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鹿城起床的时候,听到楼下有些动静,他迅速洗漱完穿戴好之后,便下楼看个究竟。
原来是文弦在厨房搞什么东西。
“一大早,这是要拆房子的节奏?”鹿城随意地倚在厨房的门框边,嘴角还带着慵懒的笑意。
文弦有些囧得看向他。
“今天早晨不知道是怎么了,这厨房里的东西都跟我作对。你别在这里站着了,去外面等着,早饭马上就好。”文弦想赶快把他给赶走。
鹿城面对着一片“惨状”也没什么兴趣,无奈地摇摇头之后,他转身离开。
文弦做饭的动静虽然大了些,但是做出的早餐倒还不赖。
看上去林林总总有将近十个盘子,里面装着各样的早餐,西式中式的都有,真的挺怀疑她是不是把所有会做的东西都做了一遍。
“这么多,你确定自己吃得下?”连鹿城都开始怀疑。
文弦不在意地甩甩头:“你尽管吃,剩下的我消灭掉。”
鹿城:“真的这么好?”
文弦翻个白眼:“你要是再磨磨蹭蹭地不吃饭,待会儿肯定会迟到的,我敢保证。”
鹿城倒也知道上班的重要性,于是赶紧埋头苦干,很快消灭了面前的几盘早餐。
文弦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看着他吃,每当他吃完一样,她都要问问:“怎么样,好不好吃?”
鹿城是又好笑又无奈:“你这样一个接一个地问我,等我回答完也该迟到了。鹿太太,您放过小的吧。”
文弦撇撇嘴:“问问都不行。算了,你赶紧吃,吃完去上班,别在家里碍我的眼。”
鹿城对她“恼羞成怒”的状态似乎很是高兴,不过说是幸灾乐祸也毫不为过:“昨天晚上你怎么不嫌我碍眼,某个人好像还享受得很。”说着他的眼睛还眯了眯,似乎正在回味着什么。
文弦真恨不得把牛奶泼到他的脸上,努力忍了忍之后,她压抑住气愤说道:“鹿先生,如果您再不去上班,我不介意借一台挖掘机来送您去公司。”
“挖掘机啊,你会开吗?”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挖掘机学校哪家强?”文弦稳若泰山地问了句。
“……”这下可把鹿城给难倒了。
当然,文弦对此没有任何的成就感。
“土鳖先生,您真的可以去上班了,去到办公室顺便问问其他人这个问题,我相信他们都会很‘乐意’为您解答的。”到时候他不被笑死才怪!
鹿城一脸莫名其妙,吃完早餐之后便出门去上班。至于他会不会问这个问题,当然也就无从得知了。
他走之前,文弦没忘跟他提了一句:“我今天打算出去一趟,晚上回来。”
鹿城听完想了想:“如果真的要出去就跟可靠的朋友一起,如果没有我从公司派个人过来。”
看来他是真的很担心前两次的事情重演。
文弦本来也就是这么一说,被他安排的这么麻烦她也就没有了出去的欲望。“算了,我还是在家照顾我的瓜果蔬菜吧。今晚你下班回来给你做大餐。”
鹿城一副“受宠若惊”:“夫人辛苦。”
说罢翩然离去。
文弦在后面失笑。
不论鹿城对她的感情如何,就是这几天他的表现,他在她面前有那么多生动的表情动作,已经将她和其他人区别开来。
这就够了。
中午的时候她自己简单做了一些吃的,打算稍稍午休的时候,一个电话打进来。
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文弦真的不想接。
可是那边的人像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一般,连着打了两三遍,最后文弦没办法,只得接通。
“郭曼。”她轻叹一声。
郭曼像是没听出她的不欢迎,口吻轻快地说道:“文弦,现在有时间吗,约出来聊一聊。”
“对不起,我现在没时间。”说完她就想挂断。
“等一下,”郭曼像是知道她要挂断似的,“我约你出来没有任何的恶意。约的地方是市内有名的繁华地带,而且你也可以通知其他人,我不会再犯上次一样的错误,你相信我。”
文弦愈发无奈:“你找我究竟又是什么事?”她们之间的关系可远远没有到有空出来聊天的地步。
“会是你很感兴趣的话题。文弦,有关鹿城的消息,你想不想知道?”
文弦陷入静默。
郭曼也不急,就在那边等着她的回答,显得很有耐心。
许久,文弦回答:“可以。时间地点你定。但是你别想再耍什么花样,否则两次的账一起算,我不会再心慈手软。”
“好,一言为定。”
郭曼约的地方是一家有名的咖啡馆,咖啡馆里的人虽然不是很多,但外面人来人往,想干出什么绑架的事情应该不简单。
文弦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推开门进了咖啡馆内。
鉴于郭曼的身份有些特殊,她选了一个靠近角落的位置,那个位置周围有很高的盆栽将其很好的遮蔽隐藏,很是适合这次的谈话。
文弦找到位置的时候,郭曼已经坐在了那里。
“嗨,你终于来了。”郭曼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在这方面,其实文弦一直都挺佩服郭曼的。或许是职业的缘故,即便是面对很讨厌甚至憎恶的人,都能够笑脸相迎,这样的境界可不是谁人都能做到。起码她就不能。
不过出于礼貌,她还是轻轻扯一下嘴角,说:“你来的挺早。”
郭曼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后对文弦说:“我先替你点了一杯卡布奇诺,你喝喝看味道怎么样?”
“谢谢,我只喝蓝山。”文弦客气地道谢,然后招来服务生换了一杯蓝山。
郭曼笑意更深:“想不到你对咖啡的要求还挺专一。”
“我一直是如此,不管是对东西还是对人,我都很挑剔。”
郭曼笑着摇摇头:“怪不得你会看上鹿城,鹿城确实是一个万里挑一的好男人。应该能符合你的标准。”
“感情特别是婚姻这种事情,没有应不应该,只有合不合适。郭曼,你找我出来有什么事就直接说,我的时间不多,更没有精力跟你在这闲聊。”文弦直接开门见山。
郭曼见状也不再兜圈子:“听说你爸爸是做房地产生意的,公司规模还不小。”
文弦冷冷道:“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只不过鹿城公司的事情你肯定不太关注,否则这个消息你不会不知道。”
“什么意思?”文弦心里咯噔一声。
“鹿城公司出了一点问题我想这你应该知道,为了解决资金链周转不灵的问题,他先是和你父亲的公司签署了一项合作协议,然后通过各种方法让你父亲违约,赔了他一大笔违约金,这才让公司的资金活络起来。怎么,这个消息,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她“惊讶”地问。
文弦脸色发白地问:“我不相信。而且就算是真的,你又是从而得知的这个消息。别跟我说是从鹿城那里知道,你和鹿城现在的情况,我很清楚。”
郭曼眼底闪过一丝怒气,但她很快将这种情绪很快压制下来,掩藏地很好。
“这确实不是鹿城告诉我的,但是我起码做了她女朋友三年,在他公司里也算是有点人脉关系。再花点钱打听打听,得到这个消息也不难。”
文弦听后突然笑了出来:“听说艺人的工作通告很忙碌,但是从你这为什么完全看不出来。你每天有精力搞这些事情出来,还不如多演一些戏出来,去争取几个影后奖杯来的实在。”
郭曼也笑,但那笑却带着满满的气恨和不甘:“你以为我为什么推了那么多的工作花这么多的心思金钱弄这些,还不是因为鹿城。我失去过他一次,知道没有他的痛苦。为了我以后的幸福,就算现在牺牲一点,我也不在乎。”
“你只想要你的幸福,可你有没有想过,鹿城他想不想要。”
“他想的。以前他那么爱我,这段日子只不过一直在生我的气,等他的气头过了就会回到我的身边,到时候我们还是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她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很急,似乎想竭力证明些什么。
文弦心里颇感无奈:“如果真是这样,你需要做的只是等待。等待他的原谅,等待他的牵手,而不是一步步地将他逼向无法回头的地步。”
郭曼终于将最后一层伪善的面具剥裂:“你知道些什么。你只是插足在我和鹿城之间的第三者,你有什么权利跟我说这些话?我和他之间,如果没有你的存在,本来都是好好的,就是因为你,因为你!才让我们产生了那么多的矛盾和争吵。文弦,上次我找人绑架你你觉得委屈吗,我一点都不会愧疚,因为那是你应得的,赢得的!”
她真的越说越激动,甚至引来了周围服务生和两个客人的注目。
文弦听她毫无悔意地说起绑架案件,本来压制在心底的火也猛然窜起:“你找人做绑架这样的事情没被抓住,是你太过幸运。但是郭曼,不是每一次你都会这么幸运。我答应你出来不是听你说这些话,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事情,我想我该告辞,再见。”
她刚起身,却叫郭曼紧紧拉住手腕走不得。
“你敢说,当初你嫁给鹿城的时候不是贪图他的地位和钱财,不是想做鹿家的少夫人?”她眉目几乎要睁裂。
文弦反而平静下来:“不是。我当初嫁给他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他多么有钱或是多么地位崇高。当初我嫁给他,就因为他是他。”
“可他现在搞你父亲的公司,你难道可以忍受他为了自己的利益而牺牲你家人的权益,你甘心吗?”
“……我会回去弄清楚这件事。从今以后,不烦劳你费心。”文弦想挣脱开她的束缚,但是郭曼的力气突然大得惊人,她根本无法脱身。
“你究竟想怎么样?如果你再不放手,我要喊人了,相信到时候谁也不会好看。”
郭曼突然低声笑了起来,那笑声听着竟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文弦,你现在不用得意的太久。不久之后,你就会知道,不属于你的东西永远都不属于你,即便是你现在拥有了,也早晚会还回去。我最后想知道的就是,如果必须要在你父亲和鹿城之间选择一个的话,你会选择站在哪一边?”
文弦本来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可是看她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只好回答说:“在我的人生中,不会有谁比我的父母更重要,为了他们,我可以放弃一切。”
郭曼终于放开了她的手,还是在笑。“你走吧。希望你能早日认清楚自己的处境。祝你好运。另外,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单独见面。再见。”
文弦看了她一眼,拿起手提包,转身离开。
背后郭曼待看到文弦的身影消失之后,从旁边的手包中掏出一支录音笔,关上了结束键。
“文弦,我送你的最后一份礼物,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她正处在逆光之下,灯光在她的脸上留下一片阴影,消散不去。
回去的路上文弦暗骂自己为什么总是相信郭曼和她纠缠不清,她明知道郭曼对自己不怀好意,却还是一次又一次地送上门去让她伤害。鹿城说的对,世界上真的没有比她更笨的人了。
回去之后,郭曼说的那些话在她的心里不断发酵升温,最终她自己也有些受不了的时候,她拿出手机,找出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爸,是我。”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如常。
文盛知道是女儿,整个人心情都好了起来:“弦弦呀,怎么想起来给爸爸打电话了?”
“想您了呗。爸,我真的很想你。”她的声音突然低落下来。
文盛听出了她的不对劲,一下子紧张起来:“弦弦,你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文弦仰起头,想让泪水倒回去:“没事的爸,对了,您最近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
文盛知道他这女儿如果是不想说,怎么逼也逼不出来,于是只好回答说:“爸爸工作没问题。只要你过得开心,爸爸就很放心。你在那里要好好照顾自己,你妈这两天还在跟我说到你,你有时间的话就回家里吃顿饭。”
“嗯,我知道了。爸,我今晚就回去。”
挂断电话之后,文弦狠狠哭了一顿。
以前她过得很开心,几乎没有烦恼的时候,所以哭的机会也是寥寥无几。而最近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却像是要把她一生的眼泪流光一般。
或许这就是成长,这就是人生。但是她怎么伤心怎么难过都没关系,只要别牵扯到她的家人,一切她都可以忍受。但如果触碰了她的底线,她绝对不会再隐忍下去。
晚上文弦直接回到了文家,陈香和文盛自然是非常高兴。只是文盛在高兴之余,又有些担忧。他趁着陈香去准备饭菜的时候,偷偷问文弦:“弦弦,今天你给我打电话,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文弦勉强笑笑说:“没有啊,爸你怎么会这么想?”
文盛叹了一口气,说:“我怕你妈担心就没跟她说这件事。但你毕竟是我的女儿,你开不开心,什么语气难道我会听不出来?有什么事情你千万不要瞒着爸爸,就算爸爸不能帮你解决,也能帮你分担一点。”
文弦强忍住眼里的泪花,点了点头。
去吃饭之前,文盛又说了一句:“弦弦,爸爸觉得你不快乐。以前的你虽然爱撒娇任性了些,但是每天都是快快乐乐的,爸爸妈妈看到你也觉得开心。但是现在你虽然懂事了很多,但是明显心事也多了不少。爸爸真的不希望看到你每天忧心忡忡的样子。”
原来爸爸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文弦心里更加难受,可是她又不能跟爸爸坦白说出自己的想法。这种想说不能说的情况,真的是比任何时候都折磨人。
一晚上文弦都在强颜欢笑,文盛装作没看见似的继续吃饭,而陈香虽然也觉察出不对劲,但也忍住没问出来。
吃完饭后陈香想留文弦在家过夜,文弦心里也是想的,只是她今天晚上必须回去,因为她还有事情要弄清楚。
走之前,文盛和陈香送她到门口,说:“弦弦,有什么事情就跟爸爸妈妈说,我们是你坚强的后盾。”
文弦使劲点点头,答:“爸妈,你们也是。我现在长大了,能承受的事情也很多,你们有什么事也尽管告诉我。我……能接受。”
文弦回去的时候,鹿城已经率先回到了家。
他坐在沙发上,旁边随意搭着他的西装。跟以往的每一次一样,他都是那样的帅气逼人,此时还隐去了偶尔的痞气,更显得清俊英武。
“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早,吃饭了吗?”文弦换下鞋子,把包放在玄关处,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厨房和餐桌有用过餐的迹象。
“这么晚你去哪儿了?”他没回答她的问题,却沉着声说了这样一句。
文弦一愣,接着说:“我回了一趟家,和爸妈吃了顿饭。”
“除了吃饭,还做了什么?”他的眼神突然扫过来,那里面的阴沉和精光,却让文弦猛地一打哆嗦。
他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你最明白,不是吗?”他冷笑一声,把一件东西甩到桌上。
文弦拿过一看,脸色顿时有些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