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你素来说酒伤身,今儿个怎么如此贪杯?”花解衣轻轻握住端着金樽的手,含情脉脉的劝导。
“以前我只知道酒能伤身,今日才明了酒也能解愁。”唐四翰退却素手,一口干了。
“四爷如不嫌弃,有什么烦心事不妨对解衣说,虽不能为你解愁,多少也能分担些。”花解衣倒了杯茶,奉了上来。
“你何时变得多事了?”唐四翰语气有些愠意。
“那奴家弹奏一曲《悼秦娥》为公子解愁。”花解衣抚琴,任凭清愁攀上眉间心头。四爷向来态度温柔可亲,对人彬彬有礼,只是这温柔中始终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骄矜与疏离,他的心就像一座迷城,旁人走不进他的心,也等不到他走出来。
“告辞。”一曲终了,唐四翰起身致辞,毫无眷恋的离开了潞州达官贵人留恋往返的美人窝。
莲花轻颤,吐出一口浓重的愁意。
月色登阶凉如水,夜半无眠点愁思。茯苓披衣下床,跺到谷天祈的门前止步,犹豫着要不要敲门,思量进去后又要作何问答。
“怎么不进来?”谷天祈隔着窗纸看见她绰约的影子,起身开门,见她只披着单薄的斗篷,迅速将其拉近屋内。
“我有话问你。”被他带进怀里,闻着带有药香的男人味,茯苓蓦地红了脸,没了往日的云淡风轻,怯怯的说。
“去那边坐下来谈吧,也是时候告诉你一些事了。”谷天祈轻抚着她腰际直至茶几处,倒了两盏茶,方才坐下。
“无意是谁?”茯苓双手捂着茶杯,低声问。
“无意是我的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她父母去世的早,因此自小养在我家,我们俩感情一直很深厚。”谷天祈似乎陷入了回忆,脸色浮现出幸福快乐的神态。
“你们怎么失散的?”
“被仇人追杀,无意和爹娘一起坠入悬崖,后来就下落不明了。”顿时,他的脸上青筋暴现,身体格格颤抖,牙齿都在打颤。
“你有何证据证明我就是无意?”茯苓轻轻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慰。
“你身上的玉石吊坠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因为贵重一向由娘亲保管,那天也是一样,我相信不到最后关头,娘亲不会把它交给你保管的。”谷天祈对她温柔的一笑,反手握住软弱无骨的小手。
“就单凭一个吊坠吗?世上相同的物件又何曾少呢?”茯苓抽出手,满是质疑的问。
“娘亲说过,这玉石吊坠尤其珍贵,普天之下只有两枚,这是一枚较小的,还有一枚大的。而且我有感觉,你给我的感觉、你的眉眼轮廓分明就是当时那个粉雕玉琢、惹人怜爱的无意妹妹。”谷天祈以手抚摸她的脸颊,亲昵、暧昧。
“够了,如果真的是这样,你又怎会忍心把我当做试药人?你只是在我身上发现了玉石吊坠才联想到我是无意,其实你也不确定,对不对?”茯苓积蓄已久的怒气一瞬间爆发,受够了,她受够了他突如其来的好带来的压力,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有没有资格接受这宠溺的好意,这种反反复复的质疑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不,你就是。我确定,我真的确定。”谷天祈紧紧的抱着她,重复的承诺着。
“我不喜欢吃甜食,德膳坊的芙蓉糕虽然好吃,我只是不讨厌吃,并不喜欢。你送来的衣物大都是淡紫色,我根本不喜欢紫色的东西。还有,你——”茯苓发狂的叫嚣。
“别说了,我说你是你就是,你等着,我会证明你就是无意。”谷天祈低下头,温柔的吻住不安分的小嘴,轻轻的舐舔,汲取更多的甜蜜。
一想起他倘若证明她不是无意的后果,茯苓狠狠的咬了她一口,一把推开了他,“话已至此,你接不接受都好。我受不起你的好,请把我的玉石吊坠还我,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我都只是茯苓而已。”
“记住你是她,我有感觉,你一定是。” 谷天祈并不擦拭嘴角的血渍,依然温柔的安抚她,并从怀里拿出玉石吊坠,戴在她的明晰香润的脖颈处,又是一记忘情的吻,“你真美,无意。”
一滴泪从茯苓的眼角滑落下来,她明了他心中的孤独和对亲人的归属感,可是怎奈何她不是无意呢?就这一次,就任性这一次,这一次就醉在他的怀里好好地大哭一场,哭尽委屈与恐惧。
直到远处夜空中突然出现明艳的烟火,脆响声惊醒了两人,茯苓才从意乱情迷中清醒过来,慌乱的起身,拭干泪,整理下衣物,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