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好好想想,小手术也算,再说说你都梦到了什么,不要放过任何细节。”
“我真不记得做过什么手术了,至于我的梦也很简单,每次的梦境都差不多,只是隔段时间就会重复一次……”虽然回忆让她感到不寒而栗,但还是将梦境详细的描述了一遍。
“能详细说说你当时受伤的情况吗?还有发现你的具体地址在哪里?”羿少龙很意外云熙居然是领养的,而且失去了以前的记忆,这是一个很关键的切入点,问题一定就出在这里。
“当时我好像是断了两根肋骨……”因为当时云熙年龄还小,具体情况已经记不大清了,所以并没有提供多少有效信息。
“好,你先去卧室休息一会儿。”荷鲁斯看出云熙有些疲惫,他知道从她这能问到的也就这些了,接下去就要靠他自己去调查了。
检测声波频率看似简单,但是要分析形成原因就没那么简单了,眼前的声波波形图毫无规律可言,波幅不大,类似次声波的频率,但是又不是次声波。荷鲁斯凝视着如同鬼画符一般的奇异波形图,思绪烦乱的如同乱麻,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以目前的情况看,他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也就没办法进行下一步的治疗,他只能从被植入物的来源开始入手,切入点就在云熙八岁那年。
“梵天,查一下云熙八岁那年被领养的记录,以及她受伤入院的医疗档案,在这之前一定发生了什么,尽快给我结果。”
荷鲁斯刚刚关闭与梵天的通话,羿少龙的手机忽然响了,他迟疑了几秒钟缓缓的拿起了手机。
“臭小子,你在哪?马上回司令部,我有事找你。”蒋兆国的声音显得有些暗哑,情绪似乎很低落。
“好。”荷鲁斯犹豫了片刻说道,他以前也曾多次以羿少龙的身份接听过蒋兆国的电话,从老头儿低落的情绪中荷鲁斯感觉这背后一定有什么隐情。
这次和以往不同,没有如雷鸣般的叫嚣声,也没有爽朗的大笑声,窝在宽大藤椅内的身躯也显得苍老了许多。
“少龙,你在调查我?”过了许久,老爷子才舒了口气问道。
荷鲁斯没有应声,微眯着眼眸靠在老爷子对面的椅子上,他在琢磨这话里的含义。(蒋兆国并不知道羿少龙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我想你都知道了,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老爷子又试探着说道,他不确定羿少龙查到了多少,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羿少龙并没有恢复记忆,否则就不可能这么淡定的坐在这了。
“我觉得我们之间不该有秘密,即便是过去很久了。”荷鲁斯沉了沉气说道。
“少龙,我并不是有意瞒你,只是有些事忘了更好。”蒋兆国知道有些事只要开始就再也藏不住了,羿少龙迟早会查出过去发生的事,再次经历那样的痛苦,这是他不愿看到的。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荷鲁斯忽然意识到蒋兆国指的是那张老照片,这激起了他的疑心,他没想到蒋兆国居然认识自己的父母。
“我们曾经是多年的同窗,最好的朋友。”蒋兆国的眼眸转向窗外,回避着荷鲁斯追问的目光。
“只是这样而已?你还知道什么?”荷鲁斯看着蒋兆国微微湿润的眼眶,他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也许这个老爷子还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秘密,毕竟当年他逃出来的时候太过年轻,很多事情他并不知情,虽然后来成立了Punisher组织,也进行了许多相关的调查,但是因为当年黑金组织隐匿的很深,所以很多情况至今他还没有调查清楚。
“只是这样而已,少龙,我希望你就此收手不要再查了,最近上面也不会再给你们派任务,你就好好在营地休息,或者去国外度个假也好。”
“为什么?我一定会查到底的!”提及母亲让荷鲁斯的情绪明显产生了波动,至今他都不知道父母最后身葬何处,这是最让他耿耿于怀的心结。即便是死了也不该没有后人安葬,连祭奠都不知该身向何处,这是一种怎样的痛苦?就像一把利刃插在心尖,每分每秒都在滴血。
“你这孩子怎么就是不听话!小雅已经死了,我不想你再继续痛苦下去!”蒋兆国被羿少龙的执拗激怒,失口提及白贤雅的死。
蒋兆国的话刺激了荷鲁斯敏感的神经,他的瞳孔猛的缩了缩,胸中的怒火蹭蹭往上窜,排山倒海的痛苦击垮了他仅存的理智。
“死了!死了就不该被记起吗?就该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客死他乡?害怕痛苦就可以像个懦夫一样缩在壳里吗?他有什么资格?我又为什么要替他承受?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不会让她那样凄惨的死去!”荷鲁斯的拳头重重的敲击着桌面,狠戾目光直视着蒋兆国惊愕的脸庞。
“少龙,难道……你记起来了?”蒋兆国震惊的看着羿少龙有些狰狞的面孔。
荷鲁斯感到头痛欲裂,他双手痛苦的插入发间,手上沁出的汗水将脸颊的修饰蹭掉了一角,露出的红色印迹。此刻,荷鲁斯感到自己正在慢慢从身体里抽离,缓缓坠入冰冷黑暗的谷底。
“你的脸……少龙,你……”蒋兆国心里一紧,错愕的看着羿少龙面部的变化,红色印迹露出的同时又在逐渐的消失。
羿少龙缓缓的睁开眼眸,蒋兆国正在他的身边焦急呼喊着他的名字,“少龙,你感觉怎么样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都看到了?” 羿少龙沉默了许久,缓缓的开口说道,他苦涩的扬起唇角。
“你和Punisher组织是什么关系?” Punisher组织在全球的知名度非常高,黑白两道没有几个不知道的,但是却没人见过Punisher组织头目的真实面目,只是传说他的面颊上有只红色的不死鸟纹身。
“什么头目!他只是寄生在我身体里的一个怪物,对,他是一个怪物,他霸占了我的身体和时间!”羿少龙痛苦的缩在墙角,他不愿蒋兆国看到他不堪的一面。
此刻,蒋兆国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没有了刚开始的不知所措,毕竟是叱咤风云这么多年的老将军。他迅速回忆着最近收集到的情报,以及今天发生的每一个细节,再结合这么多年他和羿少龙接触的点点滴滴,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内心五味俱陈。
“孩子,辛苦你了!我相信你一定会战胜一切的!”他将羿少龙扶起来坐到沙发上,递给他一杯热水,“虽然我现在不确定你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但是你记住!我永远都是你的后盾,不论遇到什么困难我们一起扛。”蒋兆国宽大的手掌轻轻的拍了拍羿少龙的肩头。
其实蒋兆国一直就在暗中关注着羿少龙的一举一动,对经常接触他的人都做了细致的调查,刚开始他还误以为羿少龙和谭泽浩接触是因为云熙,现在想起来是因为他自己身体出了问题。
蒋兆国的话让羿少龙的情绪平复了许多,刚刚他和荷鲁斯产生了共在意识,荷鲁斯和蒋兆国的对话他也听到了一部分。
“白贤雅是谁?她是怎么死的?她和我是什么关系?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羿少龙目光灼灼的注视着蒋兆国的脸,迫切的想要得到答案。
羿少龙的一串提问让蒋兆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现在还不确定羿少龙的情况,不知道告诉他真相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但一切似乎已经不是他能藏得住的了,隐藏已经解决不了问题。
“你先告诉我你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好,我们等价交换,你也必须对我不能有所隐瞒。”
这一老一少达成了一致,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在得知羿少龙得了多重人格这种精神疾病时,还是让蒋兆国吃惊不小,他心疼得眼眶有些湿润,表面还要装作很镇定,他不想羿少龙因此感到难堪或者有任何的不自在。
“我的病情你已经知道了,现在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吧。”羿少龙讲述完自己的病情,喝了一口水接着问道,他虽然表面显得很淡然,就像是在和蒋兆国聊一件很普通的事,其实已经紧张到手心出汗了。
蒋兆国犹豫了片刻,决定还是将实情告诉羿少龙,虽然在得知羿少龙的病是因为当年的遭遇所致,但是想要治愈也需要记起他那段失去的记忆,也许只有这样羿少龙才能真正得到了解脱。
“少龙,白贤雅是你的母亲,樊玄烨是你的父亲。前面的事情你大概已经调查到了,他们去了Y国没两年我们就失去了联系,当时我很心急,亲自去了趟Y国也没能找到他们。当地的警方介入调查了许久也没能找到你们一家三口的下落,我只能先回国,托朋友继续在Y国寻找你们的下落。直到多年后的一天,我收到了一封来自Y国的信,信里字迹很零乱,但是我一眼就看出是小雅写的,只是这封信很奇怪,里面只写了地址和时间,还有一串数字和文字的奇怪组合,信里嘱咐我务必按时到这个地点救出她的儿子,其他什么讯息都没有了,我当时就意识到情况不妙,小雅一定是遇到了不测。再后来我按照信里的地址和时间准时到了汇合地点,但并没有发现你的踪影,只找到一件沾满血迹的衬衫,我顺着这个线索一直找到你寄宿的那所孤儿院,后来的事你也都知道了。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你父母下落,却始终杳无音信,我只能在骊山公墓立了一个衣冠冢以示祭奠。”蒋兆国泪光闪烁的将多年来积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神情充满了哀伤,人也似苍老了好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