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桥出身贫寒,体验过社会上的不平等,这与儒家的仁的思想结合起来,形成了他可贵的平等观念。他不仅反对以富欺贫,以贵傲贱,更批判了那些“失路名家,落魄贵胄”妄自尊大而又怨天尤人的没出息思想,并告诫郑墨为人要存心忠厚,不要处心积虑地算计别人。
板桥用“天道福善祸淫”“循环倚伏”的观念来解释人事沉浮的复杂的社会现象,自是不正确的,不过立论重在劝人为善,而不是无所作为的宿命论。
谁非黄帝尧舜之子孙,而至于今日,其不幸而为臧获,为婢妾,为舆台、皂隶,窘穷迫逼,无可奈何。非其数十代以前即自臧获婢妾舆台皂隶来也。一旦奋发有为,精勤不倦,有及身而富贵者矣,有及其子孙而富贵者矣,王侯将相岂有种乎!而一二失路名家,落魄贵胄,借祖宗以欺人,述先代而自大。辄曰:“彼何人也,反在霄汉;我何人也,反在泥涂。天道不可凭,人事不可问!”嗟乎!不知此正所谓天道人事也。天道福善祸淫,彼善而富贵,尔淫而贫贱,理也,庸何伤?天道循环倚伏,彼祖宗贫贱,今当富贵,尔祖宗富贵,今当贫贱,理也,又何伤?天道如此,人事即在其中矣。愚兄为秀才时,检家中旧书簏,得前代家奴契券,即于灯下焚去,并不返诸其人。恐明与之,反多一番形迹,增一番愧恧。自我用人,从不书券,合则留,不合则去。何苦存此一纸,使吾后世子孙,借为口实,以便苛求抑勒乎!如此存心,是为人处,即是为己处。若事事预留把柄,使入其网罗,无能逃脱,其穷愈速,其祸即来,其子孙即有不可问之事、不可测之忧。试看世间会打算的,何曾打算得别人一点,直是算尽自家耳!可哀可叹,吾弟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