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忠心耿耿”的奴才!楼映春死死地盯着只字不言的知画,低头理了理衣袖。微微一笑,神色犀利起来。
在这尔虞我诈的皇宫里待了这么多年,对付这种“哑巴”她还是有办法的。
“看来你是不打算说了是吗?”
楼映春步步逼近知画:“很好,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嘴硬。来人,将这不识相的贱婢拖出去严刑拷打。”
知画顿时被吓得脸色发白,身子不断地发颤。怕是怕,但是无论如何她是不会说的,打死她也不能出卖主子!
“啊啊啊……”十几道鞭子笞下来,知画已有些吃不消了。利鞭笞划过的地方现出一道道宽厚的血痕。
楼映春见打得差不多了,摆了摆手:“说!今日你鬼鬼祟祟的是想干什么?!”
“奴婢……没……没想干什么,求……求长公主……放……放过奴婢。”
“哼,放你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丽妃到底对皇上做了什么?!”
“奴婢不知道。”
“不知道?”楼映春怎么可能相信,她威严地闭上眼睛。
“啊……”
“嗉嗉”的鞭声再次响起。等楼映春再睁开眼,一桶加了盐的冷水便泼向了充满血腥的破衣。殷红的血瞬间蔓延开来,像极了雪地里一片妖艳的红,显得格外磕碜。
破败的伤口一时间仿佛被千刀万剐般疼痛,可即便如此。知画也只是抿住青唇,咬紧牙关。她是铁了心要护主了的。
楼映春见状,知道一时是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了。这奴婢暂时还不能死,久闭的嘴巴总是要开的。还不急于这一时,她看向身边的婢女:“璎珞?”
“奴婢在。”
“将浣衣局的姑姑叫来。”
“是。”璎珞退下将人带到。
“主子,浣衣局的姑姑带到。”说完便规规矩矩地退到一边。
浣衣局的姑姑惊慌跪下,不知所为何事:“奴才参见长公主。”
楼映春威严地看了看管事姑姑,又扭头看着知画:“这奴才今日不听话得很,将她带到浣衣局好好管教管教。记住,得把她的尖都给我磨平了。否则,我为你是问!”
这姑姑一听怕得哗啦啦的磕头:“是是是,奴才遵命,奴才遵命。”
这浣衣局的布局在皇宫里也算是较粗糙的,看着像四合院。院内稀稀落落地种了几颗树,再仔细瞧瞧,倒也算干净亮堂。
管事姑姑将知画带到跟前,厉声厉色地说:“以后你就在这给我好好地干活,若是哪里做错了可别怪我不客气!”
随即又指了指那堆积如山的衣物道:“把这些衣服都洗干净了,否则没晚饭吃!”
遭了鞭的知画脸色惨白,早已没了血气。此时的她只能忍,她只期盼着丽妃主子快点来带她脱离苦海。
见知画有些发愣,管事姑姑当头便是一鞭。啧啧两声:“就这傻样还服侍妃子呢?!还不快放皂荚捶衣服!”
华奢的隐月楼边,几只闹闹渣渣的黄鹂欢快雀跃地飞过,院里的牡丹开得正好。
“什么!”正将一颗点心放于口中的丽妃得了消息拍案而起。
“知画被抓了,现在在浣衣局!可恶!”这知画跟了她这么久,一直都是尽心尽力的,她得找皇上让她们放了知画。一想到知画受的苦她就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将楼映春生吞了!
此时的楼逸秋在明柳阁内正欲与珍妃和好,他含情脉脉地看着珍妃道:“燕燕,朕知道是朕没用。是朕没能好好保护你,可你能不能原谅朕,让朕有个补偿的机会。”
“皇上不必说了,臣妾现在已经知道了臣妾在你心目中的位置。臣妾于皇上而言只是个恩人罢了。”话间一行晶莹的泪水已划过她干瘦的脸颊。这些天,她明显憔悴了许多。
闻言,楼逸秋温柔地摸了摸珍妃的头:“不,不是这样的。朕也喜欢燕燕呀,燕燕那么懂事,那么可爱。怎么能因朕那日的无心之语就不理朕了呢?”
“皇上……”
“好了不哭了啊,朕的燕燕笑起来最美的啦!”
“嘻。”珍妃被楼逸秋逗笑了,她刚想再说点什么。却听见外面报了声:“丽妃娘娘驾到。”
“皇上。”不见其人先闻其声,这丽妃竟屁颠屁颠地跑到明柳阁来了!
屋内二人闻声向门口望去。
“皇上……你要为臣妾做主啊!皇上……”丽妃假装一把鼻涕一把泪把扑通蹦到楼逸秋怀里,扯着楼逸秋的衣服就撒娇。
楼逸秋闻言好奇地问:“怎么了?”
“皇上……今日臣妾想着上次因为自己的无心之过差点害了珍妃妹妹,所以臣妾就想送个礼物给珍妃妹妹以示歉意。臣妾又想着宫里的玩意妹妹也见过了,没什么新鲜的。便打算今日让知画出宫采办几件新鲜漂亮的玩意儿来送,结果不知……”
说着假装抽噎了一下。“结果不知为什么知画就被长公主抓去了,还一顿暴打。这样还不止,还把知画送到浣衣局做苦力去了。呜呜呜呜……”
“什么!”楼逸秋一惊,他大姐一向善解人意,温和平善。她怎么会轻易抓人而且还施了刑呢。
“你确定是长公主抓了知画吗?”
“是呀皇上,千真万确呀。臣妾怎么敢造谣欺骗皇上呢?”说着便从眼里挤出泪来定定地看向楼逸秋的双眼,越发哭得厉害了。
楼逸秋看着她那双“无辜”的泪眼,迷情蛊毒效用发作。深深地陷入丽妃的“悲痛”之中:“爱妃别怕,有朕在,朕一定会替你做主的!”
丽妃激动地“嗯嗯”了声,仿佛“冤屈”得以昭雪,心里却得瑟得乐开了花。
“可是皇上……”珍妃深情地看向楼逸秋,他刚刚跟她说好要和好的呀。怎么丽妃姐姐一来她就成隐形人了呢,以前皇上不会这样的呀,她强忍住不让自己哭出来。
“燕燕乖,朕有空再来找你。”说完就和丽妃出去了。
珍妃怔住了,两眶热泪终于还是忍不住掉落下来。她的心此刻好寒,形容枯槁地跌落在坐上。
她好想回到刚认识他的时候,看着他洒脱英俊的笑颜美美地绽放在盛空之下。那时候的天空很蓝,那时候的花儿很香。
琉璃瓦,紫金墙,只不过是掠影浮光。枕黄樑,舞霓裳,只惹得人儿泪落两行。宫内多暗涌,良善如昨,再美的玉砌都会变成败瓦。
出了明柳阁,楼逸秋一路安慰着丽妃来到浣衣局。
一闻声“皇上驾到……”,浣衣局的婢女们便齐刷刷地跪倒一地,大气都不敢出:“参见皇上!”
“你就是浣衣局管事的姑姑?”楼逸秋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最前头的管事姑姑,一脸愤然。
“回皇上,奴才是。”
“还不快把知画放了?”
“是是是,奴才这就放,奴才这就放。”
看着唇青脸紫的知画,丽妃心疼地上前扶住:“知画,你没事吧?”
“娘娘,奴婢没事,奴婢一切都好。”
丽妃听了越发感动,身受重刑的知画始终没有背叛她。这会儿还怕她担心自己,想到这她的泪就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心中的恨又深了十倍。
站在一旁的楼逸秋体贴地为丽妃抹去了泪:“爱妃别伤心了,知画已经回来了。你且带她回去养伤,朕自会去长公主那替你讨回公道。”
“谢皇上。”丽妃答应着,便转身带了知画回隐月楼。她发誓,她一定要为哥哥报仇。今日受的苦,来日她一定加倍奉还!
黑云压城城欲摧,一袭寒风吹过。凉意渐深,天空下起了如烟似雾的牛毛细雨,编制着轻纱般的稠密雨帘。楼映春拥衾独坐窗前,望着迷迷漫漫的万条银丝,抽不尽,也扯不断……
“皇上驾到。”
公公的通报声打断了她的思维,楼映春欠欠身请了个福:“不知皇上来福寿宫所为何事?”
“难道大姐不知道吗?”楼逸秋厉颜正色地问,他希望大姐可以给他个说法。
闻言楼映春已了然于心:“想必皇上已经放了知画了。”
“这是自然。朕是想知道大姐为何要抓知画?”
“因为我怀疑丽妃有问题。”
楼逸秋愣了一下:“丽妃能有什么问题?这阵子丽妃的变化你我都是有目共睹的,她费心费力地想和珍妃、皇后交好。还劝朕多去她们那。丽妃又怎么会有问题呢?”
楼映春看着楼逸秋,慈祥和气地说:“皇上,凡事不能只看表面,有时连我们的眼睛都会欺骗我们。”
见楼逸秋略有思索。她继续说道:“皇上近日情绪不定,对珍妃和皇后时而体贴时而冷漠。还不断地包容丽妃所犯的过错,今日又见这知画行为鬼祟。偷偷摸摸地见不得人,所以我怀疑丽妃可能有问题,请皇上留心啊。”
本来有些入耳了,一说到“丽妃有问题”楼逸秋便恼了。这迷情蛊还在发作,楼逸秋怎么听得了这话:“大姐多虑了,丽妃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可是皇上……”
“不用再说了,朕相信丽妃。”楼逸秋生生地打断楼映春的话,说完便转身夺门而出。
看着楼逸秋愤去的背影,楼映春知道。这个弟弟,她还得多操心操心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