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伦海”酒吧,楚浩轩独坐在吧台,一手托腮,一手轻轻摇晃着水晶高脚杯,透明晶亮的杯身中,不停被摇曳的液体,带着一种迷幻的色彩,楚浩轩低垂着眼帘,视线一眨不眨的注视着自己放在吧台上的手机。
“刚刚那个,是林诗曼背着莫亦寒偷偷使用的手机号码吗?”他的心中带着失落还有疑问,那一次,在自己的别墅附近救下林诗曼,让他开始得知林诗曼与幕占伦之间的交易,也知道林诗曼有一部秘密使用的手机,保持与幕占伦的联系,而这一切,却是莫亦寒不知道的。
“这样秘密隐瞒的事,她却毫不犹豫的用那部手机打电话给我,对我如此放心吗?还是根本就不再需要任何防备?呵~林诗曼,你还真是一个傻瓜。”楚浩轩忍不住哼笑出声,笑容里,充满了无奈与低靡,杯身碰触着薄唇,仰头,将杯中酒倒入口中、如数吞下。
中午将林诗曼送到铭德山下,离开之后的楚浩轩便一直在附近转折,也许是因为心底对林诗曼的担心,所以他根本就没有离开莫家太远,转的无聊,楚浩轩便将车停在路边,倚靠在车里望天深思,天黑后,就来到这里买醉。
但是十分出奇的是,他居然清醒到无论如何都无法喝醉的地步,不知道是自己酒量太好呢?还是因为想要让自己保持这样的理智,以至于不会因为喜欢林诗曼的感情,在酒醉沉迷之中,悄悄的从心中攀爬而起,从而占了思想主导的上风。
“也许全都有吧。”唇角抿起一抹嘲弄自己的笑意,酒杯持起,这一次,将杯中剩下的就全部灌入、一口吞下。
“酒入愁肠愁更愁,抽刀断水水自流,就算你拼命灌酒想要浇断苦思离愁,也依然解决不了自己眼前的任何问题,年轻人,该醒悟的时候就醒悟吧,不然啊,受伤的会是你自己。”
身侧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楚浩轩一直沉迷的思绪,他差点没被自己刚刚咽下的酒呛到,带着一双极度不满以及染满怒意的双眼,回过头去,狠狠的将视线抛向说话的人,想要看一看,这个人到底长得什么样子。
先迎进眼帘的,是一个年约二十三四岁、脸上白白净净的,一副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俨然一个学者的样子,身上穿着一件白色体恤衫、下穿灰色反古牛仔裤。
见到这个人,楚浩轩不由得笑起来,“原本我还以为是什么邋遢人物混酒吧,见到有谁失意了,就上前奉上几句规劝的话,却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一个文质彬彬的小男生,还说什么……年轻人?白面书生弟弟,你当自己很老是吗?去一边玩吧,嗯。”
楚浩轩丝毫不在意对方说的什么话,叫酒保给自己添了酒,依然自顾自的拿起酒杯独酌,但是他心里还是在承认,那个人说的没错,刚刚那些话他不是没有在心里想过,只不过,如果世间的一切都能说断就断、说忘就忘,还要那么多折磨人的感情做什么?
看着楚浩轩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模样,白面小书生只是轻叹口气,并且表示无奈的摇了摇头,“唉~世人皆是如此看不破,即便看破了,还是理不清、道不明,挣不开、放不下,明明心疼的要死,却依然要嘴硬,唉~这又是何必呢?何必呢?”
“你问谁呢?”楚浩轩实在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子弄得有些恼火。
“好了,别生气,我不说了。”瞧见楚浩轩真的动了怒,白面小书生也不再继续了。
“麻烦你,可不可以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之内?”楚浩轩并不是那种滥用特殊权利、又或者以强压弱的人,但是今天,他的确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子有些不爽。
看到楚浩轩突然黑下了脸,白面小书生也不再说什么,他点了点头,十分顺从的样子,从楚浩轩的身边走过,却在经过他身边时,又有些无奈的摇头叹着气。
“臭小子!”楚浩轩恼火至极,他是一个不长表现自己怒气的人,而且很会隐藏情绪,但是最近,楚浩轩变得有些烦躁不安,看着白面小书生的背影,脸上一道道黑线外加不满,惹得他不禁开始了碎碎念。
“原本就心情不舒畅,居然又碰到这样一个极品,哪里来的怪胎,张嘴闭嘴像是满腹经纶似的,装学者吗?一开口就要变成满口之乎者也的说话了,这样说话还真是不嫌累得慌。”
“哟,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楚二公子这样神神叨叨的模样,活像是一个怨妇。”一只手从他背后拍来的同时,也将这样嘲弄般的话语送上,“刚刚电话里还好端端的,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惹上麻烦了吗?看来你还真是寂寞的可以。”
听着熟悉的声音,楚浩轩猛然转过身,正对上莫亦寒看似含笑的双眼,看着他的模样,应该是刚驻足在自己身后,想必之前的那些话,并没有被莫亦寒听到。
想到这些,于是楚浩轩脸上的表情多少也得到了舒缓,“按照从你家到这里的路程,最多也就十分钟左右,但是你居然用了半个多小时,莫亦寒,温柔乡让你十分留恋是不?连老朋友都不想见了吗?”
“少开玩笑了。”莫亦寒隐去自己眼中那丝不一样的情绪,拍了拍楚浩轩的肩,坐在他身边,手指打了个响,示意着酒保。
因为他们过去经常来这里,所以这里的酒保自然知道两个人的喜好,点头应道,很快,酒品就送到了他们面前。
“怎么了?有什么事这样心情烦闷的?”看着楚浩轩的额样子,莫亦寒首先开口问他。
“呵~我能有什么事,无非是和我们家的老爷子,有了一些意见上的冲突而已。”楚浩轩打着哈哈般搪塞着自己心底的真意,也将他老爹楚文德搬了上来,给自己做挡箭牌。
“你们之间就不能缓解一下?每次见了面,除了吵架还是吵架,尽可能的多孝敬他一下吧,毕竟你父亲也不年轻了。”莫亦寒对楚浩轩与楚文德的关系十分了解,而且曾经与自己父亲陷入冷对关系的莫亦寒,也十分明白那种感觉。
楚浩轩自然能够听得出莫亦寒话里的意思,他邪笑着,“我多孝敬,时不时的回去诚心诚意接受他的批评怒骂,每次都会让他很好发.泄心中怒火后再离开,迫不得已时也会多住两天,多听听他的牢骚,也带些小礼物表达下,不过老爷子不给力,总把我的孝心践踏在脚底,要不就摔个粉碎,心都碎了我还不停靠上,试问一下,有那个儿子能做到像我这么孝敬?”
听着楚浩轩这一连串的话,莫亦寒紧皱着眉苦笑他,“脸皮还真不薄,你的孝敬,是建筑在给予他痛苦之上的,不是你表达什么样的内心,而是伯父看到你,就会心烦的和你动怒,你不改改自己与他相处的模式,你们之间永远都是裂痕。”
“说我说的倒是很明白。”楚浩轩言语中包含着其它意味的摇了摇头,“那些都是不可能的,在他心里,总想要把我培养成像我哥那样的‘人才’,你也知道我不可能顺他的意,所以我们之间,不可能有和解的那天。”
楚浩轩说完,无所谓版耸了耸肩,举起酒杯与莫亦寒放在吧台还未端起的酒杯对碰了一下,自顾自的喝起来。
莫亦寒端起酒杯,好笑的神情看着他,“记得曾经有人和我说过,‘父亲位高权重,自然会有很多无奈,身为儿子也要多理解’这种话,难不成今天晚上,我要将这样的话,在进行了我完整保留之后,再完整无缺的传达回给你吗?”
说到这里,他双眉紧蹙,似乎想起了什么痛苦的事,随即声音变得有些低沉暗哑,“浩轩,尽可能的满足一下他的想法吧,即便你不能做到,至少也要在面子上过得去,不要总是那样对峙着,不管怎样,有父亲存在,那种感觉总比没有的要好,当你失去的时候,所谓懊恼自责、还是悔不当初,那些全部都是空谈。”
看着莫亦寒突然情绪低落的模样,楚浩轩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不想莫亦寒因为自己的话产生了这样敷面的情绪,于是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空闲的手表示困惑的抚了抚自己额前的碎发,“行了,我记得你说的话了,你这样的神情,又让我觉得自己犯下了大罪过,你说的没错,至少他现在还在我身边,一旦有那么一天……”
话到于此,楚浩轩笑了笑,“瞧吧,被你低落的情绪影响的,原本我就很低落了,现在变得更加郁闷了,居然想到了如果有一天,如果怎样?那些事情似乎还没有什么关联,我想那么多干嘛,嗯,我看我最近真是有些糊涂了。”
楚浩轩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还是要表达些什么,他开始变得有些语无伦次,最后还是持着酒杯对上莫亦寒,“不说了,喝酒,一切尽在酒中。”神情有些痛苦的,楚浩轩又将一杯酒灌入口中,但是令他恼火的是,即便如此,他还是这样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