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雨总是来的这样的急,走的又这样的快,只留的预后的清晰和天空中久久不散的彩虹。
坤宁的屋檐下,韵儿和几个小宫女正在看着天上的彩虹,一个小宫女看样子是刚进宫的她指着天空中彩虹数了又数道“韵儿姐姐,你说这彩虹是不是有七种颜色啊?我数了半天了。”
韵儿用丝帕掩口笑道“你个小蹄子数了三遍终于数对了,呵呵。彩虹好漂亮呢。”韵儿看了看天空方才反映过来已经该到了传晚膳的时辰了,忙怪自己多事,非得看什么彩虹,嘱咐了几个小太监将图娅今天晚上要吃的菜传了下去这才稍稍安心,向殿内走去。只见殿内图娅正站在床边同样的看着彩虹,她散着的发丝和丝质的内衣在风的吹拂下显得格外的美丽,虽然未着一笔的素脸却显的如同女神一般,忧郁而神秘。
韵儿上前轻轻唤了声“娘娘,已经传了晚膳了。”
图娅这才缓了缓神,冲着韵儿微微一笑,指了指那尚未退散的彩虹道“好看么。”
那一举一动仿佛仙子一般清晰看的韵儿入了神,图娅无奈的摇了摇头,走的韵儿身边轻轻道“韵儿。”
韵儿这才回过神来道“奴才该死。娘娘请用晚膳吧。”
图娅点了点头对韵儿道“今晚的菜都是三阿哥喜欢吃的,你去将他带来吧。”
不多时只听见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叫道“额娘。。。皇额娘。。。”图娅起身走到门口正见到三阿哥正迎面跑来,图娅张开怀抱一把抱住了玄烨。玄烨亲昵的在图娅脸颊一吻道:皇额娘这是玄烨送你的礼物,玄烨已经三个月没有见到额娘了。”
“你这是怪罪额娘呢?玄烨你又重了啊。。”
玄烨高兴的点了点头,图娅看着眼前玄烨心中不禁感叹道:他张的越来越像顺治了,如今的玄烨已经六岁了,图娅将玄烨放下指着已经传了的晚膳对他道“去看看是不是你想吃的?”
晚膳在一片温馨的气氛中度过,此刻图娅正抱着玄烨看着一本书,只看见小李子匆匆的跑了进来,边跑边叫“了不得了。。。了不得了。”
图娅听的直皱眉,放下了怀中的玄烨问道“小李子,你匆匆忙忙嚷嚷什么呢?”
小李子一把跪在了图娅的脚下,拉着图娅的衣角道“娘娘,快去救皇上,皇上让那个什么法师剃度了。。。。”
“砰”的一声,图娅手中的书掉落在了地上,一时间只觉得那声音是如此的刺耳,“该来的总归要来了。。。。”图娅轻轻的道。
“娘娘,快去啊,完了皇上就。。。。。”小李子哭泣着道。
图娅一把拉起身边的玄烨向养心殿走去。当图娅推开门的那一霎那,月光下他就盘坐在养心殿当中,发丝散落在肩畔,没有辫起。他闭着眼睛,就俩她们母子两人踏入都未曾察觉。夜风挂起吹动了图娅未梳髻的秀发和顺治未辫起的发丝,就像两团黑雾在月光下显得愈发的幽谧。图娅走上前去。轻轻唤他,他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夜风带着那熟悉的愈加浓厚的檀香味儿将她包围。“福临。。”她再一次的唤他。这一次他睁开了眼睛。隐莫在月色中的眼眸,消失了以往的温柔,只是沉寂,一望无尽的沉寂。。接着他笑了“我不当皇帝了,你也回不来不是么?”短短的一句话刺中了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皇阿玛。。。”玄烨在背后叫道。他急匆匆的跑了几步却被一个人抓住了。。”他若是敢剃度便不再是你的皇阿玛。”“皇玛麽。。。”玄烨急的已经挂上了泪滴“皇玛麽。。你救救皇阿玛,别让他出家。。。”
只见孝庄一把捂住了玄烨的嘴,对着顺治道“福临,你要知道一个王朝最大的悲哀就是被一个昏庸的人统治,他会变得犹如慢性病一样最终在不知不觉中遍体鳞伤,甚至无法挽救,福临,你知道么?”
图娅在顺治身前看的清楚,那隐入了月色的眼眸中似乎闪过了一丝光辉,随即又消失了。图娅焦急的看着顺治,却不能从他的表情上得道任何的一丝讯息。
玄烨在孝庄的怀中挣扎着,却怎么样都挣脱不了“皇玛麽。。皇玛麽。。”
“来人,将三阿哥带回永福宫。”说罢玄烨就在被拖拽中拉出了养心殿。
图娅焦急的看着眼前的男子,视图可以从他的表情中寻找出他的任何讯息。可是这些都只是徒劳罢了。男子面色依旧平静,眼眸深沉入水一般,仿佛刚才发生在他身边的事情都与他无关。此刻,他不再是皇帝,只是一个等待剃度远离苦海的普通人罢了。。眼泪顺着图娅的脸颊流出,她要他不要爱她,可是心里又何尝不是压抑着自己?那句“我不是皇上了,你也不可能回来了”让她的心中充满的愧疚。。她苦苦的叫道“福临。。福临。。”直到孝庄从背后将她拉起,男子自始自终都没有抬起头来看她。。。。
他是那样一个男人,活的隆重而典雅,并且时刻都呈现出一个帝国的君主所应有的骄傲和风采,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那温柔的眼神,略带忧愁的眉宇总会让人为他担心,担心他会不自禁的痛哭,而今眼前的他没有发生让人担心的那一幕,他选择了另外一种途径,放弃了那与生俱来的富贵,抛弃了他的皇室,以一种极端的方式来表示他的抗议,这些都不像他。可是他做了。让人多么的心痛。
在孝庄和图娅的注视下,茆溪森一丝一丝剃去了他那乌黑的发丝,图娅分明感觉到了身边的孝庄在颤抖,她不敢去看她因为此刻她与孝庄一样,泪水模糊了双眼。六年的一幕幕在图娅的眼前闪过“我错了么?原来不懂得爱的那个人是我么?”图娅望着顺治,他恍如初生般的头颅此刻清晰的呈现在了众人眼前,在清冷的月光下愈发明显。
终于他摆脱了那三千烦恼丝,也许他内心曾今蕴藏着的丰富连绵的爱意,但永远表现得顽固笨拙、不合时宜,由此最终蜕变为一件武器,在伤害他人的同时,也结束了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