去的人。
逛了川大校园回来的两个人都有些累了,客厅里的冷气开的让刚从浴室出来的房怀欢有些冷。她观察着屋内的装饰和摆放,发现木质居多。一如她,喜欢木质的人骨子里期盼着平和。“你也有睡前喝红酒的习惯?” 房怀欢看见欧式的竹篮里陈列着几瓶红酒。
“没有,这是人家送的。咦?听你这话你有这习惯。” 陈言放下手里正鼓捣的手机,跑去厨房拿出起子和红酒杯。
叮???房怀欢用涂着透明护甲油的食指轻轻弹了下酒杯,发出清脆绵延的声响:“装备倒是不错噢。”
陈言笑的有些不好意思,抿了口红酒觉得甘涩适中:“咱俩这种在贵族学院里埋出来的学生,什么都没学会光学会了品质生活。有点儿惨。”
房怀欢靠在吧台上用手支着脑袋,眼神不太聚焦:“你是说我们跳过了学会生存的那一环,没学爬直接学走和跑?”
“同上比上,我们是生活;比下,很多很多人在学会生存。”
“陈言,你悲天悯人。” 房怀欢突然间觉得这个词语很适合陈言。
“切??我又不是神仙,我是一俗人,大俗人。”陈言自嘲地别过头看向身旁的房怀欢,恍惚间他脑子里有个模糊的画面升上来越至清晰。这个神态,这张脸?????他猛然想起两年前在美国从政教那里看见的那张照片就是此时房怀欢的样子!“房怀欢,你???认不认识一个姓政的男生?”
稍疲惫的身体加上酒精和暖色灯光的催眠效应,房怀欢正在聚集的睡意倾时被打散不少:“政教?”
陈言很小的时候就从他姥爷那里听来一句打油诗:生活本是一场戏,事来事去莫生气。这一秒他叹服了,这TM真够戏哪!
“那你们俩是???恋人?”陈言当初的疑惑即将得到解答。
幽幽看了眼陈言,房怀欢直认不讳:“ 曾经的恋人,这次地震他???”。
5.12地震的确伤亡惨重比唐山大地震多的多,陈言和四川的每个人都一样深深体会了这种无法言喻的伤痛。但他庆幸的是他认识的所有人都在这次地震里毫发无损。怎么会料到,那个曾经和他较劲酷酷的男孩会在这场地震里走了。除了震惊,还是震惊。看着温顺如小猫般趴在吧台上抵不住睡意的房怀欢,陈言恍然大悟为什么她的气场里有着神伤。这段时间,一定过的很辛苦吧??????
漆黑的房间里,房怀欢坐在木地板上登陆手机扣扣。以前她从不用扣扣的,可现在不同。政教之前在百度贴吧发了一篇帖子写下他俩的同行之路,意外的是有很多跟帖的人。自5.12之后房怀欢更是收到很多来自四面八方朋友们的关心惦记,同时也收到不少质疑以及无聊人士自以为行侠仗义的攻击。房怀欢曾经无奈地和小雅说:“你看,我们也享受了一回明星般的绯闻炒作。” 关心惦记的,每一条消息她都认真回复;质疑攻击的,笑笑百了。她扣扣里的好友,大部分是来自跟帖谈的来的朋友们。她感谢这些一直陪伴着她的人们,所以她有义务告诉大家她都还好,不用担心。房怀欢把身边有着陈言陪伴的事第一个告诉了杨梓妤,那个正在上高中慢热的天蝎座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