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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涸泉篇

待到下午,才有人来柴房,这时药效早就应该过了,被抓少女也“该醒”了。

“就是这个?”见有人进来,少女害怕得往后退,往后躲。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少女害怕得说话都结巴啦。

“真丑。”年轻公子打量了少女一番,厌恶地说道。

无生心里一万头草泥马跑过,你五天不洗澡不洗脸,拿土往脸上抹试试,天仙也成了乞丐了。

“洗洗,明天送到那里去。”年轻男子对身后的女婢说道,随后立马转身离去,似乎不想多看无生一眼。

美丽的女婢了然,跟着出去,没过多久又回来了,抓着无生往一个地方去。

无生此时是无知的柔弱少女,自然别人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美丽女婢带她到了浴房,里面有一个大浴池,洒满了花瓣,旁边木架上也准备好了崭新干净的白色衣服,看面料也是上等的。

不错啊,对犯人待遇都这么好,无生一笑。

“沐浴。”美丽女婢对她冷声说道。

“嗯,姑娘,谢谢你。”这话无生是真心实意的,有这般好的待遇就是明天上刑场她也值了。

美丽女婢闻言,看了她一眼,那是怜悯和不屑。

怜悯面前这个少女的无知,也不屑她的无知,无生觉得她估计认为自己是个傻子,被人抓了还感谢别人的。

无生便开始解腰带,女婢似乎是不愿待在这里,竟出去了,反正她在门口守着,人也不会跑了。

无生一笑,除了衣物,就下了浴池,唉,真是舒服,身心舒畅,要是有盘糕点就完美了。

“吱!”,过了一会儿,门轻轻地开了,有人走了进来,脚步很轻很轻,几乎听不见。

无生舒服地泡着,鼻尖一动,并未转头。

那人拿起浴布,为无生擦起后背来,力道稍重,无生的皮肤都被擦出红色来了。

“哎,轻点!”无生吃痛。

“要是是别人,就不会是这点力度了,你的戒备心呢?”声音很低沉,可明显是个男人的声音。

“要是是别人,不会有让他靠近我的机会。”无生轻笑,心情看起来很不错。

“贫嘴,若有一日我们也成了敌人,你还如此对我没戒心?”身后的男子将木架上衣物拿来,放在池边,无生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而后从怀里拿出一油纸包来,打开后放在无生手边。

无生见了,眼睛笑得眯成缝了,拿起油纸包里的糕点吃了起来。

“若真有一日,我们成了敌人,那我站着不动,让你杀。”无生还是笑,而且就算动了,她也打不过身后的人,最多只有逃跑的份。

“收买我就不对你动手。”身后的人似乎也笑了,笑声很轻很短,但是无生听见了。

“青爷您太贵了,收买不起。”养他到现在,无生已经穷得几年没穿新衣裳了。

“也是,穷鬼,去年我的工钱还没发呢!拿什么来抵债?”这回身后的人话间多了两分认真。

“那个青爷啊,去年我的收入情况你也是有目共睹的,除去咱们的开销,真的不剩什么了。这个工钱么,先欠着,待我挣钱了再一并结算。”无生打着哈哈,脸皮嘛,她已经万丈厚了。

“黑心无赖的雇主。”程青假装不悦。

“是善良的雇主,你想想,这么多年,我与你多次出生入死,不知救了你多少回,咱俩,谁跟谁,谈钱多伤感情。”无生继续不要脸。

其实这话应该反过来说,这些年是程青不知救了无生多少回。

无生这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能惹事,而程青作为她的保镖,自然为她收拾了不知多少的烂摊子。

“好了,红尘尽药效快到了,我得走了。”程青进来时,给门外的女婢施了红尘尽,中了红尘尽,一段时间内意识放空,处于混沌状态,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药效一过,也什么都不记得,只当自己打了个盹儿。

“青爷,求保护,有坏人。”无生装作害怕的无知少女。

“得了吧,这几个渣渣,你都对付不了,出去别说你认识我。”程青起身,不屑一顾。

无生轻笑,嘴硬,要是真这么不所谓,就不会来了。

程青听见无生的笑声,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很快就消失了。不一会儿,门又被打开,不过这回进来的是那女婢。

女婢见无生正在穿衣物,暗舒一口气,刚才她好像打了个盹儿。

沐浴完,无生又被关到了一间房间里,比柴房好,有床睡,就是可惜门被从外面锁上,窗户也被盯死了,女婢好心的还给点上了迷烟。

无生这夜并没有惹事,安安分分当她的被抓少女。

翌日天一亮,她就醒了,习惯性的想推门出去,发现被被锁上了,这才想起她是被抓的犯人。

于是又动手把门卸了,此时时日还早,府里的人还没起来,于是无生偷偷跑出去绕着南城跑了一圈,这是无生的习惯——晨练。

溜到朱雀街十六号时,院里大梨树下坐着两人。

其中一人年龄约摸二十好几,一身黑衣,腰间挂着两件物什一把黑色短镰刀,模样与农用镰刀相似,另一把黑色短棍,两物形状并无什么特别,只是上面刻的花纹有些诡异。

他安静地在大梨树下看书,修长的手指翻动着书页,单眼皮,单薄稍长的唇,瘦削的脸颊,一头长发整整齐齐的被银白色发冠束好,一丝不乱,看起来温文尔雅,清冷雅致,只会觉得不知是哪家的贵公子在温习功课。

只是他的双眸,墨深如夜色,看不到一丝情感,搭上那身黑衣,仿佛就是从黑暗走来的人,或者说不是人。

“无生?你怎么回来了?程青不是说你被人贩子抓走了吗?还穿着女装,啧啧,这么打扮起来,还是有两分姿色的。”程青对面的人身着蓝衫锦袍,腰间系着一条襄玉缎带,上面挂着一块上好的和田白玉,手上拿着一把折扇,扇面上是一副山水图,一看就是哪位名家之作。

这人品貌双绝,玉树临风,气定神闲,颇有大将之风,只不过要忽略其眼中不时露出的精细算计。

“是啊,被抓了,不过这又不妨碍我晨时出来晨练。”无生拂开李木子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起桌上的糕点吃了起来。

“你就是回来找吃的吧。”李木子真是无语了,除了无生,他没见过别人这么猖狂的,被抓了也不安生,还明目张胆地越狱。

程青给无生倒了杯茶,无生自然地接过,就着茶水吃了半盘糕点才停下手,道:“我回去了,估计抓我的人该起床了。”

李木子简直不想跟无生说话。

“青爷,记得来救我。”无生说完,便离开了。

程青单唇向右一勾,点头。

卯时,女婢打开关着无生的门,对床上的人说道:“起来,跟我走。”

床上的人睡眼朦胧,似乎是刚醒,小心翼翼地问道:“要去哪里?”

“好地方。”女婢语气很冷淡。

“可是我想回家。”无生弱弱地说道,眼神天真无邪。

“你回不了家了。”女婢不待无生磨蹭,抓着她就往外走。

无生低下头,两眼哀伤,看起来很难过,不过脚下步子没有放慢,她可是一个合格的被抓少女。

跟着女婢出了房门,弯弯拐拐也不知到了哪里,她不禁感叹,这府院真大,一看就是有钱人,还是特别有钱的那种。

她被关上了一辆马车,也不知道去往哪里,驾车的人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女婢也在马车里看管着她。

其实无生正乐呵呵的装睡呢,且她压根没想着逃跑。

昨日冰老给她派了任务,调查失踪孩子的去向。

原来被抓的不仅是少女,还有男孩子,稍大点的有点姿色的女孩子会被送到各大青楼,男孩子会被卖到各地无子人家,但还有一部分少女和男孩却不知所踪,天工阁目前也没有查到这些孩子的踪迹。

正好无生要帮梨亭找梨台,冰老就把这事也派给无生调查了。

说来也是巧了,无生没想到自己的阴寒体质误打误撞,也被对方抓了,对方是想要阴寒体质的孩子吗?

壁虎不是主谋,那个年轻公子也不是,她对后面的人充满了兴趣。

马车走了一天一夜,终于停了下来,无生被人押着往一个宅院走,宅院很普通,可这地界却是不普通,这属于昆仑派的管辖之地。

昆仑派,江湖赫赫有名的大门派,门派里高手如云,其掌门柯元更是江湖顶尖的高手,不过柯元有个废物儿子,武功不高,花天酒地的功夫倒是出类拔萃。

也不知此事与昆仑派有无关系,若是没有,在此遇到什么麻烦了,倒是可以找柯元帮忙,毕竟是他昆仑派的辖地。

若是有关的话,那就好玩了。堂堂昆仑派,与拐卖孩子的事有关,这等事为江湖正派所不齿,所不能忍。

无生正想着,已经被押着来到一个地下室,一入地下室她就闻到了血腥味,看来这不是个好地方,果然那女婢没有跟进来。

向下穿过两道铁门,终于到了底层,一眼望去,是一排木质牢房,左边关得是男孩儿,右边是女孩,年龄全都不大,不过十二三岁上下。

无生觉得她是这里面最大的了,不过她长了一张显年轻的脸,才会被抓来吧,无生自己安慰自己,不禁失笑。

此时无生听见,隐隐有哭声,也是,毕竟是孩子,遇到这种事,不害怕才怪。

无生被关在了其中一间空牢房里,看样子,这里不久前才有人住过,连地上的血迹都未干透。

发生过什么,无生不太想去猜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她也不太想知道了。

但是有些事你越不想知道,反而会早早知道,而事情的真相往往令你不想去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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