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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千古一吻

“老师,八月桂花香,我们去桂园转转吧。”

文竹掀开了窗帘一角,点点头。窗外皓月当空,天际清澄,群星闪耀。

十点多,这个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酒吧里人头攒动起来。成双成对,好不热闹,文竹知道自己不属于这个地方。

小小说以后只要他愿意来,就可以免费签单,当然是以余小小的名义。文竹只当是个玩笑,心里却相当受用。

两人打车只奔桂园,未进园门,便香气扑鼻,香气像给一张网兜住了,就在这一带弥漫。

里面的路灯不多,忽隐忽现,倒是月光惨白了一片,像水银一样,洒在这一片或那一片,阴影里总会撞见卿卿我我的恋人。

中秋后的月还是那样柔,柔得连昆虫的晚会也没夏夜的急促,蟋蟀、蚱蜢、蛐蛐、蝈蝈等轮番上阵,那交响乐可以演奏到天明。

秋夜是那么的祥和,静谧。文竹两人往馥郁处行去,处处是桂花,单株的怒放,成排的群放,黄黄的花串细微,月光下不甚明切。沁人心脾的香涌来,微风吹拂,香气更甚,闭上眼让人心旷神怡得要醉。

这个时辰来桂园的,要不是情侣,要不就是别客,或许是文人骚客。花前月下谈情说爱分文不花男欢女爱世上恐怕没有比这个更美妙的事了吧。清光、明月、花香无须一文买,携几同道,摇头晃脑畅游一番,上等的游记便可出炉,不亦快哉!

文竹和小小算不上正儿八经的别客,离愁肯定是有的,像那淡淡的月光,渗不进地里,却渗进了心里,欲言又止,欲罢还休。

仗着酒劲,两人穿梭于香海中,那香浓得有点化不开。站在一株桂花前,两人评头论足,一阵凉风袭来,树摇花落沙沙下,金色的花末湮没草地。

文竹忆起了市中心花前街拐角处已拆的元宵店,那店很小且狭长,不到十个平方,摆放二张简陋的桌子,供应各式元宵,如酒酿的,豆沙的,原味的,桂花的。文竹最喜欢桂花元宵,口味香醇纯正。

这儿来吃早餐的人络绎不绝,吃什么点什么,二三元一碗,物美价廉。厨房就在桌子边上,厨娘的一切动作皆在你的眼中,下锅、起锅一清而楚,算得上放心早餐了。

文竹喜欢来一碗或是二碗,很少轮到坐桌子,外面流动桌子也候不着,捧着碗蹲在一棵粗壮的法国梧桐下,也不怕叶子砸在脑门上。

文竹一边吃着桂花汤圆,先轻轻咬一口,让那香溢满口腔,一边放松惬意地欣赏着周围的一切,剩下的汤也是圣水,一滴也不浪费。

往东总有几个老太靠墙坐着拣菜,边拣边论李家长张家短。有两个红光满面的老大爷在遛鸟,或是画眉,或是鹩哥,兴致来了逗一阵子鸟。那鸟心情好时也配合主人,叫上几嗓子,谈不上宛转悦耳,不噪耳是真的。乐呵呵的闲情让人看了羡慕。

相隔不几米的马路对面是商业大厦,还未到开门的时候,通过橱窗你能看到里面美轮美奂的精品,来这里吃早餐的人一般拥有不起。

西边是有红绿灯的丁字形岔路口,上下班高峰拥挤得很,马路又窄,一到红灯,黑压压一阵,如过江之鲫。也有骑自行车不顾红灯硬闯,交警就上去拽拉阻拦,拽不到的就溜了,拽到了也只能口头教育而已。鞋子可能穿穿会大些,而马路不会越走越宽,已到了不适应城市现代化的发展。

半年前某个清晨文竹想起了桂花元宵,去来一碗时,人去楼空,大大的拆字红得让人心惊肉跳,三楼上拆得摇摇欲坠,是非之地谁敢久留。

元宵店搬迁得无影无踪,没有任何音讯,文竹也不追寻,也不过问。记忆中来来去去的东西实在太多,值得铭记的永远只是一部分,许多许多的东西都埋藏在记忆的灰尘中。触景会生情,遇故人也会忆往昔,记忆会在那一瞬间苏醒。

文竹看到了这么多桂花难免会想到桂花元宵,想起那市中心花前街拐角处破旧的元宵店,想起那胖胖的厨娘,想起她那水桶一样粗的腰和一笑浅浅的酒窝。

就问小小某处的元宵尝过没有,小小拍手道:“尝过,味特好。只是我妈说那地方太肮脏,去得少了。现在搬迁到哪儿去了?”文竹摇摇头。

两人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桂园的边缘——运河边。皎洁的月也跟来了,像眉毛一样嘻哈着投入水面,揉和着灯光,在水中匀碎了,逐波而散。

偶尔有条机驳船经过,晚风中那突突的声音特别清晰,白白的水花向两岸涌去。河风起来了,比先前的大,把小小的秀发也吹凌乱,小小捋了捋,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紧跟着就是一个喷嚏。文竹怕她感冒,说走吧。小小如何肯依,抖着说不冷,还说喷嚏打开了她的灵感。

文竹无法,脱下衬衣给了她,她也不谢,大概把文竹当至亲了。文竹穿着背心,扛得住一切风雨,月光下那胸脯棱角更加分明。

小小穿着那硕大的衬衣,显得小巧,蓦然一回首,道:“花海人怡醉。”

“醉人不知归。”文竹随口接了上去。

“望尽运河水。”

“梦断蝴蝶飞。”

“天涯共明月。”

“四海皆无睡。”

“真的不想归,真的不想睡,真的就想在这里醉。”小小长袖舞了起来,月光下的嫦娥翩翩而来。

“可惜无杯也无洒,只当与月长相随。”文竹作了个邀月的姿势。

小小闻此舞得更加专一,平生所学,展露无遗。像个仙子,舞在瑶池;像个精灵,舞在山巅。舞在人间,一切都是她的衬托。她静如处子,动如脱兔,行云流水,婀娜多姿,似真似幻,文竹看得如痴如醉,只叹诗仙无此福。

“花开花落,总有一段属于自己的美好时光。”文竹不知是独白还是对小小舞蹈的诠释。

小小过瘾了才收势。月光下的她越发娇美,稍微有点喘,胸脯起伏着。文竹看得呆了一会,连连鼓掌,顺折了一枝桂花送上前去,道:“希望你处处折冠。”

“文哥,我有惊喜赠送你。请闭上上帝赐予你的眼睛。”小小香气喘喘道。

文竹突然不敢逼视她的美,顺从地闭上了上帝赐予的双眼,眼前还闪烁着她柔美的舞姿,倏地嗅到了一股少女特有的体香,热烈而又奔放,盖过了园里聚拢的郁香,扑面而来。

他嗅到了日月的精华,嗅到了仙境的神圣,嗅到了山水的钟秀,嗅到了人间的芳菲,是少女由内而外的自然流露,毫无矫情,毫无做作,闻之如醇,不能自拔。

小小踮起脚,捧起文竹如思考者的脸,轻轻地在文竹青春飞扬的唇上快速啄了一下,放手,回首,飞奔。像一头鹿在林中乱奔,在山涧跳跃,在草原驰骋,周围的一切鲜明快活,快活得像要飞。

她听不到剧烈的心跳,因为心早已飞出心窝,随月飘浮。她看见了绚丽的云彩,从四面八方聚围,缥缈的仙境,就连那风也有了色彩,如斑斓的透明薄翼,所到之处,无不华美多姿,月光也炫了起来。她这样奔着,奔向蟾宫,奔向嫦娥,她闻到了吴刚的桂花酒。

就那电光火石一吻,文竹迷失得不能自持,双手不由地拢了过去,想那一瞬永恒,却搂了个空。

那是敏感激情之吻,那是朦胧羞涩之吻,那是青春跋扈之吻,那是醉人心扉之吻,那是天子之骄之吻,那是不可一世之吻,那是天地间最动人最销魂的一吻。

文竹恍惚中腾云驾雾升了空,在那虚无的仙境,一切五光十色,光怪陆离,唇边仿佛给蟠桃抹了一溜,也流溢出了光彩。

那吻,像蝴蝶振翅捭阖,有了卓约的美;像那露珠耀眼的消失,有了震撼的旭日光辉。吻已从唇边消失,留下一抹余香缭绕,文竹仍像雕塑不敢睁眼,怕一切像海市蜃楼一样消失。

这是千古一吻,仅且一次,短得离奇,一瞬即千古。万年以后,文竹的遗骸依然记忆犹新,那月光下小小的千古醉人一吻。

一阵箫,一阵埙,像天外来的音,打破了宁静。

思考者醒了,睁开上帝赐予的双眼,现实的不远处是仙子飘逸的衣襟。“小小,回来。”小小挥了挥手作回应。

此时,她不想靠近文竹,也不想让文竹靠近,少女的羞赧,矜持流露无遗。她把最炽热、最真挚、最纯洁的初吻献给了喜欢的人,满怀喜悦,她不需要他的回应,就像水中的月,是天上的皓月心甘情愿投下去的,无怨无悔。她把双手拢在耳边,一耳聆听文竹的呼喊,一耳凝听那箫、埙声。

箫声优雅,悠扬得可以追月,让万物舒展。埙声悲抑,瘆进毛孔,让人心寒。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月夜,招来鹞鹰,一声瘆一声,头皮发凉,让人心慌的恨不得落荒而逃。就连月也瘆得慌,想隐进云层避一避,见没有云层可躲,便加快了向西的步伐。

想必那吹箫者是白面书生,像杜牧一样立在桥头,白衣飘飘,诉说衷肠。

文竹却想寻那吹埙者,看他长得有多么狰狞恐怖,心里有多少怨恨,吹出那么瘆人的悲惨,只闻声不见人,像个幽灵无处可寻,像那埙声飘荡在空气里。

后来听一位古稀者言,说那吹箫者和吹埙者都是一绝美女子的追求者,那才女经过一番考察,嬖爱那吹箫者,而吹埙者依然死心塌地追随。

不知为何,那绝色女子在一月夜失足掉河而亡,化为桂园的守护神,在有月的午夜时分灵魂显现,那两追随者那时也会吹箫吹埙陪伴,为博那女子的灵魂一笑,不再孤单。

文竹听了不竟嘘唏不已,人间有这样的绝恋也算奇迹。老者又说这般的爱情也算凄美,不过那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文竹听得鸡皮疙瘩,毛骨悚然,难道是小小的吻把他们的魂勾了出来。老者说现在来吹的,大概是他们的后人吧。文竹的心终于宽慰了些,世上肯定无鬼,但人的心里有没有就不能肯定了。

一阵箫,一阵埙,两种乐声互相渗透,中和着月光,中和着花香,中和着万物,中和着这奇妙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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