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上午,许笛笙都在心浮气躁,而在听说千伊病了,并且被奶奶大骂刻薄无情之后,许笛笙除了挫败感外,再没别的情绪,甚至无心做事,并且将登门求和的印朝中父女拒之门外。
晚上,犹豫了一天的许笛笙终于来了医院,看到正睡着的千伊,反倒松了口气,至少暂时不用担心,被她冷眼相待,也不用仓促决定,自己该以什么样的心态面对她。
张妈不知道是故意不想理许笛笙,还是好心想让他们两个单独待一会,随便找了个借口便走了出去。
许笛笙一时无趣,愣愣地站到千伊病床前,颇有几分手足无措。
不一会,有小护士进来给千伊换水,随口诘问了一句:“病人头上一直在冒虚汗,你们也不帮着擦擦?”
许笛笙似乎这才醒悟过来,接过小护士手中递来的棉纱,笨手笨脚地帮千伊擦拭。
一边擦,许笛笙一边在心里感叹,真难得啊,他们两个还有这么温情脉脉的时候,看来这丫头只有睡着的时候才肯听话,然而还没等许笛笙感叹完,一直紧闭双眼的千伊,突然精准地抓住了他的手。
有一刻,许笛笙竟然起了疑心,以为千伊又是在做戏,想要故意做弄他,然而,病床上女人苍白的面容以及她不时拧紧的眉心,还是让许笛笙认识到,这样的怀疑实在不厚道。
“不要走,不要!”千伊低声呓语,将许笛笙从出神的状态又拉了回来,他用那只没被千伊抓着的手,再次替她擦了擦头上还在流的冷汗。
很显然,千伊是在做噩梦,甚至许笛笙隐约听到她在喊“妈妈”,关于千伊的身世,许笛笙自然听到过一点,就像他对千百厉印象不佳一样,千伊那位抛夫弃女的母亲,许笛笙多少也有一点不齿。
“少爷,少夫人醒了没有?”张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许笛笙的旁边,悄声问道。
许笛笙轻轻地摇了摇头,注视着终于不再呓语的千伊,轻轻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又替千伊盖好被子。
张妈的眼神中有几分惊诧,她刚刚才发现,这两个人刚才一直在手拉着手。
许笛笙一抬头,发现张妈一脸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也觉得有点尴尬,干脆起身,咳了一声道:“行了,我先回去了。”
目送着许笛笙走出病房,张妈忍不住摇了摇头,忍不住自言自语道:“大概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转眼,千伊在医院已经住了四天,许笛笙再没有出现过,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来,张妈给千伊的解释,是许笛笙又出差去了英国,不过走之前来看过千伊,只是她当时一直在睡,并没有发觉。
除了觉得许笛笙在她睡着的时候过来探望让人惊悚外,千伊并没有表现出其他任何态度,反倒还有些庆幸,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相见不如不见”,免得彼此都不痛快。
“亲,你怎么又住到医院了,真可怜!”此时,远在英国的小雨正通过视频,向千伊表达自己遥远的慰问。
“我现在好多了,”千伊忍不住笑起来:“其实呢,你要真觉得我可怜,就飞回来看看我呀?”
小雨在那头伸了个懒腰:“我想飞,也得有翅膀啊!现在每天累得跟死狗一样,上完班还要上学,问题是真正的学生还有假能放,我呢?前两天老板来视察,更是天天加班,幸好这瘟神走了,要不真让人没活路,不提了,不提了!”
千伊想想,小雨的老板也就是许笛笙,看来这人还真去了英国。
小雨这时眨了眨眼,向千伊打听:“你们两个离婚的事走到哪一步了?”
“等我出院,就准备起诉,我决定按照你当时讲的,不请律师,自已打官司。”千伊回道。
“嗯,我以前不是给你找过起诉状的模板了吗,就按那个写,回头发过来,让我给你看看。”说到这,小雨忽然神秘兮兮地道:“这回许笛笙过来曼彻斯特,有个女的紧追不放,我前天在上电梯,正碰到那个女的拉着许笛笙苦苦哀求,那哭得叫个梨花带雨,不会是他小情儿吧?我走开后就后悔了,没来得及拍照取证。”
千伊一笑:“随他们吧,我只准备起诉夫妻感情不和。”
张妈从外头走进来,上前同手机里的小雨打过招呼,对千伊道:“少夫人,今天外头太阳好得不得了哦,出去晒晒?”
“去吧,去吧!”小雨也一个劲地点头,催道:“帮我多晒一点家乡的太阳,我要在曼彻斯特阴雨连绵的夜晚,孤独地睡觉了。”
同小雨道过晚安,又拒绝了张妈让小护士送来的轮椅,千伊由张妈搀扶着,走到了医院的花园。
外面果然如张妈所说,阳光灿烂地铺洒在四处,此时的小花园里,不少人在散着步。
被张妈扶到一张长椅上会了,又披了一条羊绒围巾,千伊觉得全身暖洋洋的,于是干脆伸出自己那双满布针眼的手,准备让它们也好好晒一晒太阳。
不远处草地上,有个孩子从千伊眼前跑过,手里抱着一个皮球,咯咯地直笑,而他身后,一个年轻医生正不依不饶地在追赶,作势要去抢孩子怀里的皮球。
千伊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她认出了那位医生,就是上回查房迟到的年清舟,在病房住过几天,千伊也算知道了一点医院里头的故事,这位年医生是整个医院女医生同小护士眼中口中的黄金单身汉,年轻英俊,家世优越,前途无量,更难得又有一副好脾气,简直不要太受欢迎。
孩子最后还是被年清舟抓住了,不过显然他并不愿意束手就擒,就在千伊眼皮子底下,至少有一米八五高的年清舟居然被个四、五岁的孩子摔到在地,只能眼睁睁瞧着孩子夺回皮球,跑远了去。
千伊捂嘴笑了起来,连张妈也是笑得直摇头:“难怪都说年医生是万人迷,没想到还真是这样,孩子都愿意跟他玩。”
年清舟这时从草地上爬起,看到这边两个女人冲着他笑,居然朝千伊她们还挥了挥手,然后往病房而去。
这时有护士过来,让张妈去护士站签昨天的住院账单,张妈叮嘱了千伊一声,让她等自己过来,便先回去了。
经过几天的精心治疗,千伊的身体大有好转,更拜许笛笙出差所赐,连带她心情也好了不少,也能沉下心想以后的官司了,趁着空闲,千伊翻起手机,准备查看法院离婚官司的流程。
在无意之中,千伊却看到网上一条热门新闻,是许氏同印氏合作失败,好像还要打官司。
千伊有点好奇,以许笛笙同印紫现在的亲密关系,怎么两家会突然闹起来?不过她这好奇也是一瞬就没了,实在觉得事不关已,千伊直接关掉了那个热门网页,难得今天心情不错,没必要被这些无谓的事打扰。
十分钟后,千伊的好心情,因为一个不受欢迎的访客突然出现,戛然而止。
“千小姐还真不好找,没想到你躲这儿来了?”印紫得意洋洋地站到了千伊跟前。
千伊稍有点愣神,怀疑是不是刚才自己多事,看了印家的新闻,才把这人给招来了,不过她还记得,小雨说过,在曼彻斯特看到一个缠着许笛笙的女人,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印紫,怎么她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许笛笙也回a市了?
一想到这一点,千伊的心情立马就不好,自然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看在印紫的眼里,自然就成了无礼挑衅。
“是不是觉得现在笛笙哥对我们家有点意见,你就觉得自己的位子保住了?”印紫冷哼一声,漫步上前,也不问人家愿不愿意,直接坐到了千伊旁边。
千伊往旁边挪一挪,不太想理她。
印紫“切”了一声:“男人嘛,有时会闹小孩子脾气,笛笙哥一向爱护羽毛,现在这种状态下,他比以往更小心,不太想被人知道,正在同我发展感情……”
“你们两人之间的事,不需要跟我报备。”千伊将视线落到远处,淡然地回道。
“报备?就你?配吗?”印紫咬牙切齿地道:“要不是因为你的存在,笛笙哥也不会在媒体上对我做出一副薄情的样子,更不会同印家发生这么不愉快的事,全都怪你,你怎么就不知道羞耻,到底还想纠缠他到什么时候。”
千伊终于起身道:“印小姐,我已经说过好多遍了,为什么你总是听不懂,与其你老是要来纠缠我,还不如同许笛笙好好商量一下,我随时同意离婚,并且再不会同你们有任何交集。”
印紫也激动地站起来:“你不过是说得好听,如果真想离婚,早该走得远远的,你根本就是在做戏给笛笙哥看,为了博取他的同情,让他对你产生内疚。”
“随你怎么想吧。”千伊准备要走。
“你知道吗?”印紫忽然笑起来:“前几天笛笙哥去英国,是我陪在他身边的,只有到了国外,我们才会得到真正的自由。”
印紫这时候走近了一步:“你明白和最爱的人水**融的感觉吗,你知道笛笙哥到底有多棒吗?你不会懂的,我不妨告诉你,笛笙哥在床上爱死了我!”
千伊终于被印紫的无耻震惊了。