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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涸泉篇

“你,你是寺里的大师吗?”待带无生来的人离开后,无生斜对面的牢房里传来了一个小小的声音。

无生听见他的话,一愣,寺里的大师?朝他看去,是个小小的男孩子,大大的眼睛期待地看着她。

“你家住哪里?”无生问他。

“我家住秦岭大悲寺山下的村子。”孩子看了看四周,小声回答。

秦岭大悲寺山下?莫不是那日寺里哭闹的妇人的孩子,不然怎会知道她是寺里的,定是他娘亲带他去寺里上香时见过她,倒是好记性。

“你是寺里的大师吗?”男孩子又问无生。

无生把右手食指放到嘴边,示意他不要说出来,而后轻轻点点头,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孩子眼中掩盖不住的喜悦,娘说寺里的大师都是武功高强的好人,会保护他们普通人的,他有救了,可以回去找娘了。

“你知道大家为什么会被抓来吗?”无生地问他,尽量把语气放温柔。

“有坏人,把大家抓到里面去,再也没有出来。”孩子说道这里,指了指牢房尽头,严重露出一丝恐惧。

“坏人什么时候会来。”无生看了看牢房尽头,黑乎乎的一片,那里不知通往哪里。

“不知。”孩子摇头。

无生看了看四周,也是,这里没有窗户,自是见不到日月星辰,不知何时。

“你是几时生辰?”无生想起什么,又问了问孩子。

“潇潇今年十岁了,是三月十七午时生辰。”潇潇答道。

午时?无生又问了几个孩子,发现男孩子都是午时生的,女孩子则是子时生的,果然阳炎体质的男孩和阴寒体质的女孩,不过她可不是子时生的,也不知对方用得上用不上,想到这里,无生冷笑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无生听见牢房尽头传来了脚步声,越来越重。听见脚步声,孩子们害怕起来,不少都哭出声来。

他们虽不知牢房尽头是什么,可他们却知去了那里的孩子再没有回来,对那个地方充满了恐惧。

无生看向来人,他面目可憎,粗眉大眼,背上一把大刀,是练家子。

背刀男人来到一间牢房,看着里面的女孩,示意身后的人把女孩带出来。

“啊…”女孩子惊哭起来,吓破了胆。

听着这凄惨的哭声,无生实在难受,她平生最见不得孩子哭了。

“嘿!背刀的。”她把头伸出牢房,叫了叫背刀男人。

背刀男人被无生一叫,不悦地看向她。

“什么事?”

“大哥,有什么好事,我去呗!”无生扬着一张灿烂的笑脸,在背刀男人看来,就是一找死的傻子。

反正都是阴寒体质的女人,选谁都行。

“哼!”男子不屑冷哼一声,朝无生招了招手,身后的人立马来无生牢房,把她抓了出来。

“师…”潇潇想说什么,却立刻被无生打断了。

“潇潇乖,等姐姐去了好地方,会回来带你回家的。”无生笑意盈盈,像是真的要去什么好地方。

背刀男人为无生的“无知”不屑,嘲讽一笑。

无生像是没看到,对他只是笑。

背刀不再看她,转身朝牢房尽头走去,无生被押着,跟着他,去往那深不见底的黑暗。

转过弯,再往里走,无生渐渐感到一丝炎热之意,还有血腥味,越靠近里面,味道越浓厚。

终于,过了一道石门后,来到尽头,无生进入一个大密室,她笑容一僵,眼底寒意聚起。

大厅里升起了一道大火,火上有一大炼丹炉,旁边陈列着几道木架,皆放满了草药,而大厅另一侧还有两个大十字形木架,其中一个绑了一个男孩子,他紧闭双眼,浑身伤痕累累,鲜血淋漓,不知死活。

另一个木架空无一人,可那木架上分明还有未干的血迹,那位置,是为无生留的,接下来无生便被绑了上去。

这时一人走上来,他身穿黑色道袍,白发鹤颜,咋一看,还以为是那座山上仙风道骨的仙人呢,其实是堕入地狱的恶鬼。

“年龄大了点。”黑色道士见了无生,皱眉道。

“老爷爷,其实我只是看起来显老,其实我只有十二岁。”无生笑嘻嘻地说道。

“罢了,是阴寒体质就行,动手。”黑色道士像是听不见无生的话,对身后人说道。

背刀男人立刻走上前来,无生看见,他一手持匕首一手拿着一个大碗。

“大哥,你要干什么。”无生装作无知地问,其实傻子都知道这厮要干什么。

“废话多。”背刀男人不悦,不过手下动作没停,匕首划开了无生的右手臂,鲜血迅速流淌出来。

“快接着,别浪费。”无生见血滴到地上,赶紧督促背刀男人拿碗接着,千万别浪费。

“你脑子有病吧。”背刀男人愣了,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人,被放血不喊疼,反而关心的是自己的血不要被浪费,脑子有问题吧。

“嘿嘿。”无生嘿嘿一笑,对手臂上的伤口及鲜血恍若未闻。

背刀男人接了满满一碗,无生脸色白了几分,唇色更淡了,她只是笑着,笑着看着背刀男人将她的血倒入炉中。

黑袍道士则是去在男孩的身上接了一碗血,无生见那男孩不曾睁眼,约摸已死去。

看着黑袍道士将她和男孩的血倒入炉中,而后加入各种各样的药材,无生笑容渐渐笑容变冷,双手五指握成拳。

“砰!”炉中传出一声响,一股糊臭味传来,药毁了。

黑袍道士往炉中看了看,所有的药材变黑,像是被什么毒恶的东西沾染了。

“你的血有问题。”黑袍道士思许片刻,立马察觉出了问题,转身看向无生。

“我的血当然有问题。”无生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伤口,一笑,“我是阴寒体质,但这阴寒体质却不是因子时生辰而来。”

“是如何得来?”黑袍道士怒问,同时背刀男人已经拔出背后的刀,他终于意识到这灰衣女人不是平常人。

“蠢货,你配知道?”无生轻蔑一笑。

“牙尖嘴利!”黑袍道士微怒,他走到无生面前,抓起无生的手把脉,片刻道,“原来是中了阴寒之毒,这毒倒是霸道的很。”

无生一笑。

“你是?”黑袍道士似乎觉得这女子的模样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怎么?想起我是谁了?”无生笑意退浅。

黑袍道士看着她,一个名字浮于心间,脱口而出:“护安楼无生?”

他话音刚落,一只手就抓住了他的脖子,这只手手臂上还有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背刀男人见无生竟瞬间震断了绳子,反应过来,便朝无生冲来。不过他没能靠近无生就停了下来,背上一轻,接着手臂一痛,待他再反应过来,他的右手已掉落在地。而他的刀,正被一黑衣男人握在手中。

“青爷,斯文点,太血腥了。”无生对程青道。

“血腥?”程青瞥了一眼无生还在流血的小手臂,语气不太好。

片刻之后,房外传来了脚步声,无生动手将木架上的男孩子解救下来,探了探他的鼻子,果然已无气息。

看向室内其余两人,一人被点了穴,另一个身上多处刀伤,昏迷过去。

程青行至持刀男人处,欲杀了他,无生阻止了。

“慢着,留着性命,交给南雁起,我要知道他们背后的人是谁。”无生看着怀中的男孩,年龄不大,本该是家中的珍爱之宝,却因阳炎体质丢了性命。

“嗯。”程青来晚就是因为花了点时间通知南雁起。

无生想抱着男孩起来,右手不禁一松,她不悦看着自己的伤口。

“你受伤了。“程青皱眉。

“无碍,小伤。”无生无所谓,这点伤不算什么。

程青上前接过她手中的孩子,片刻之后,门外之人进来,相貌堂堂,一身金色官府,腰间佩带着一把金鞘剑,这便是南雁起。

南雁起,南城官府的一宝,当今圣上派来的人,师承寒山门掌门常足老人,是程青的小师叔,他武功高强,且颇有侠义之心,为人廉明正直,在无生看来是好得不能再好的人。

不过此人生于江湖,却是效力于官府,无生与他打过几回交道,合作过几回,交情还不错。

“无生兄。”南雁起见无生模样分明已然受伤,向无生抱拳表示敬意。

“这两人人,麻烦南兄抓了,审问出贩卖孩子以及做出这等勾当的前因后果。”无生一笑,回敬。

南雁起点头,看向程青手中的孩子,目光沉了下来,他竟然没想到谁胆敢做出如此恶毒之事,拿孩子炼药,他一定要惩治这些人,为孩子们讨回一个公道。

“这个孩子,也麻烦南师叔处理后事。”程青将孩子交给跟来的南雁起的下属,随后走到无生身边,扶起她。

“自是如此,乃我们分内之事。”南雁起点头,看着那浑身是血的孩子,眼中现着不忍和愤怒。

“谢过。”无生靠着程青站起来,而后轻轻推开他的手,程青了然,两人便出了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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