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丹奔到大门外,远远的看乌其恩跪在门前,而后面停放着一辆马车,车上放着一具棺材,哈丹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他呆呆的站在门口,不敢往前一步,往日自己弟弟的音容笑貌全都涌了出来。
自己能有今天,从一个草原小部落的族长,成为匈奴的王,弟弟的功劳厥功至伟,部族的今天是自己和他一起创造的,可是就在即将迎来最辉煌的时刻,自己的弟弟却先自己而去了,长生天没有保护这个它最忠实的追随者。
陈复也跟着出来了,他满脑子都是疑惑,据先前逃回来的零散溃兵说,乌其恩返回去救孛儿帖赤那了,后来接到大帐兵全军覆没的消息,按理说不可能逃出来啊?而且还带回了孛儿帖赤那的尸首。
孛儿帖赤那的家人闻讯赶来,顿时府门前哭声一片,孛儿帖赤那在乞颜部的地位仅次于大汗哈丹,威望很高,所以赶来的族人越来越多,府门前被一片悲伤情绪所笼罩。
“大汗,我没用,没有保护住孛儿帖叔叔,也没有保住大帐兵,五千人,只回来这么几个,末将无能,请大汗惩罚!”乌其恩匍匐在地上,不敢抬起脑袋,哭着对哈丹说道。
哈丹不愧是见过大风浪的王者,虽然伤心,但是却没有失去理智,乌其恩是部落中的青年俊杰,是以后部落的希望,而且他带回来自己的弟弟的尸首,无论如何也不能伤了青年人的心,于是他对乌其恩说道:“听到你们全军覆没的消息我很伤心,没想到你竟然能突围出来,活着就好,胜败乃兵家常事,惩罚就免了,而且把孛儿帖的遗体带回来,也算是将功赎过了!”
“大汗……大汗……,我们是被袁祯放回来的,他让我和几个亲兵带着孛儿帖叔叔的尸首回来!我也不清楚袁祯打的什么主意!”乌其恩见大汗以为自己是突围出来的,于是羞愧的解释道。
“嗯?”哈丹一怔,这是什么意思呢?
“你先起来吧?跟我进来,把事情详细的和我说一下,一点也不要遗漏!”说完安排人把孛儿帖赤那的尸首暂时收于府内,然后举行盛大的葬礼,然后转身带着乌其恩和陈复进了府内。
乌其恩随后把出兵以来的点点滴滴跟哈丹和陈复详细的讲解起来,包括勃州城之战以及后来的辽西之战都做了详细的叙述,哈丹和乌其恩一边细细聆听一边询问一些细节,从整个战役的细节,可以看见此战不是孛儿帖赤那用兵的问题,孛儿帖赤那在用兵上可谓是中规中矩,没有什么大的漏洞,主要是对手太过狡猾了,归根结底是因为对对手的不了解,以及对手出奇制胜打乱了孛儿帖赤那的部署。
后来陈复询问乌其恩,袁祯为什么要放他回来,关于这一点乌其恩也是不得其解,他自己回来想了一路也没有想明白,难道袁祯怕匈奴的报复?可是如果害怕他就不会全歼了好几万人,这仇恨都结到天上去了,那这么做又是为什么?乌其恩感觉自己的智商不够用了,可是通过乌其恩的讲述,陈复明白了,他知道袁祯是什么意思了!
哈丹也疑惑了,袁祯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放过乌其恩?而且还把孛儿帖赤那的尸身整理好也送了回来。倒是袁祯让乌其恩转述的话把他给气的够呛,袁祯这个黄口小儿竟然敢口出狂言他疑惑的看向了自己的军师陈复,陈复一直在想袁祯的用意,通过前后的细节一分析,袁祯的目的一目了然!
于是陈复十分肯定的对哈丹说道:“我知道袁祯是什么意思了,这是袁祯给我们的一个信号,他不想打了!”
“不可能,他不想打就不想打?这个仇我是一定要报的,我要整个镇北军都给孛儿帖陪葬!”哈丹恶狠狠的咆哮着!
“可是袁祯在我走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过啊?先生如何会认为袁祯不想打了!他如果想议和为什么不说呢?”乌其恩疑惑的说道。
“这种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袁祯是大赵朝廷的将军,不管如何,他都不能给朝廷留下口实,留下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要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冀州一线还有韩青和大赵二皇子,他们一定会要求袁祯尽快收复失地,尽可能多的牵制我们的精力,以缓解冀州一线的压力,可是袁祯想保存实力,不想和我拼个你死我活,所以他释放了这个信号,想让我们双方心有灵犀的罢兵休战。”
见乌其恩若有所思的点头,陈复接着说道:“大汗,说实在的,通过乌其恩的叙述,可以肯定,这个袁祯将来肯定是我们的心腹大患,他的发展实在太快了,而且很会笼络人,可是不得不说他选的这个时候实在是好,我们现在处于最关键的时候,相比镇北军来说,统兵十几万的韩青才是我们大敌,而且我们还要解决内部的问题,我想袁祯很可能是看到了这一点,才敢在这个时候释放出这个信号!”
“袁祯虽然击败了孛儿帖,可是要知道击败几万匈奴将士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虽然那些小部落的战斗力不怎么样,可是大帐兵的战斗力我们是知道的,所以我断定他自身损失也不小,镇北军是新创,根基不牢,急需要补充休整,我估计镇北军内部也不想停,因为在东部战场我们的实力现在处于最虚弱的时候,这可是收复失地最好的机会,可是他们硬生生的放弃了,不是他们想放弃,而是他们打不起了!”
“既然镇北军打不起了,我们不是可以趁此机会击败他,这个人绝对是我们的大敌!”乌其恩急切的说道,他想要马上在战场上把自己曾经所受的羞辱给找回来!
“他是打不起,可是我们现在是没有余力,现在只能慢慢的把吉利思部落给抽调出来,仓促换防很可能让韩青抓住机会,而且我观这个袁祯以往的用兵之法,光凭一个吉利思部落,还不一定能在他手上占到便宜!可是我们因为即将执行的计划,根本抽不出太多的人手!所以我们只能和他默契一回了!”
“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任他发展,这个人蛊惑人心很有一套,我们现在不趁着他弱小而灭掉他,等到他发展起来了,我们肯定要吃大亏的!”乌其恩败在袁祯手上,他对袁祯还是比较忌惮的!
“放心吧,袁祯虽然很厉害,拉队伍的速度很快,可是他控制的地方还是太小了,人口也不多,这些都是制约他发展的关键,而且用不了多长时间,等我们解决了韩青和我们内部的问题,到时候掉过头来在收拾他也不迟!”
“哼,暂时也只能便宜他了,相比镇北军而言,我们正在计划的事情才是当下最要紧的,关乎我们匈奴的未来,不容的有片刻的失误,而且我们要相信阿日斯兰,那也是一头草原上的雄鹰,也不是好相与的,他的部族军队要比那些杂牌军要精锐的多,阿日斯兰经验丰富,应该能和袁祯斗斗法,谁胜谁负尚未可知!”哈丹也很无奈,这个袁祯太会选时候了!
“不过,虽然军队我们虽然能派去的不多,但是我们可以在其他方面想想办法,不能让镇北军安心的发展,让鹰巢行动起来,打探镇北军的所有情报,收买镇北军的领兵将军,拉拢分化他们!刺杀镇北军的高级将领,和他们打一场情报战!”陈复建议道。
“不错,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我们对这个袁祯和镇北军的了解太少了,让鹰巢一定要把镇北军的主要将领都调查清楚,方便我们以后的作战,这次孛儿帖的失败主要是败在对对方的不了解!我们要吸取这个教训,不可重蹈覆辙!”哈丹肯定的道!
“另外,我们要在两州的边界进行全面封锁,禁止燕州以及附近的其他州的人员物资进入辽州,不准一粒粮食和人,进入镇北军的范围,镇北军和大赵的联系被我们切断了,无法得到大赵朝廷的支持,想要养活几万人的军队,光凭贫瘠的辽州和勃州是不可能的,得不到支援和购买渠道,镇北军就不可能发展太快,至于人,是镇北军发展的基础,我们一定要控制住,不能让北地的难民进入镇北军的势力范围,增加他们的战争潜力!”陈复又向哈丹建议道。
两天后哈丹召集所有部落在幽州城会晤,在集会开始之前是孛儿帖赤那的葬礼,孛儿帖赤那的葬礼规模相当的高,是按照草原最尊贵的人的规格下葬的,葬礼隆重而盛大,基本上草原上有头有脸的匈奴人都来了,可见哈丹对自己这个弟弟的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