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儿臣回京,知晓芸娘已经离府这一事实,纵然在病中,也派人多方寻找……最终……”白昭的声音有些哽咽。
白禹当然知道,这芸娘早就死了。
“一个民女而已,你要如何?”顾忌到方才自己误会了白昭,再加上白昭确实还有功劳在身,白禹说话也软和了几分。
“父皇!芸娘腹中还有儿臣的骨肉!”一句话出口,是十分的痛意。
“怎么回事?”白禹这下子被惊着了,身子忍不住往前探了探。他虽然忌惮白昭,可是对皇家的子孙还是十分看重的。早年,白禹也是个十分喜爱孩童的人。
白昭顿了顿,开口:“儿臣当初走得匆忙,当时知道了,却没有来得及回禀父皇。芸娘在信中也有提及,想着孩子还不太稳妥,想等安好胎之后再告知父皇。哪里知道……”
白禹沉默了一下,这事儿实在是始料未及的。若他当初知道,也断不会让当初那些事发生,那样的话,芸娘也不会失踪。
“你待如何?”
听出了白禹话中的愧疚,白昭开口:“儿臣希望能够以太子妃的仪制将芸娘葬入皇陵。”
“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做吧。”
一个已经死了的人,用什么样的规格下葬,实在不是什么太大的事儿,再加之白昭方才已经服软,白禹也不想步步紧逼。
“关于赈灾一事,你……想要什么赏赐?”
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是先打消白禹的猜忌最重要,可是若是只要一些可有可无的东西,未免又会让人觉得他在做戏。
“儿臣已经位及太子,什么样的赏赐对儿臣来说都不重要了,儿臣只想求父皇下旨,将挽月三年之后再行竞封。儿臣想替芸娘守孝三年……二来请父皇免了十弟的禁足吧。十弟的性子确实跳脱了些,可是绝不会有半分不臣之心,有了这次的教训,想来他日也不会再任性了,也可感父皇的拳拳之心。”
一番话说来滴水不漏,忠孝礼义俱全。
“准了。”
折腾这么些时间,白禹也累了。其实他心底里有些怨怪沈翊,差点儿让自己下不来台,而看白昭并没有咄咄逼人,心中也舒坦些。
“谢父皇。时辰晚了,儿臣先告退,父皇好生休息。”
等白禹冲白昭摆了摆手,白昭才退下。
前脚刚出门,白昭就听到白禹的声音:“全福,准备轿撵,朕去冯婕妤那儿。”
白渊看着白昭终于出来了,赶紧迎上去:“皇兄……”
“咱们出宫再说。”
什么时候宫中多了一个这么受宠的冯婕妤?这一段时间变故太多,但是自己疏忽了。
两人很快出了宫门,回到了太子府上。
暮云、凌天和另一个白衣人还在书房里候着。那白衣人一开口,白渊才认出来,这就是假扮了白昭多日的那人。
原来,凌天刚和白昭没说几句话,就收到了暮云的消息,说白渊被带进宫了。原本,白昭是想摸清楚局势之后,躲在幕后徐徐图之,毕竟沈翊亲眼看到他跳下鬼见愁。出谷之后,没有立刻回京城,也是怕自己暴露了行踪。
眼下,事出突然,白昭只能放下原本的计划,紧赶慢赶回到京城,在宫门口截住了“白昭”,随后自己进了宫。
白禹却看到的白昭脸上的倦色,只当是还在病中,实际上,那只是奔波劳累所致。
“那皇嫂现在在何处?”白渊回过神来,还是心心念念芸娘。
“芸娘现在一切安好,那个地方偏僻,可以让她安心养胎。”芸娘的身份还是暂时不要公开得好。
白渊这才放下心来,随后就开口:“三哥,你不知道,这京城里你走了之后,沈翊简直是要翻了天,连我们安插在御史台的人他都敢动……”
白渊喋喋不休地说了许多,连带着让白昭对京城的局势也了解地清楚了许多。
“无事,接下来我们小心即可。已经被罢官或者关押的人,能救的话一定要救出来安定好,同时照顾好他们的家人。沈翊应该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明目张胆和我们作对,只要我们动作够快,一切还为时不晚。”
白昭这人最出色的地方,就是能运筹帷幄,更能处变不惊,他不会盯着眼前的蝇头小利,知道该放弃时就放弃。
“对了,过几日举行太子妃的葬礼,已经给皇上报备过了,礼部应当也会协助。”
“葬礼?三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凌天与暮云虽然没有像白渊这样直接问出来,可是脸上的惊讶一点儿也没少。这太子妃不是在外面被安置地好好的吗?
不过白昭心中自有考量,他也不打算过多解释。又安排了一些事情之后,就让各自回去休息了。
“三哥,今日我就在你这里歇了吧,再回我的王府,实在是太累了。”
白渊既然这么说了,那白昭肯定不会拒绝。
“对了,我差点儿给忘了,你的禁足我已经想法子给你弄掉了,也可以安心。”白昭不打算让他知道,这是用自己赈灾的功劳换来的,不然难免会让白渊心中有愧。
哪成想,白渊并不见得多高兴:“哎,我还当可以在府中休息几日呢。”
不过白渊也只是嘴上抱怨而已,真让他禁足在府中,只怕是怎么也坐不住的。
第二天一大早,将芸娘以太子妃名义下葬的圣旨就传到了后宫和太子府。白昭和白渊两人都没有去上早朝,舒舒服服睡了个好觉。
白昭晨起无事,干脆看白渊练剑。
他这个弟弟,锋芒毕露却又单纯至极,什么心思都摆在脸上,藏不住。这不,刚收了剑,随手从侍从手上接过手帕,草草将脸上的汗给擦了擦,就凑到了白昭面前。
“三哥,听说早朝的时候,父皇没见着我上朝脸色不大好?”
“你说呢?”
白渊明知白禹解了他的禁足,可是装作不知道,偷懒早朝,白禹怎么会乐意?
白渊呵呵笑两声,他还真是怀念从前鲜衣怒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随性日子,这样偷懒,可就只有这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