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容大哥也是容国的将军,那牧游族不论如何残暴,也总不至于一声不响就对容大哥如何了。”许颜抿了抿唇,还在继续宽慰慕容倾云。
“对,对,他也是一国的将军,他们不会轻易对他如何的。”慕容倾云听许颜这么说了,心底的恐惧才稍稍退散了些,可脸色还是惨白的紧。
许颜拉过被子,将她的手放在了被子里,询问道,“我听我爹说,你听到这个消息时还晕了过去,你现在可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我瞧你现在的脸色还是难看的紧。”
慕容倾云没说话,只摇了摇头,明显还在想着容淮被牧游族抓走的事。
许颜瞧了眼坐在外面不远处喝茶的皇后娘娘,稍靠近了慕容倾云一些,压低声音道,“你暂且放宽心,慕容世他们虽然请求出兵不成,但肯定也还会再想办法的,我待会便去找他们,有消息再来通知你。”
“这是容大哥留下的玉佩,乃是他亲生爹娘留下的唯一东西。”许颜小心的将藏在袖中的另一只手拿了出来,在慕容倾云的面前摊了出来,上面赫然放着半块玉佩,正是容淮让她转交之物。
许颜将玉佩塞到了她手里,对她眨了眨眼,“这玉佩对他甚为重要,你可要妥善保管。”
听了许颜的这番话,慕容倾云握紧了那半块玉佩,本死灰一片的双眼忽然又迸射出了好些光芒,她有些希翼的看着许颜。
许颜又当着慕容倾云的面,明显的看了眼皇后,然后咳嗽了两声,拔高了音量,“你且好好休息,别想什么别的,养好身体才是正经。”
说完后,许颜半起身,要扶着慕容倾云躺下,慕容倾云本想拒绝,却又忽然接收到了许颜对她使的眼色。
她立刻心领神会,配合的躺了下去。
许颜满意的一笑,给她拉上了被子,对着她点了点头,“你安心休息。”
慕容倾云微皱眉,本还想再说什么,可却又瞥见了一旁的皇后娘娘,她一抿唇,捏了捏玉佩,便又将要说出口的话尽数咽了下去。
许颜虽瞥见了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却也没再继续逗留,给她拉好被子后便走出了床幔。
皇后娘娘便端坐在外面,她似是在喝着茶对她们只字未闻,可许颜知道,她其实一直在听着她们说话。
许颜走了过去,规矩的对皇后福了福身,“皇后娘娘,不打扰公主休息,臣女先退下了。”
她来此之前,倾云已经闹了好一会儿,皇后如何言说她都不肯停歇,此番却被许颜劝服了,所以皇后倒也没有再为难她,手一摆就让她免了礼。
许颜起了身,没再与皇后说什么,迈着步子便快速走了出去。
门外候着为她引路的侍女,她抿唇吩咐道,“去找锦王殿下。”
她刚才那番话虽是有意说给倾云听哄她休息的,可说实在的,她也是要去寻他们一趟,此番牧游族的事情也总该有个解决的法子。
“是。”侍女应了一声,随后便走在了她的稍前方为她引路。
慕容锦的寝宫离慕容倾云并不远,她们没走几步便到了,可与门口的侍卫交谈一番后,她却发现自己吃了闭门羹,慕容锦此番并不再宫中。
“那你可知晓你家主子现在去了何处?”许颜看了眼远处的深红色宫墙,又向那侍卫追问了一句。
许颜的话落下后,两个侍卫对了一眼,而后一人微上前了一步,作揖道,“我家主子上朝之后便再未回来,我们也不知他此番在何处。”
上朝之后就没有回来了?许颜忽然想起了她爹之前说的话,他说太子殿下和锦王殿下向皇上请命,想要护送玉蛇回容国并从牧游族手中救回容淮,可皇上并没有答应。
在这样的关卡上,慕容锦能去哪?莫不是在慕容世宫中?
许颜正想开口问,却听那侍卫又与旁边的侍卫小声的说了一句,“安公公回来时是不是说了锦王殿下在宣政殿?”
“我没注意,似是提了一句……”
闻言,许颜眯了眯眼,她刚才倒没想到这点,现在这个侍卫一提,她倒是觉得慕容世与慕容锦现在的确极有可能在宣政殿。
她往外走了几步,对旁边的侍女吩咐道,“去东宫。”
侍女应了一声,而后两人便一齐去了东宫,毫无意外的,两人又在东宫吃了闭门羹。
可这次许颜却不着急了,她想着,慕容锦与慕容世现在不在东宫,那大概便真的是在宣政殿了,若是这般,那两人多少也会劝服皇上松下一些口。
就算皇上最后还是不同意他们领兵去招惹牧游族,那也总会得些折中点的法子。
她现在倒是忽然想起了另一事,她刚才进宫匆忙,竟忘了问她爹皇上属意的是谁护送那玉蛇和剩下的容国使者会容国了。
倘若是……许颜的双眼一亮,倘若是她爹爹领命前去的话,那此事就算皇上不松口,也还可从她爹爹那处下手。
她爹虽说固执刻板,可若是她死缠烂打,让他对某些事情当做看不见,那或许也是可以的,毕竟此事也是为了救人,并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许颜这般一想,便更是迫不及待的要出宫了,她没再在宫中逗留,当下便转身让那侍女引了路,直接出了宫,飞速的回了府。
而慕容世与慕容锦两人此时正如她所料,正在宣政殿内。
他们两人分列在两旁,皇上端坐在高处,宽大的殿内没有一丝声响,空气里似是紧绷着一根弦,紧张的气氛在不停的流动。
“你们都回去吧。”对峙了许久,皇上终还是先耐不住的开了口。
他心中明白,一下朝他们便跟着他回宣政殿是何含义,不过就是为了朝堂上他们请命的事罢了。
若是其他事,能得了他们二人如此坚持,他倒是可以再考虑一二,毕竟以后这慕国还是要交在他们两人手里的,可这件事,实在事关重大。
这件事如今不仅是倾云牵扯其中,就连牧游族也牵扯了进来,牧游族此番与他们并无利益相害,甚至已经和平了数年,他们这般便贸然想出兵,多少带了些感情色彩,实在是太过莽撞。
皇上从眼前垂首而立的两人身上又看到了十来年前的自己,当年自己也是年轻气盛,结果导致了民不聊生,流民遍地。
当年他还是因为牧游族频频侵犯慕国土地才出兵,而他们现在不过是因为倾云罢了。
倾云年纪小不懂事,偏执行事他倒还可以谅解,可他们竟也如此,他们不懂倾云对他不过是姑娘家一时的春心萌动吗?她日子久了自会淡了对他的感觉,甚至忘了有这么一个人。
容淮若真是他女婿,他自是要出兵讨个说法,可他说起来,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与倾云有些交集的过路人罢了,他们如今却要为了这么一个人贸然出兵招惹牧游族,他们如何承担牧游族迁怒慕国的后果,他们这是置慕国百姓于何种境地?
他们啊,终究还是太过年少,太过冲动了些。
“父皇,儿臣所提议还请父皇重新考虑。”慕容锦弯腰行礼,言辞坚定,依旧无丝毫退却的意思。
皇上见他如此,略叹了口气,心中有些小失望,随后,他看向了还立在一旁没说话的慕容世,颇有些期望道,“太子?”
“儿臣同意父皇下的指令。”慕容世作了个揖,忽然说了句让皇上和慕容锦都反应不过来的话。
慕容锦微皱眉,正想看向慕容世,却听他又开了口,“儿臣请求父皇配兵,让儿臣与二皇弟领兵去讨伐牧游族。”
“你……”皇上听完后,怒瞪了慕容世一眼,似是被慕容世气到了一般。
慕容世这回倒是不一样了,也不打算说去救容淮了,倒是直接说去讨伐牧游族了。
他们这是怕他们之前的话气不到他吗?
皇上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恨铁不成钢道,“就为了一个容国的使者,你们便不停的请求出兵,你们这是将慕国的百姓置于何地,将慕国的安危放在了哪里?你们以为你们这般便是真的为倾云好吗?”
龙颜大怒,殿内本稍微和缓些的气氛瞬时间又紧绷了起来。
慕容世却似乎丝毫没有感觉,只一脸正经的继续道,“父皇且暂时不要动气,儿臣请兵讨伐牧游族,理由有三,还请父皇先听了儿臣的理由再做判断。”
皇上倒没想到慕容世还有这一出,他甩了甩袖子,怒急反笑,“那你便将你的那三个理由说来与我听听。”
“父皇刚才言,那容淮不过是一个容国使者,我们为救他而出兵,是为不值,儿臣却不是这般认为的。”慕容世微垂着头,缓缓而言。
“容淮此次作为容国使者,来到我慕国,是为解母后的毒,还因此带来了容国的镇国之宝玉蛇,我们派兵救他,是仁义。慕国与容国虽然已有了多年的友交,可终究没有实质的情谊,我们此番冒着被牧游族讨伐的危险,救下他国使者,容国定会心怀感激,此举自可为我慕国和容国稳固盟友关系。”
慕容世一番话说下后,微顿了顿,才又开口道,“此乃儿臣请兵理由之一,父皇且说是与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