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心大惊,手腕一番,骨刀如电横身拦去,碰的一声两刃相接,骨刀旋转而回,在此刹那,野林间窜出一个红衣女人,右臂一振,持剑又刺向那黑纱女人幡然背心!
凤倾心娇叱一声,一跃而起,骨刀一番随势横截使出,不仅将长剑的杀招尽数挡回,甚至半空拧身,一手向红衣女子的脊背抓去。
绯红不妨被她抓了正着,却像一条鱼儿一样滑了出去,顾不得凤倾心,看着向前逃命黑纱女子眼中蓦的闪过了一道寒光,藏在袖下的短刀脱鞘而出,如流星一般直插她小腿。
噗的一声,短刀割开皮肤的声音,黑纱女人顿时趴在地上,绯红一步一步走向她,速度极快,她脸上的黑纱挡住了她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美丽冰冷的眼睛,直直迎着不远处那淬着寒光的长剑。
突然,绯红止住脚。
“在我面前杀人灭口,你好大的胆子。”凤倾心如鬼魅一般定在绯红身后,而手中的骨刀横在她的脖颈间。
“你先走。”凤倾心对那黑纱女子说道,那女人也不犹豫,眉毛都未皱一下就把小腿的短刀拔了出来,站起身忍着疼痛离开了。
绯红抿紧唇角,看着渐渐消失的黑纱女人,目光狠厉。
“辰龙派你来的?”
绯红不言语,亦不动,僵持之间她突然厉喝了一声,腰身一扭,已向侧面闪了开去,与此同时,手中的长剑斜掠,反攻向了凤倾心的脖颈之间,剑锋凛然至极,虽未至,却已令凤倾心脖子生寒不已。
这瞬息一变令凤倾心躲避不及,只好抬刀迎了上去,听“呛然”一声脆响,她身子晃了几晃,后退了一步。
“还真是无趣。”绯红咕嘟了一句,看着黑纱女人离去的方向,忽然身形一闪,化作一道青光,其急如箭,直朝前方射去。
凤倾心看着眼前渐渐消失的那抹绯红,眸底腾起深色,她究竟是不是辰龙派来的,而那个黑纱女子究竟又是谁,为何要定做那两个木匣,为何给她一个?
“倾心。”忘尘也追了出来,手中拿着那个木匣,道:”你没事吧?”
凤倾心摇了摇头,看着红衣女子消失的方向,一股不祥的感觉渐渐在心底升腾,突然她抬眸惊道:“不好,那老人有危险!”
凤凰街到了晚上更加静了,连一丝狗吠都没有,一女子一僧人站在一座破旧的坊门前。
忘尘伸手推开破门,二人向泥屋里走去,却见门没有关。
一股死亡气息扑面而来,凤倾心两步窜了进去,见屋内灯火摇晃,老人如白天时一样,端坐在炕上,若不是脖颈间殷红的血迹,她会以为老人睡着了。
“我们来晚了。”
忘尘双手合十在胸,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风倾心心中不忍,若不是白天她查到这,这位老人是否不会遭此劫祸。
“你能查到他,别人自然也能。”忘尘看破她心中所想,出声宽慰道。
凤倾心轻叹,线索又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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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时令还是尚早,清晨的郊外有些苦寒。
废弃的祠堂,不知是哪个家族没落了,仅剩下断壁残垣,只有一间石头搭建的祠室还竖立的,供奉的牌位原本该是光宗耀祖的先辈,如今皆被掩埋在黄土里,谁又知,其中暗藏着多少见不得人的秘密。
夺笑天看着一室狼狈萧索,一向阴鸷的眉眼竟也称出几分淡伤隐忧来,铮的一声,窄剑出鞘,以剑做笔,他的手竟也抖了起来,努力了半天,在石壁上写下“谁能平此恨,岂是北宗人!”
写完,他的眉宇又凝起狠厉,满身寒意,连周围的空气都带着肃杀和萧索的意味。还未收剑,角落里一声细微的呻 吟声落入耳廓。
“谁?”
周围很安静,什么气息都没有。夺笑天握紧刀柄,向石室角落里走去,干枯的长草堆起了一个人的轮廓,他橫起长剑,目光中却有种钉子般的尖锐:“出来。”
那人未动,夺笑天一怒,长剑一扫枯草瞬间纷纷散落,漏出一张极美的侧脸,夺笑天一怔,随即将窄剑横在她的脖颈间,道:“你是谁,怎么出现在这?”
女子腿上有伤,虚弱的抬眼看他,力气一点一点被抽离身体,艰难蠕动着泛白的嘴唇道:“救我,剑上有毒……”说罢,身子一软便瘫倒在地上。
夺笑天没有动,心口被她无助而绝望的眼神震了一下,那种绝望和无助,他曾经也有过。
倏地,他身子一绷,祠堂外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而且不止一人,他低头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女人。
而此时,石室外破风窜来无数支强弩,利箭如蝗,飞射而出。
夺笑天窄剑横扫,剑身翻转,青芒耀眼,强弩支支化为断箭,而后只见一红衣女子从门口走出,身后数十个黑衣死士手中强弩对着他。
绯红瞄了一眼地上的女人,冷哼道:“正巧你们都在这,今日就让你们见阎王。”
说罢,她向后一退,这群黑衣死士松开强弩,刹那间,呼啸的飞箭又射了过来,夺笑天猛提手腕,以长剑挥扫劈下,剑光一闪,箭弩迎面破开,他悄然后退一步,挟起地上的女人背在背上,而后窄剑连番,细碎的剑芒如银龙起舞,在黑衣死士的视线中留下残影,只觉身上一疼,心房处殷红的血迹喷洒而出,绯红大骇,在抬眼间,二人早已经不就见了踪影。
“告诉辰龙,我还是会去找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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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鸟鸣将她从失神中唤醒。坐在窗下抬头看,天上起了一层浅白色的云,将日光浅浅笼住,云淡风轻,可是天像高了一些,清楚了一些,那日光似乎也永远触摸不到了。
司映和陈子夕面面相觑,难得的看见凤倾心提不起破案的兴趣来,司映走上前拍着她的肩,宽慰道:“线索没了可以在查,倾心这可不像你!”
凤倾心抿唇不语,眼神却暗淡下去,忘尘在一旁看着她,轻声道:“人活一世,生生死死皆是定数,莫要强求。”
“纷纷世事无穷尽,天数茫茫不可逃。”凤倾心的确不想在查下去了,因为她不知在查下去又会有怎样一番残忍的真相,就像远寒寺那一百二十条人命一样,地下行宫里又是怎样的故事呢?
一阵静默是被司北门的叹息打破的,见他穿的朝服,欲往外走,凤倾心急忙站起来问道:“大人要去往何处?”
司北门伸手扶额,剑眉紧皱,仿佛眉宇间锁了十分无奈和隐忍。
“皇帝圣旨下来,刑部巡按胡滨来查那焚火案。”
司映想了想道:“刑部的人想来会秉公执法吧?”
司北门摇头轻叹,凤倾心问道:“大人觉得会有何不妥么?”
“刑部巡按,呵,他胡滨正是辰龙的表弟,皇帝拗不过辰妃的枕边风,让他来协助本官查辰龙一案,而且辰妃也来冀州了,若再找不到证据,恐怕……”司北门没有说完,但凤倾心知道,辰妃一来,就会有许多顾忌,若真的没有证据,那时,辰龙就会无罪释放,甚至官复原职。
只是她却没有想到,这世间还有一个词叫做柳暗花明。所以她和司映打算出门碰碰运气,看看能否找到线索,才踏出客栈门口,迎头就看见玲珑走了回来。
“玲珑……”
玲珑在屋里掩面哭泣了好一会情绪才算平稳下来,她说夺笑天控制了她的自由,更不准许她出来作证,她就算知道夺笑天没有伤害她之意,可心里对他仍是一种深深的怯意。而他此次出门,竟然好久没有回来,她好不容易才撞破了房门,这才逃了出来。
凤倾心拍了拍她的肩头,安慰道:“好了一切都过去了,你可知夺笑天为何不让你出来作证,你觉得他和辰龙有没有关系?”
玲珑摇了摇头,有些迷惘,随后有沉下双目,道:“我知道就算他和辰龙没有关系,但是他与十年前之事必定有所关联。”
“十年前的事?”凤倾心一惊,看来她猜测的不错,果然有案中案。
玲珑眼中神采颓靡,带着浓烈的殇然,悲戚道:“凤姑娘可还记得在冀州官道天空之上的所见的巫女?”
凤倾心点了点头,脑中似乎还闪回着烟火惊雷中的女子,婉转哀绝的歌声。
“她的棺椁就在那地下行宫里,她已经死了十年了。”
凤倾心皱眉,疑道:“我记得你说这行宫是两年前才建的,何以她的尸骨会在那里。”
玲珑抬眼看她,摇头道:“谁说她说的棺椁在那,尸骨就在那,十年前她就被焚烧的一点不剩了,可惊奇的是,她虽不是佛教中人,但尸身烧毁后却出现一颗极大的血红舍利,有人剔下一角打磨圆润,竟做成了簪子,现在就在辰妃娘娘的头上。”
凤倾心与司映皆是不可置信,那巫女竟焚出舍利来。
“那剩下的舍利呢?”
玲珑低垂的眼深的如海,她沉声道:“就在地下行宫里,而且我知道它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