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柔死的很惨。
凤倾心双眼噙着痛楚和不忍,缓缓伸手将她的眼睛合上。
“能确定是同一个人所为么?”司映在身后问道。
“嗯。”她淡淡应着,指着婉柔被砍断的两截身子,沉声道:”婉柔的断口处皮肉平整,是被人一刀砍断,这就说明凶手定然是个用刀的高手,腕力,技巧都非常厉害。而这与杀死紫燕的凶手又不谋而合。”
凤倾心顿了顿,缓缓站起身叹了一口气道:“我猜测的果然不错,这是个连环杀人案,可凶手杀这些无辜的女孩子究竟为了什么?”
司映皱眉也是不解,两个年纪不大又柔弱的女孩子,不可能与人解下多大的仇怨,会遭此横祸,这的确让人想不通。
“对了。”高寿忽然想到什么,上前一步,不小心看到婉柔的尸身有退了回去,将头转向一旁,艰难道:“凤姑娘这几日我暗中跟踪林兵,却见他没什么异常,杀猪宰牛的,也没见得有什么仇人。”
“也就是说紫燕和林家的人没有关系。”司映在一旁沉思:“看来,还是和死者本身有关系,倾心……。”
顿了顿, 他没有说下去,
“什么联系?”高寿问道。
司映却没有说,而是看着凤倾心,见她眯着眼,抿唇不语,摇了摇头,她就是心肠太软。
那少年哭了一会忽然抬头对凤倾心祈求道:“姐姐,你能不能让我把婉柔的尸身带回去安葬?”
凤倾心低眉凝眸还未开口,高寿便不耐烦的冲他嚷道:“官府有规矩,被害人……”
“规矩的是死的,人是活的,法律还不外乎人情,高捕头为何不成人之美呢?”凤倾心忽然打断他的话,可这一番话让高寿为难起来。
身后的司映看着凤倾心皱眉心中起了一丝惊疑,却没有说什么而是对着高寿附和道:“高捕头,你看婉柔已经如此悲惨了,你就成全了这个小哥吧。”
高寿这两个贵人如此坚持,总不好拂了他二人的面子,只好点头答应着:“好吧。”
那少年立刻心喜的对他们连连作揖,凤倾心低头看着婉柔的尸身,轻声对他吩咐道:“你将她的尸身看好。夜里风重,免得夜猫来此处躲避而惊扰她。”
少年点了点头道:“姐姐放心吧,活着的时候,我没能照顾好她,如今她死了,我会好好看顾好她尸身的。”
凤倾心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慰着,点了点头。
而身后的阿四忽然惊呼一声惹得几人一齐回头,一刹那,他的脸色惨白像五雷轰顶似的僵在那里,呼吸急促脸色发青,哆哆嗦嗦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前方,众人不由得顺着他的视线瞧去,看见在村口,小小的鱼榔正在朝着他们的方向看过来,离得稍远,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
可凤倾心却觉得背后明明是烈日骄阳,偏偏感觉此时的温度冷了几分。
“这个孩子怎么这么怪?”高寿和阿四在背后耳语着。
阿四仍想着方才他方便之前,他瞧过来的眼神,只觉脊背发凉。
凤倾心脸色微沉,偏头对司映道:“走,你我过去看看。”
司映点头应着,回身对高捕头道:“这里就交给你了。”说罢同她一起向鱼榔走去。
鱼榔看着越来越近的凤倾心,眼神暗了一下,抿了抿唇将眸子垂了下来。
凤倾心看着他的样子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而这时鱼榔声音闷闷从喉咙翻涌道:“|婉柔姐姐死了。”
“你怎么知道的?”司映戒备起来,这才多久的功夫,就算他看见官府来人,也不可能知道死的那人就是婉柔。
鱼榔抬眼看了一下他,又垂下头道:“刚才听陈浪说的。”
“陈浪?”凤倾心凝眉,想了想可能是婉柔的未婚夫。
“鱼榔你不要伤心。”看着他的模样凤倾心眼里渐渐蔓上一丝深沉。
“嗯。”他淡淡的答应了一声转身就离去,凤倾心与司映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惊疑。
凤倾心略一迟疑,看着前方小小的人影转瞬就消失在他家门口,想了想抬腿跟了上去。
二人走到鱼榔的家里,看见他正在院子里缝补渔网,瞧他娴熟的手法,凤倾心却觉得有些怪异,一时之间却想不出哪里怪异。
“鱼榔,你每天都要缝补这么多渔网么?”凤倾心蹲在他身旁抬眼看着他问道。
鱼榔顿了顿手中的针,眉眼暗淡下去:“是啊,我得要生活。”
凤倾心心疼的揉了揉他的发丝,道:“鱼榔,能不告诉姐姐,你最后一次看到婉柔是什么时候?”
“最后一次?”鱼榔皱着眉想了想,道:”就是昨天晚上,你们一起从我家里走后,我就在也没有看见过她。”
凤倾心看着他笑了笑,道:“好了鱼榔,姐姐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鱼榔沉沉的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目送二人离开。
走到门口凤倾心忽然回头,对他浅笑道:“对了鱼榔,婉柔的尸身并没有在县衙,而是被那个陈浪带回去了,你若是想她了,就去看看她吧。”
鱼榔一怔,随即点了点头。
走出渔村后,凤倾心脸上的笑容渐渐黯淡,脸色都阴沉了下去。
司映看着他的微的脸色道:“倾心,你也怀疑了么?”
凤倾心抬起眼,毫不掩饰眸子里的凌厉和精光:“他在撒谎。”
“撒谎?”
“陈浪说,她与他一起从鱼市上回来,都在卖鱼,我不相信鱼榔与婉柔没有见面。”
司映此时倒是不解道:“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也许他们真的没有见面呢?”
凤倾心抬眼看他,轻笑一声问道:“好,我问你,你与婉柔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昨晚啊。”司映不假思索道:“我们一起的,还送她回家来的。”
“你瞧,这是正常的反应,如果心中没有鬼,自然会不会考虑的,好可我刚才问起鱼榔他与婉柔最后一次什么时候见面的,他的回答就显得疑点重重了。”
“你是说,他考虑了一会儿。”司映想起他方才回答时的反应,不由得一惊道:“不错,不管他二人是什么时候见面,他的回答都不该是这个反应。”
凤倾心微微叹息,道:“我真的不一样他和这件事有什么牵扯,毕竟他还是个孩子。”
司映却没有再接话,忽然他是想起什么,抬头问道:“倾心,你心里是不是有了打算?”
凤倾心对他勾唇笑了笑,道:”还是你了解我。
“你把婉柔的尸身还给陈浪那个小子我就知道,你是怕凶手还会再来缝尸,只是我想不明白,尸身放在县衙里不是更安全么?”
凤倾心摇了摇头道:“此番县衙里,高寿一定会全力看守尸体,凶手不一定会有机会行凶。”
司映不明白:“那不是很好么?”
“可这样凶手很可能会放弃,我们就会失去线索,更会失去抓住他的时机,与其这样,不如给他一个机会。”
司映双眼一亮:“原来你是要瓮中捉鳖。只是……”司映顿了顿,沉声道:”你将此时告诉鱼榔,是不是你对他也产生了怀疑?他会是凶手么?”
“我不知道,但我希望,此事与他无关,是我多想了。”
“那现在我们该做什么?”司映看着她。
“我还有个问题得需要搞清楚。”
“什么问题?”
凤倾心道:“这件事还得去找一个人。”
“谁?”
“高寿。”
“找他?”司映讥唇:”算了吧,有什么问题你还是交给我把,那家伙太不靠谱了。”
“这件事情还就得他来办。”凤倾心对她挑眉双眼一弯,一抹轻笑荡漾,司映被她眼里的波光闪的微愣,她却拽起他的手臂向前拖去:“走吧,我们去找他。”
微风吹来的清风带起了他二人的衣袍,远远看去,阡陌白云下显得有几分甜蜜。
二人比肩的身影越走越远,日光如金,一点一点滑开散去,显露出老柳树枝干扭曲的影子,和树下两个幽深晦暗的人影。
一个青衣长衫,清雅绝俗,眼如云似雾,幽深渺远。
一个玄色黑袍,站在那青色衣袍人身后,低眉垂目。
“这一年,他二人倒是过的潇洒。”
青云浓重的墨发因着日头,微微氤氲了丝金色,清风轻轻拂来,如柳儿翠青的长袍随着墨发如涟漪般徐徐荡漾开去,只是脸色却苍白的很,仿佛重病一场。
“公子,如今还是早春,寒气还是有的,你还是回去吧。”陈子夕有些担心他。
“荆棘婆还没有找到?”青云语气沉了下去。
陈子夕立刻垂首抱拳道:“属下办事不利,让她给跑了。只是这一次她已经有所警觉,想要活捉她,恐怕难上加难。”
“难……”青云忽然俯身咳嗽两声,脸色便由白转红,陈子夕拍着他的后背替他顺气。
好半天青云身子贴在树上,气息渐渐平稳下来,他说:“难也要活捉她,我不想走到最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