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缓缓走过去,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安贵妃,安贵妃吓一哆嗦往后退了几步,“皇上,皇上您听我说……当日您吩咐妾身拿着毒酒……”
“住口!”皇上担心事情暴露出去,便大声呵止了安贵妃,“做出这样歹毒的事,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安贵妃抬着头看着皇上,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拉住了他的下裙。她眼睛都没眨,泪水就整颗落了下来。
她知道皇上要牺牲她来为当年那件丑事保密。假如她说出当年是皇上吩咐她带着毒酒去赐死香妃,那么如许就会探究为何皇上要赐死香妃,继而引出当年那一连串见不得光的丑事,甚至可能调查到被送出宫的那两个孩子。
那两个孩子就是萧槿之和萧别,都是皇上和香妃的孩子。这件事安贵妃是知道的,她憎恨香妃,又担心香妃的孩子成为公主和太子。所以她才会那么憎恨萧槿之,在皇上派人刺杀萧槿之的时候,她也派了六尺巷的人去暗杀她。
可是,皇上啊皇上……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从头到尾都是为了你啊!安贵妃脸色苍白,双手滑落下来,整个人扑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安氏不守宫规滥用私刑,实在心肠歹毒不能饶恕。从今日起褫夺妃位降为嫔,即刻打入冷宫,没有朕的允许谁都不许探视!”皇上感到一阵晕眩,扶住了一旁的刘晋这才站稳了身子。
他虽然是为了私利才如此重罚安贵妃,但她私自用刑残忍的勒死了香妃,这件事也让他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当年他曾以为香妃和安贵妃是推心置腹的好姐妹,在太子府的时候,她们的关系是那么好,只是没想到嫉妒和仇恨之心会让人丧失人性。
皇上走后,便上来几个太监要把安贵妃拉到冷宫。安贵妃一把甩开他们的手,“本宫自己会走!”
说罢便瞥了如许和言静一眼,停在了玉露的面前。
“这件事是不是你跟他们共谋的?”安贵妃哽咽了。
“是。”玉露淡定冷漠,“从我进宫那天开始,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今天。所有我为你做的事,不过都是为了赢得你的信任,从而走到这一步。”
安贵妃咬着唇,“所以你从未忠诚于我?你就没有一刻……”
玉露残忍的点点头,“是,请娘娘不要再抱有任何幻想和希望了。您亲手杀了琉璃,菖蒲也因你而死,现在还要连累垂耳……娘娘认为垂耳是什么人?”
玉露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在我心里,垂耳比您的性命重要一千倍一万倍。您这样自私狠毒,凭什么要玉露忠诚于你?”
安贵妃扬手给了玉露一巴掌,忽然笑出了声,“人间竟是这般的不值得……”
说罢她捶了捶自己的胸口,最终被几个太监过来请走了。就在她踏出长安正殿的时候,她低头一咳,竟从口中吐出了一大口血。
虽然弄得一身都狼狈不堪,但是安贵妃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还是挺直了腰板走出了长安殿。她到死也要维护她作为贵妃的尊严。
如许见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随后便看了一眼旁边的言静婆婆,又对身边的两个丫头道,“你们先将婆婆带回许府,要保证婆婆的安全。”
转而又对言静道,“婆婆,辛苦您了,今日之事已成,您可以先回去休息了。”
言静对她们点了点头,便跟着丫头们先走一步离开了长安殿。
“玉露见过锦瑟门主。”玉露走到如许身边,先对着她身边的锦瑟行了一礼,“玉露不放心,还是请门主和大人一起去接垂耳吧。我还有一桩事情未了,要去一趟北院。”
如许看了看玉露,后者对她点了点头,紧接着两人便离开了长安殿前往无宗楼。
玉露吩咐婢女给自己准备了一个汤婆子,手捧着汤婆子只身一人来到了北院。
北院里特别的凄清萧索,本来未出正月天气还是很寒冷,走进了这里,一阵冬风吹过来,玉露都免不得打了个哆嗦。
走进了北院的屋子里,便看见红朝散乱着头发,裹着一床发霉的被子坐在角落里,屋子里很黑,只点了几支烛灯。玉露打开门,卷了一阵风进去,红朝回过头看见了她。
她看见了玉露,忍不住笑了笑,“玉露姑娘今天来,是不是要来取我的性命?姑娘正得贵妃娘娘的信任和赏识,红朝动你不得。但世事难料,来日……”
“安嫔已经被褫夺封号打入冷宫了,后宫之中已再无贵妃娘娘这号人。”玉露站着俯视她,“我今日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红朝不可置信的看着玉露,连她要说什么都不顾了,“贵妃娘娘被打入冷宫了……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我猜菖蒲已经发现了我细作的身份,所以她临走前肯定交代了你们。如果她回不来,一定要想办法扳倒我,然后抓住我背后的那个人,对不对?”玉露询问道。
红朝没想到她都已经透析了一切,“你害死琉璃和菖蒲,我六尺巷怎么可能罢休!”
“我害死了琉璃和菖蒲?”玉露冷笑了一声,“我今日来就是要告诉你一件事,免得你再做一只蒙在鼓里的可怜虫。”
“当日,密室的事情暴露,贵妃娘娘把事情全部推到了琉璃身上,后来恰巧大统领就找到了琉璃……然而没过五天,琉璃便死在了狱中。你以为这是谁下的手?”玉露蹲下身来,把汤婆子放在红朝手中。
“当日我还在病中,是垂耳陪同娘娘一起去了天牢。就在天牢里,娘娘用毒针毒死了琉璃。”
红朝把汤婆子塞回玉露手里,“你胡说!”
“是,确实是我胡说了。其实那日在天牢的不是琉璃,而是受了重伤濒临生死边缘的菖蒲。娘娘应该怎么也想不到,她杀害菖蒲毒死时候,琉璃就在隔壁,听见了她们的所有对话和事情的经过。”
“你猜一猜真正的琉璃是怎么死的?”玉露笑了笑,红朝死死的看着她。
“她是上吊自缢而死,死之前留下了一封手书。其中还夹了一张纸条,让南王爷交给长安殿里六尺巷的余党。”玉露从怀中掏出了那张纸条,递给红朝,“你打开看一看,便知道我说的是不是怎的了。”
红朝一把夺过来打开。借着昏黄的灯光,看见纸条上有一行字,“侍奉十余年,主仆情分尽断于今,琉璃从不曾得安心。”
红朝捏着手里的纸条,泪水汹涌而出。
玉露又一次把汤婆子塞到她手里,看向窗子的方向,“春天马上就要来了,一切都还有希望。”
说罢便离开了北院。
这头说到如许正去无宗楼接垂耳出来,就在这大半夜里,她却无意间看见花玉楼被押着进了无宗楼。
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花玉楼会被带到无宗楼?如许皱紧了眉头。
如许刚刚走到无宗楼门口,便见垂耳被推推搡搡的从里面撵了出来,“出去出去!有人来接你了!”
垂耳穿着单薄的里衣,被暴力的推了出来,她一头扑倒在如许怀里。一旁的锦瑟担忧地打量了她一眼,发现她身上没有血迹没有伤口,但其中一只脚好像跛了,此时眼里全是红血丝,脸上全都是干掉了的泪渍。
更让人觉得担忧的是,垂耳此时看着如许竟然没有任何反应,呆滞的朝前又走了几步。
锦瑟赶紧把肩上的披风解下来给她系上,随后把过她的肩道,“垂耳,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垂耳似乎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回过头来双眼无神的看了锦瑟一眼,终于认出了如许,“门主……”
下一刻便撑不住倒了下去,锦瑟赶紧把她抱在了怀里,三人急忙往宫外赶去。
玉露赶到了如许上马车的地方,终于见到了十天未见的垂耳。她确认了垂耳的伤势,便对如许和锦瑟道,“门主、公子,你们先带着她回去,何神医妙手回春会有办法的。”
“你不跟我们走吗?”如许抓住了她的手臂,锦瑟静静听着两人的对话。
“现在还不能。玉楼还在祥乐宫,我得去告知他一声,要走一起走。”玉露说道。
如许沉默了片刻,“方才我去接垂耳的时候,看见花玉楼被带进了无宗楼……”
“你说的可是真的?”玉露瞪圆了双眼看着如许,不可置信的表情立刻转变成了担忧。
“你先别担心,应该是中间出现了新的变故。现在我们还未了解清楚整件事情,还是应该回去府上再行商讨。”如许虽然这么说,但是语气里还是充满了担忧。
如果不是犯了大罪是进不了无宗楼的。可见花玉楼是碰上了大事,可这件大事却毫无风声,在无声无息中就已经发生了,如果不是她今日凑巧看见花玉楼,也许连这件事都不得而知。
这样机密的事件,一定是和皇族息息相关。然而花玉楼……如许沉了眼。
花玉楼的身份特殊,这件事超出了她目前的能力范围,也许只能等千雾回宫才能有所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